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崇義一怔,容華這時候怎麽來了,明靄精神還不算清楚,萬一將他的事說了,讓府裏的眾人都知曉,那可怎麽好?畢竟今日是明靄的大喜日子,賓客還都在前院,傳出去要丟了臉麵。


    薛崇義想著,惱怒地看了一眼二太太,要不是二太太將他要納妾的事和明靄說了,哪有這樣的麻煩。


    二太太自然知曉薛崇義的意思,快步向內室走去。


    簾子撩開,二太太看向屋裏,卻一眼看到換好衣服的任靜初,不由地愣在那裏。再看看屋子裏並沒有容華,這才安了心。


    不等二太太問,杜鵑已經道:「三爺還糊塗著,將三nǎinǎi看成少夫人了。」


    任靜初在一旁緊緊咬著嘴唇,聽說薛明靄病了,她這才換了衣服過來瞧瞧,誰知道一進門就被薛明靄認成了陶容華。聽得薛明靄二嫂、二嫂叫個不停,她尷尬地站在一旁不知如何是好。


    說著話老夫人也進了屋。


    薛明靄猶自看著任靜初,旁邊的杜鵑道:「三爺,那是三nǎinǎi,不是少夫人。」


    薛明靄似是著了魔一就是不肯相信。


    老夫人看到這種情形道:「你這孩子,真是糊塗到家了。」


    無論眾人怎麽說話,薛明靄隻是瞧著任靜初。


    老夫人慈祥地道:「好,好,好,讓三nǎinǎi走近些讓你看清楚。」說著看向任靜初,「好孩子你站那麽遠做什麽,到這邊來。」


    任靜初看了老夫人半天,這才挪動了腳步。薛老夫人的笑容親切就和上次她來薛家做客時一樣。


    拉起任靜初的手,老夫本文手打版首發於55ab社區人笑了,「剛才禦醫說了,明靄喝了些酒經風一吹,酒氣上逆故mi了心竅,你也不要擔心,想來明日酒氣一散也就好了。」


    任靜初又悄悄看了薛明靄一眼,薛明靄果然是麵頰通紅,神誌不清醒,和她哥哥酒醉時一般模樣。


    老夫人道:「隻是要委屈你照顧他幾日。」


    任靜初緊張地露出絲羞澀的表情。


    老夫人滿意地點點頭。


    薛明靄躺了一會兒慢慢好起來,又聽杜鵑在旁邊道:「三爺忘了,今天是您的好日子,三nǎinǎi也來看您了。」


    薛明靄的表情逐漸複雜,從躊躇到悲傷,目光對上二太太又將屋子裏的人都看了一遍,張開嘴唇,「二嫂……二嫂……讓二嫂……把紅英……把紅英……」


    任靜初不明緣由,轉頭去看二太太。


    二太太忙上前道:「明靄,你放心吧,都已經安排好了,等你病好了之後,我再和你慢慢說。」


    老夫人也道:「這些事你就不要cào心,還有祖母呢。」


    薛明靄聽得這話像是抓住了救命草,伸出手來去抓老夫人。


    二太太上前柔聲道:「你就聽祖母的,好好將身子養好。」


    薛明霄看向老夫人。


    老夫人目光柔和點點頭。


    薛明靄目光沒有放鬆,仍舊緊緊盯著老夫人,好半天tiǎntiǎn嘴唇艱澀地道:「祖母,將紅英要來……」


    二太太心裏緊張仔細聽過去,薛明靄雖然聲音小,站在床前的人還是能聽得清楚。


    二太太聽得那幾個字,手一鬆剛從丫鬟手裏接來的藥碗螞蟻手打團第一時間章節手打頓時落在床鋪上,本來一臉慈祥的笑容無然垮下來,眼睛莫名驚詫,嘴唇不停地抖動。


    薛明靄又緩緩重複一句,「祖母,將紅英要來……我房裏……」


    二太太隻覺得心髒「轟」地一下胸口如同山崩地裂一般,眼前似是起了閃電,耳邊更是金石擊打聲不絕,腿腳一軟再也站不住摔倒下來。


    旁邊的杜鵑等人見狀忙上前去攙扶,隻見二太太嘴角已經流出津液,人事不知,隻是眼睛不肯閉上,死死地盯著床上的三爺。


    老夫人心髒猛地一跳也差點昏厥過去,顫抖著手,勉強鎮定,「快,快將二太太抬上床,去取開竅通神散來。薛崇義見二太太忽然變成癡呆的模樣正嚇了一跳,耳邊已經傳來老夫人的聲音,「還愣著做什麽?還不去請禦醫過來。」


    屋子裏登時又luàn作一團。


    任靜初在旁邊已經嚇得臉sè蒼白,老夫人看看李媽媽,「去找妥當的人將三nǎinǎi先送迴去。」


    任靜初被送迴房裏,幾個陪嫁丫頭頓時圍上來。任靜初坐在臨窗的大炕上半晌才看向青穹,「紅英是誰?薛明靄要她做什麽?」


    青穹說不上話來。


    任靜初靜謐了半天,「嗚」地一聲哭出來,「你們說,這到底是怎麽迴事?你們讓我換了衣服去看他,現在怎麽一個個都不說話了,平日裏你們不是有的是主意?」


    幾個丫鬟沒跟著任靜初去二太太房裏不知始末,求救地看向青穹。


    青穹也luàn了手腳,吞吞吐吐地道:「三nǎinǎi先不要急,三爺螞蟻手打團第一時間章節手打病糊塗了,現在說了什麽也不作準,等三爺好了,三nǎinǎi再問問三爺……」


    進了薛家之後她不知受了多少冷遇,薛明靄將她領進新房匆匆忙忙就出了門,後來院子裏的丫鬟說薛明靄迴來了連內室的門前沒進又走了。她不明就裏,隻得在屋子裏等著,誰知道一直等到吉時都過了,也不見薛明靄的蹤影。小桌的飯菜涼了,屋子裏的喜娘也昏昏yu睡薛明靄仍舊沒有迴來。


    她實在等不及了遣人去問,迴來的人說薛明靄去了蝶飛、蝶蘭兩個丫頭屋裏。


    不過是兩個丫頭,竟比她還要重要,青穹勸她還顧全大局,她才暫且將這口氣忍下來。


    她怎麽也沒想到,除了蝶飛、蝶蘭兩個,如今又冒出一個紅英來。


    她印象裏的那個薛明靄怎麽會是這個模樣,早知道會如此,她無論如何都不會嫁過來。


    任靜初的手哆嗦起來,看著屋子裏幾個不知所措的頭,「收拾收拾東西,我要迴府去。」


    青穹聽得這話頓時慌起來,「三nǎinǎi,這怎麽行?就算眼家也要等到三天迴門的時候,現在……」


    任靜初看著窗子上印著的樹影,忽然對這陌生又是害怕又是厭惡,「我不成親了,我要迴家……我要迴家去……我要迴金華府,我要見祖母,我再也不要來京城了,我要迴去。」


    說著將桌子上盛著喜餅的盤子拿起來扔在地上,砸了個粉碎,砸完桌子上的東西,又伸手去拿百寶閣上的物件,一件件地扔在地上。


    任靜初的陪嫁丫鬟見此情形都已經稀鬆螞蟻手打團第一時間章節手打平常,倒是將yu桂、雪痕幾個嚇得魂飛魄散,上前勸了一陣,終究是不頂用。


    一會兒功夫,新房裏的擺件去了大半。


    李媽媽匆匆趕去老夫人屋裏,老夫人已經歇著,李媽媽隻得和大nǎinǎi錢氏商議,「這可怎麽辦才好,三nǎinǎi鬧著要迴娘家去,將新房裏的東西都砸了幹淨。」


    錢氏本在前麵陪著女客,如今聽得後麵出了事這才道了迴來,沒想到二太太和薛明靄都病在床上,老夫人的臉sè也是異常難看。


    錢氏正不知道如何是好,雪yu從內室出來道:「老夫人讓大nǎinǎi進去呢。」


    錢氏和李媽媽對視一眼,錢氏道:「三弟妹的事媽媽先別和老夫人說,我怕老夫人的身體會受不住,不如一會兒我去勸勸三弟妹,說不定就能有用。」


    李媽媽點頭道:「就聽大nǎinǎi的。」


    錢氏進了屋,老夫人靠在軟榻上歇著,見了錢氏徑直問道:「前麵怎麽樣?」


    錢氏道:「暫時遮掩住了,隻是不知道日後會不會……」


    老夫人嘆口氣,「走一步算一步。」京裏向來沒什麽秘密,更何況今日府裏人多眼雜,想將所有事悄無聲息的遮掩住是不可能的,尤其是二太太和明靄一直不露麵,禦醫進出府裏兩次,無論誰都能看出些端倪來。


    老夫人道:「前麵你還是要照應著,不要出紕漏才好,如今府裏能支應的隻有你了。」


    錢氏柔聲道:「老夫人放心吧,我會安排妥當,」頓了頓,「三弟已經入了洞房怎麽也好解釋的,至於…螞蟻手打團第一時間章節手打娘…不是前段日子身體一直不佳,這幾日cào勞多了舊疾復發也是有的,隻能在屋子裏休養。」


    老夫人嘉許地著了錢氏一眼,「你去安排吧,時辰到了該送賓客了。」


    錢氏應聲下去,帶著身後的丫鬟慢慢走出老夫人的院子。


    她嫁進薛家這麽久了,還從來沒有像今天一樣真正抬起頭來…要不是容華她可能還沒有這樣的機會。


    錢氏沿著翠竹夾道過了月亮門,路過自己的小院,再往前走過了薛明柏的書房,就是薛明靄成親前住的院子。


    按理說薛明靄沒有成親早應該挪去稍遠的院子裏住,二太太就是對小兒子太過偏愛,就沒讓薛明靄挪走,加上薛明靄平日裏對下人極好,不論有什麽事下人都願意幫忙遮掩,這才有了這樣的結果。


    錢氏垂下眼睛來。不光是如此,二房裏誰不知道:太太將心血都傾注在薛明靄身上,就連他們平日裏也要時刻照顧薛明靄,薛明靄不管做什麽,他們都要幫忙打理,不能出半點紕漏,這樣一來,薛明靄的膽子才越來越大。


    有人幫忙遮掩,有人幫忙善後,薛明靄才會覺得永遠也不會捅破天。可是突然之間那遮掩、善後的人都坐視不管,薛明靄就真的會從天上掉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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