第三百二十三章禍害(中)


    任媽媽吩咐杜鵑拿了紫sè淨麵妝huā褙子和淡青sè的馬麵裙,又讓梳頭的媳fu進來給二太太簡單梳個髮髻。


    仍舊是往日的裝扮,隻是二太太的臉sè不像從前那般豐潤照人,兩場病下來,臉上不時青白就是蠟黃,看起來十分憔悴。


    任媽媽在一旁忙著,心裏暗暗著急,二太太身體這般不該隨意走動,更何況突然去了老夫人院子裏,明擺著是追著侯爺過去的,那就是和長房撕破了臉。


    錢氏也看出火候來,嚇得臉sè蒼白,隻道:「娘再等等,一會兒三弟迴來了問問再說不時更好?突然過去恐怕不妥當……」


    二太太平日裏便不得意錢氏,如今看錢氏嚇得臉sè難看,更是恨鐵不成鋼。這麽簡單就讓長房壓下去,她們二房日後在府裏怎麽能抬起頭來?


    她是恨不得老爺能將明靄打一頓,讓明靄收收性子,可不代表誰都能幫她教訓兒子。


    錢氏被二太太yin狠地一看,頓時嚇得不能再言語。


    任媽媽瞧著二太太已經定了心,隻能暗暗盼著侯爺在老夫人屋裏能早些說完話離開,這樣二太太不會和侯爺正麵衝突。於是悄悄吩咐丫鬟、婆子手腳不要太麻利。可二太太催促的急,眾人也不敢太耽擱時間,等到下人抬來了肩輿,來迴話的婆子道:「侯爺和三爺都沒離開呢。」


    任媽**心一下子沉了下去。


    眾人撐著傘,抬著二太太一路向老夫人院子裏去。


    老夫人剛和薛明睿、薛明靄說完話,雪yu端了湯進屋,老夫人臉上略微有了笑容,吩咐雪yu,「多盛兩碗給侯爺和三爺吧」


    雪yu應了一聲轉身又去小廚房裏端湯,湯剛放進托盤隻聽外麵的安冬跑著進屋低聲道:「二太太來了。」


    聽到二太太來了,老夫人微微一怔,薛明睿仍舊正襟而坐,薛明靄臉sè難看尷尬中帶著懼意,抬起頭目光閃爍地看了一眼老夫人,老夫人已經換了慈祥的笑容,「怎麽這會兒來了,快將二太太接進來。」


    李媽媽聽了這話才迴過神來,忙帶著丫鬟出去迎二太太。


    二太太讓人攙扶著進了屋,一眼就看向屋子裏的薛明靄,薛明靄的視線也對過來,兩個人的目光撞在一起。


    薛明靄的臉上隻是詫異和羞愧,並不見有其他的情緒。


    二太太又看向薛明睿,薛明睿麵目舒展著和往日也沒什麽兩樣。


    屋子裏的氣氛也沒有她想的那樣低沉,尤其是雪yu進屋向她行了禮,又將托盤裏的湯給薛明睿、薛明靄擺上。二太太正思量著,老夫人笑著道:「身子剛好一點怎麽不在屋裏歇著?我不是讓她們去說了,等明日我好些了去看你。」


    二太太勉強lu出笑容,「哪裏能讓老夫人來瞧我呢,我聽老夫人身子也不好,心裏惦念著,若是不來瞧瞧,恐是晚上也睡不好了。」說著又去看薛明靄。


    薛明靄頓時低下頭來。


    老夫人笑道:「好了,好了,見你們都好些了,我這心裏也踏實了。」說著去看二太太身邊的任靜初。


    任靜初上前給老夫人行了禮,又向薛明睿福了身。


    老夫人道:「好孩子,起來吧你也不容易要照顧你母親又要照顧明靄。」


    她哪裏做過這些事。任靜初臉上一紅,目光不自主地去看二太太。


    二太太坐在軟座上,正不知道在思量什麽。


    老夫人似是沒察覺異樣,微笑著吩咐雪yu,「去給二太太也端碗湯來。」


    雪yu是個伶俐的,早就讓人端了碗湯備著,如今老夫人一發話,自然從丫鬟手裏取來放到二太太身邊的矮桌上。


    老夫人道:「都嚐嚐吧廚房用野鵪鶉、靈芝片、地蠶燉的寧神湯。」


    薛明睿拿起湯來喝,薛明靄動也不敢動一下,似是受盡了委屈縮在椅子裏聽老夫人和二太太說話,看看自己的兒子再看看薛明睿,二太太不知從哪裏冒出一團火來。


    屋子裏的下人都被遣了下去。


    薛明靄看到母親的臉sè漸漸yin沉,心裏一顫從椅子上站起身當著老夫人的麵就跪下來。


    二太太整個人被狠狠地紮了一下,薛明靄做出這種事,就算跪上幾日都是應該的,隻是當著薛明睿跪下來,卻讓她難以忍受。她辛苦了半輩子不就是想要明柏和明靄不必看長房臉sè,為的就是他們在族裏能被所有族人高看一眼,為的就是不至於人人目光都在長房身上,她也想讓明柏、明靄處處被人關注,處處被人特別照應,同是薛家子孫,薛明睿有的,明柏、明靄也要有。


    二太太扶著椅子站起身,看著薛明靄,厲聲道:「你起來。」


    薛明靄一時不明所以,小心翼翼地抬起頭看母親。


    二太太嘴角一抖,「我讓你起來,」說著頓了頓,「事情都沒nong清楚,你跪在地上做什麽?」


    薛明靄一怔。


    旁邊的薛明睿抬起頭來看向二太太。


    老夫人微微皺起眉頭,立即又鬆開,和顏悅sè地道:「明靄起來吧,有什麽話隨著你母親迴去之後再說,母子兩個哪有什麽說不開的。」說著看向任靜初,「快將三爺扶起來。」


    任靜初側頭看看二太太,半晌才躡手躡腳地去扶薛明靄,手剛碰到薛明靄的手臂,二太太也跪了下來,「老夫人,媳fu不是要包庇明靄,隻是這麽大的事明靄怎麽敢就扛下來。」


    老夫人皺起眉頭,「有什麽話不好說,都要跪在地上?」


    二太太道:「媳fu本想過陣子nong清楚了才向老夫人說,隻是……」


    薛明睿不準備聽二太太接著說下去,站起身來道:「我還有公事沒處理完,就先迴去了。」


    老夫人才點了頭,二太太便道:「明睿在這裏正好,容華有了身孕我也不好讓人去知會,明睿聽聽也能拿個主意。」


    「紅英總是容華屋裏的丫鬟,這樣一說就不止是內宅的事了。」二太太說著哭起來,「明靄做出這種事,就算將他打死了也是應當,隻是要將那個紅英叫來問清楚,怎麽能不聲不響地就做下這種事。」


    不聲不響地做下這種事,其實是要質問容華怎麽會對自己屋裏丫鬟做下的事一無所知。


    二太太道:「平日裏也就算了,偏在明睿成親的日子出了事……可憐了明靄和靜初這兩個孩子……好在靜初是個知書達理的,否則換了旁人說不定這門親事就做不得了,鬧到外麵去,隻怕要被人笑話,不說別的,親家知曉了,我就抬不起頭來。」


    這話說的順理成章,既說了容華不能約束房裏的丫鬟,又提到任靜初的大方得體。老夫人詫異地看了眼任靜初,隻見任靜初心虛地縮縮肩膀……二媳fu將話說的這樣理直氣壯,難道二媳fu不知道任靜初在府裏大吵大鬧要迴娘家的事?老夫人皺起眉頭。


    二太太哭得哀慟,似是旁人怎麽也勸說不得,隻是一心想要將事說在容華身上,「我對明靄管的還算嚴,房裏的丫鬟哪個不用的妥當,隻是沒想到日防夜防竟沒有防住。」


    老夫人就要開口,xiong口不由地一疼,隻得捂住xiong口歪在那裏。


    二太太也顧不得仔細去瞧老夫人,還是自顧自地道:「老夫人是知道我的,為這個家我是費盡了心思,隻望著他們有個好前程,如今不光是他們的前程沒了,還連累了府裏,我活著也沒有什麽意思,若是我們母子倆的性命能保全府裏的名聲,我便和他一起去了也好幹淨……」


    二太太正哭得喘息不得,忽然聽得旁邊有人道:「二嬸快起來,這樣怎麽使得,三弟也不是犯了大錯,不過是年輕貪玩兒罷了,哪有許多事。都是府裏的丫頭,平日裏聚在一起誰能分清是哪個屋的,三弟當成是府裏的家僕也是難免,隻是我屋裏的紅英一心要迴去陶家,」容華說著看向任靜初,「當著三弟妹的麵,紅英已經剪了頭髮我也阻攔不得,不日陶家家庵的庵主就要來接人了……」二太太說的話句句都落在她頭上,她可背不起這個罪過,與其這樣遮遮掩掩,倒不如在老夫人麵前說了清楚,「二嫂想想,紅英在我房裏,哪有機會和三弟見麵?」這話隻有二太太能聽明白。紅英到底為什麽會去二房?怎麽和明靄見麵?這些事她不怕最後揭穿。


    二太太整個人一顫猛然抬起頭來,一眼看到穿著鵝黃薔薇huā褙子,粉sè馬麵裙的容華站在她身前。容華怎麽會忽然來老夫人屋裏。


    薛明睿看向薛明靄淡淡地開口道:「到底是怎麽迴事,你自己跟二嬸說清楚。」


    薛明靄被嚴厲的聲音一震,頓時清醒過來,跪行幾步向前道:「母親,兒子真的不知道那個丫頭是二嫂房裏的。」


    可憐的薛明靄,其實他不算壞。


    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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