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峰迴路轉(中)


    老夫人眼睛一睜,厲聲問道:「到底是怎麽迴事?」


    那婆子看向旁邊的書童,書童哆哆嗦嗦地迴道:「便是四爺、五爺、六爺學上的捎了信來,裏麵頗有一些汙穢之言,四爺、五爺、六爺耐不住,小的們勸說了一陣,幾位爺隻說要去門前聽聽外麵都說了些什麽,誰知道聽了幾句架不住就甩了我們從後門出去了。(牛文小說~網看小說)」


    老夫人道:「什麽時候的事?怎麽不讓人將他們拉迴來?」


    那小廝道:「小的上前了,卻是不頂用的,這才急忙來報。」


    跟著薛明英、薛明達、薛明泰的有四五個小廝,加上七爺薛明哲的那兩個,雖然年紀都不大,可是通力起來怎麽連四個人都攔不住?想必是差事伺候的不精心,大意了才會如此,老夫人看一眼薛崇義,「快在前院找幾個人去外麵將他們帶迴來。」


    薛崇義還沒應,就聽外麵有人來報,「不好了,幾位少爺在外麵打起來了。」


    老夫人聽了「忽」地一下子站起來,站得急了眼前一花不由地晃了晃。誰知道那些人安的什麽心,既然想方設法將他們騙出去,就不會輕易地讓他們迴來,她怕的就是有這樣的局麵,怎麽也沒想到大意一下竟然疏忽了這一點。


    薛崇義這邊正要去安排人手,三太太已經急匆匆地進了老夫人房裏,見了老夫人上前就哭訴,「老夫人,這可怎麽辦?那幾個不成器的怎麽就跑了出去,這不是要了我的命嗎?」


    老夫人問道:「老三呢?」


    三太太道:「和四叔一起出去了。」


    老夫人道:「帶了人沒有?」


    三太太哭紅了眼睛,「得了信兩個人就跑了出去,帶了身邊的兩個小廝,哪裏來得及另叫誰,四弟妹還在前麵看情形,我連忙到老夫人屋裏來,」臉上都是焦急還不忘罵自己的三個兒子,「也不知道看了什麽信,就昏了頭。」


    二太太急忙上前勸說,「能有什麽,不過是小孩子的玩意兒,幾個孩子年紀都不大,都是在學堂裏的,能有多大的仇恨,三叔、四叔去了大概就領了迴來。」


    薛夫人也安慰三太太,「別急,明英、明達到底是年長一些,不會亂來的。」


    看著三太太抹著眼淚,薛二太太似是感同身受。也真是怪了,怎麽三房、四房的少爺就都跑了出去,明英、明達平日裏看著還算穩重。


    一封信就弄出這樣的禍事來……


    說著話錢氏也過來,平日裏她膽子就小,看到府外的情況更是驚的手腳冰涼,坐在容華身邊睜大眼睛聽二太太、三太太說話,不知道怎麽辦才好,一雙大眼睛偶爾看著容華,「明柏……」


    二太太聽見錢氏提明柏,連忙問,「明柏人呢?」


    錢氏忙道:「明柏找了人要出去看情況。」


    二太太一驚,抬起眼睛看錢氏,錢氏目光不由地一縮,二太太道:「這怎麽行?他還嫌前麵不亂,怎麽不說一聲就要出去?」


    錢氏看看老夫人,這才敢有勇氣開口似的,「明柏是覺得說不定能有幾個相熟的,好說說話。」


    老夫人還沒說話,二太太已經搶著道:「真是胡鬧。快將他叫過來,就算是出去也得商量商量。」


    二太太話音一落,就有人從外麵跑來道:「三爺領了人出去。」


    二太太這下子坐不住了,「明靄……」


    老夫人道:「既然明靄出去了,就等他將明英幾個帶迴來,」又吩咐薛崇義,「外麵的燈籠不管是誰掛上去的,不可接著掛在那裏,快去讓人摘下來。」


    ……


    府外已經亂成一團。


    先前說的還都是有條有理的斯文話,隻是問薛家門前掛紅緞紅燈是什麽意思?薛家裏麵有沒有喜事要辦,和陳學士家門口掛著的兩隻被雨淋的白燈籠相比,陳家顯得格外蕭條。


    可憐陳學士一生清廉,家裏的擺設竟然十分簡陋,哪裏比得上這高門大院的侯府。


    一見宮門抄,眾人才更清楚,薛家這番喜慶是為了什麽。


    大雨傾盆人本來就焦躁,薛家人卻又讓了幾個黃口小兒出來,口口聲聲地揪人對峙,大雨傾盆卻滅不了眾人的火氣,薛明達、薛明泰幾個人,出來不過是找遞信得人,誰知道說著話就口不擇言起來,領了幾個僕人和幾個年紀相當的扭打起來,旁人還隻是冷眼旁觀,瞧這薛家的家風如何,逼死了陳學士,還這般的囂張。


    明靄領了人出去,三太太、四太太仍舊不放心,女眷不好出門,隻在門內看外麵的情形,四太太平日裏也是話不多,現在一下子沒有了主心骨,雖然說薛明哲不過才十幾歲,可是這時候與眾人衝突起來,將來誰提起,也不要再想什麽好前途。


    四太太王氏心已經亂成一團,四老爺雖然是記在老夫人名下的,聽起來和大老爺、二老爺、三老爺一樣是嫡出的身份,但細糾起來還是庶子,他們四房不敢跟其他幾房相比,隻求這薛明哲將來能有了出息,走科舉這條路,誰知道薛明哲頑劣的很,左翼宗學裏待不下去,好容易求得明睿給找了西席,卻又出了這種事,她出身書香門第,極知道文人的敝處,一旦落了什麽口實,就像是被人在臉上刻了字,就別想在這條路上有出頭之日。


    老夫人看著四媳婦緊攥著手帕的模樣,看看旁邊的容華,「你陪著你四嫂去前麵接應吧。」


    容華點點頭,四太太王氏眼睛裏頓時露出感激來。


    王氏緊拉著容華的手往前走,王氏想著薛明哲那衝動的性子,說不定真的惹出大禍來了,幸虧容華在一旁勸慰著,「四嬸別急,」說著幫忙調了幾個婆子到前麵看情況。


    薛明靄帶了人出去,外麵一陣騷亂,薛明達、薛明英、薛明泰幾個人先後進了門,三太太見幾個兒子沒事,心裏一塊大石總算落了地,忙讓人去給老夫人、二太太等人報信,「三老爺、四老爺在前麵勸說陳家的人,明靄已經將四爺、五爺、六爺拉了迴來。」


    四太太王氏卻遲遲不見薛明哲,心急如焚,偏生薛明靄已經迴來,正不知如何是好,頭腦一熱看著門外隻想自己上前去,卻覺得手被一扯,身邊的容華已經上前一步,「四嬸別急,讓三弟再多帶人出去找找明哲。」


    薛明靄見是王氏和容華過來,忙上前行了禮,「我已經找了一圈卻不見七弟,說不得是從後門迴來了。」


    又有人來道:「二太太讓三爺過去問話呢。」


    薛明靄聽得這話轉身要走,容華再看王氏那死盯著外麵的模樣,上前一步道:「若是迴到府裏就會有消息,七弟年紀最小,萬一有什麽閃失要如何交代?」


    薛明靄被問的一怔,隻聽耳邊又道:「二弟,這裏除了你,沒有旁人能帶人出去找了。」


    薛明靄抬起頭,看到那雙眼睛閃爍著堅定果敢的光,這裏除了你,沒有旁人……若不是婦人不能隨便出現在眾多外人麵前,說不定已經輪不到他。


    「二弟,七弟才十四歲,外麵那麽大的雨,說不定跑去了哪裏,但也就是在府裏附近,你多帶幾個人仔細找找,我和四嫂就在這邊等消息,若是有什麽要幫忙,你就打發人迴來報信。」


    薛明靄應下來。


    四太太一直目送著薛明靄領人出去,迴過神來才發現自己緊緊抓著容華的胳膊,這樣的力道也不知道有沒有把容華抓疼。


    四太太臉上露出歉意來,正要開口問,容華轉頭安慰她,「四嬸放心吧,這麽大的雨,明哲走不遠的。」


    怪不得亦宛每次找亦雙迴來都會說容華好話,容華還真的是……能陪著她出來就已經讓她沒想到了,還事事安排周到,要是沒有容華,二太太那邊叫薛明靄,她哪裏敢再去多說什麽。


    二房明擺著就是不想出頭,她們四房不止被壓製一時半刻了,就算她開口也換不來好結果。


    ……


    蘇長久從外麵迴來,「府前府後都去找了,三爺又領著人去了西邊的胡同,有人看到是朝那邊去了。」


    容華點點頭。


    蘇長久又跑了出去。


    不到半刻的時間,就聽到有人喊,「迴來了,七少爺迴來了。」


    四太太急於看到兒子,匆匆趕了過去。


    容華也站起身跟在四太太後麵,到了門口,看到了一身泥漿的薛明哲跨進院來。院子裏的婆子連忙將手裏的鬥篷拿給薛明哲,四太太上前問,「到底是怎麽迴事?」


    容華道:「四嬸先別急著問這些,我已經讓人請了郎中來,快給七弟看看……」


    薛明哲倔強的臉上露出絲愧疚來,「我沒事,倒是有人替我擋了。」


    容華抬頭看到蘇長久扶著個人從外麵進來,那人捂著額頭,雖然大雨下的緊,容華仍舊看到了他臉上的血跡。


    旁邊的牛婆子道:「是蘇長久的大兒子蘇友貴。」


    容華忙吩咐牛婆子,「快讓郎中去給蘇友貴看了,我屋裏有止血的傷藥,你迴去跟春堯拿了。」


    牛婆子有些愣,「哪裏能用那麽精貴的藥。」


    容華看看牛婆子,「不過是一瓶藥,有什麽精貴。」


    牛婆子聽得這話,連忙道:「我就去安排。」


    容華這才點點頭。


    薛明哲迴去房裏換衣服,四太太一邊擔心著兒子,一邊擔心四老爺。


    容華正想和四太太說話,就聽外麵一陣喧譁,有人道:「侯爺迴來了,侯爺迴來了。」


    薛明睿迴來了?容華不由地停下腳步。


    一人一馬停在府門前。


    簡單的鬥笠蓑衣,海棠色的官服被雨水濕透了,緊緊地貼在身上。


    下了馬,穿著孝的人群頓時圍上來,他也並不畏懼,微抿嘴唇迎上前去。


    外麵忽然靜寂下來,那個讓容華十分熟悉的聲音道:「陳學士一心為朝廷為百姓……成就一生清名。」


    薛明睿清冷的眸子四下一掃,「監察京畿防務,不為別的一旦疏忽,便是視多少百姓安危於不顧,我薛明睿也不敢有半點私心,一心一意隻為朝廷百姓,在場眾君皆可證我。」


    「我本該去祭拜陳學士,隻是此事未完我不知如何去見老大人,隻等到辦完差事,我再去祭奠老大人。」說著重新上馬,挺拔的地坐在馬背上,沉下眉眼表情肅穆,目光一盛,「各位若是有心,不妨去大堤上一看,薛明睿恭候各位。」


    ……


    馬蹄聲越行越遠,他果然如她所想,不會踏進家門半步。


    外麵那些文人雅客,清談是長項,有幾個能承受住堤上的兇險,許多言語說的時候好聽,真正做起來方會覺得難。


    尤其是薛明睿最後一句話。


    明明白白地說了清楚,薛明睿在大堤上,再留下來的就是為難婦孺。說中了讀書人的忌諱,就算是有人趁亂生事也沒有理由再圍在府門前。


    容華轉頭又向府門前看了一眼,這才斂目往老夫人屋子裏去。


    其實她倒是想讓那些人在府裏下些功夫,這樣至少能分擔些薛明睿身邊的危險,若是府裏難下手了,所有的力氣都會用在薛明睿身上。


    隻是現在府裏的情形,沒有人出來擔當,她又沒有管家,有些事例如安排蘇長久等人出去的事,也隻能暗地裏吩咐,掌握小事可以,沒法順理成章地掌控大局。


    容華心裏想著進了屋。


    老夫人正在誇讚薛明靄。


    容華進了屋,二太太眼睛一斜看了容華一眼,容華感覺到一陣寒意,想必是有人將她讓薛明靄再出去找明哲的事稟告了二太太。


    老夫人笑著招唿容華坐過來,「你也辛苦了。我們家這一次總算是都平安。」


    正說著話,外麵傳信進來,「府前的人都已經散了。」


    屋子裏眾人都長長地舒了口氣。


    水患之後就有溫馨情節了,薛家的矛盾也該出來鳥。


    本來想存稿,還是都更出來鳥、


    隻能一會兒再多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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