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飛鵠不語,半晌之後才無奈地歎了口氣,大手伸過來抓住她的小手。


    “傻瓜,被人賣了,還要替人數錢。”無奈的語氣裏,滿滿的都是無可奈何的寵溺。


    小女人抿了抿小嘴,有些不高興了:“我沒有你說的那麽笨……”


    “還不笨?對著我,就不願乖乖聽話,不懷好意的人,你倒是言聽計從。”


    魚羽兒愣了一下,仔細想想,有些心虛:“……我哪有?”


    “經常陽奉陰違,還說沒有?”


    “……”女人抿著小嘴,心虛無語。


    男人大手一緊,捏著女人的小手:“你要是不肯聽我的話,我就算再強大也護不住你,所以拜托你這小笨腦瓜,不要再胡思亂想,隻需要對我言聽計從就好,行不行?”


    魚羽兒抿著小嘴,無法答複他的要求,沉默了幾秒,幹脆岔開話題。


    “你還沒迴答我,怎麽自己開車出來了,萬一動到傷口怎麽辦?”


    男人沒好氣地瞟了她一眼,鬆開她的小手:“還不是擔心你吃虧,趕緊開了這輛速度最快的車趕來,你倒好,連我說句話都不愛聽。”


    魚羽兒見他又要扯迴那個話題,隻好抿著小嘴不理會,抬眸向車前方看去,忽然察覺不對。


    “這是要去哪兒?”她看了看那條明顯是郊外的路,轉頭問男人。


    “迴家。”男人目不斜視,專心開車。


    “這不是迴碧落園的路吧?”女人又看了看那條路,疑惑道。


    “明月會所是在郊外,迴去的路線自然和以往不一樣。”


    女人看了看他,有些懵懂,她不會開車,也從來不愛記路,對男人的話隻能半信半疑。


    直到車子駛進那條安靜的林蔭道,她才猛然驚覺,就算再不記路,她前天才來過此處,自然一眼就認了出來。


    心中頓時慌亂,小手抓住男人的衣袖:“這裏是……你帶我來這裏做什麽?我不要進去!”


    男人無動於衷:“乖,陪我進去拿樣東西。”


    “不!”女人心慌不已,想到盛中澤的嚴厲,盛飛鴻的排斥,她實在無法心安理得地進入這座愛蓮別苑。


    “讓我下車,我在外麵等你,好不好?”眼看別苑大門越來越近,女人心慌意亂地拉著男人的衣袖,他手握著方向盤,她不敢使勁,隻能可憐兮兮地求他。


    男人蹙了眉頭,很不是滋味,心疼女人,但心意卻更加堅定。


    “放心,我們拿了東西馬上就出來。”


    車子已駛進別苑大門,魚羽兒頹然地放下小手,卻被男人一把握在手心裏,他沉默著一句話也沒有說,手心裏硬硬的繭摩挲著軟軟的小手,暖暖的全是撫慰。


    車子停在主宅前,魚羽兒很想躲在車裏,卻被男人硬拉下了車,滿心的忐忑與無奈,他拿個東西而已,為什麽非要讓她陪著他?


    男人拉著女人的小手走上二樓,忽然腳步一拐,沒有走向三樓的樓梯,而是走在了二樓的迴廊裏。


    魚羽兒不明白他到底要做什麽,直到站在“清蓮居”門口,才忽然感到怯意,難道他要帶她去見他的父親?


    “不,我不進去了。”掙脫開他的大手,她心怯地後退,“你要拿什麽自己去拿吧,我等你。”


    男人眉目幽深卻極其溫柔,一言不發,長臂一伸摟了她,就推門走進。


    魚羽兒掙脫不開,被動地跟他走進門去,小心髒慌得撲通撲通直跳,眼眸慌亂地往室內一掃,發覺空無一人,不由一怔,心跳漸緩下來。


    盛飛鵠攬著她走到那個放有相框的鬥櫥旁,拉開第一格抽屜,裏麵擺放著一個綠色絲絨的首飾盒,他伸手拿了出來。


    魚羽兒緊張的心稍稍放鬆下來,但還是有些不安,拽了拽男人的衣襟。


    “你拿了東西,我們就快走吧。”她幾乎沒去注意男人拿了什麽,隻想著趕快離開這裏。


    盛飛鵠大手下滑,攬了她的小腰,低頭凝著她,此時才注意到她身上所穿的衣服,薄唇一挽,一抹溫柔的弧線上揚。


    “第一次見到你,你穿的就是這身衣服,亭亭玉立,像一朵夏日裏的清荷。”


    魚羽兒怔了一下:“你還記得啊?”


    男人眉眼深邃又溫柔:“記憶深刻至極,那一眼驚為天人,你是我此生見過的最美麗的女人。”


    魚羽兒被他溫柔的眸光凝得害羞,垂下眼睫,扭捏著不知該如何迴應。


    盛飛鵠沉默了幾秒,嗓音微沉:“隻遺憾那時的我沒有意識到,你會成為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他吸了口氣,眸光中無盡悔意,“分開的兩年裏,我經常想,如果一切可以重來,我一定從那時起就將你視若珍寶,絕不會帶給你任何痛苦和傷害。”


    魚羽兒抬眸,對上男人愧悔的眸光,小手輕輕撫上他沒有受傷的那邊胸膛,溫柔一笑,雲淡風輕。


    “也許那些過往是我們命中注定,不經曆一番痛苦磨難,就不會有我們的現在。”


    女人唇邊的那朵嫣然淺笑,還有那顆溫柔又寬容的心,讓男人心動不已,舍不得再移開視線。


    兩人相對凝視,兩顆心仿佛跳動融合在一起,溫柔繾綣,深情無限,渾然忘了周遭的一切,眼中就隻有一個你,深深銘刻在我心裏。


    良久,魚羽兒忽然迴過神來,平緩的心跳又有些亂了。


    “我們快走吧。”她說著,轉身就想離開,卻又被男人拉住。


    盛飛鵠打開手中那個綠色絲絨的首飾盒,白色錦緞上,無數光芒閃耀的碎鑽鑲嵌中,兩顆幽靜如水的祖母綠寶石似兩汪沉碧深潭,漾著古老靜謐的光澤,映入魚羽兒的眼簾。


    她微微一怔,想起那場酒會,想起人生中的第一件晚禮服,想起男人將這套首飾戴在她頸上腕間時的那種冰涼觸感。


    盛飛鵠抬眸,凝著女人有些怔忪的小臉:“這套祖母綠首飾曾是我母親最喜歡的,當年我父親費了不少心思也花了不少錢才終於得到這套首飾贈予她,可是她隻佩戴了一次就發現並不適合自己,珍藏了很久,最終不願暴殄天物,於是放在珠寶店中,希望能遇到真正有緣之人。”


    他轉頭,看著相框裏母親溫婉清麗的身影,唇角微微挽起,又迴過頭來凝視著身前的小女人,深邃的眸光暈染著無限的深情。


    “第一次給你戴這套首飾時,連我都不知道為什麽,竟然心生把它送給你的想法,很久之後我才明白,也許是母親冥冥之中對我的指引,提醒我,這個當時我還沒有愛上的女人,將是我生命中最最珍貴的存在。”


    胸腔裏一股酸澀湧入,頃刻酸疼了眼眶,魚羽兒抿住有些微顫的小嘴,轉頭看了眼相框中眉目溫柔的女人,又垂了眼睫。


    “其實,我沒有那麽好……”


    “也許你確實沒那麽好,”男人堅毅的唇線溫柔地挽起,“可對我來說,你正是剛剛好,我所缺失的,你恰好都能給我,我想……”他又看了眼母親的相框,“我母親一定也是這麽認為的。”


    “所以,”他雙手捧著那個首飾盒,遞送到她麵前,“這套首飾最適合交給你,你就是我母親一直希望能夠出現的那個有緣人,不會再有人比你更適合佩戴它了,由你來擁有與傳承,才能遂了我母親的心願。”


    魚羽兒懵住了,垂眸看著那套珍貴的祖母綠首飾,她沒想到他來拿的東西竟然是要送給她,更沒想到他當初隨口說要送給她的首飾,竟是他母親最喜歡的珍藏。


    映入眼眸中的那兩顆碩大的綠寶石,古老的光澤深奧又沉靜,光華深透而內斂,這是難得一見的稀世奇珍,哪裏是她這樣的平凡女子所能擁有的東西,於是連忙搖頭。


    “不,我不要,這太貴重了。”


    盛飛鵠沒想到她會拒絕,不由愣了一下,隨即蹙了眉頭:“讓你拿著就拿著,不能拒絕。”


    魚羽兒縮了小手:“不要,這個真的不適合我,你知道我平常不愛佩戴這些東西的,我拿來用不上,才真是暴殄天物了。”


    男人雙手捧著那個首飾盒,神色有些尷尬,抿了抿薄唇,有些不耐道:“你戴也好,不戴也好,這東西都要交給你,不戴就好好保管著。”


    女人忙將小手背在身後,一個勁兒搖頭:“不,這麽貴重的東西,我保管不好,你自己保管吧。”


    盛飛鵠尷尬地捧著首飾盒,薄唇張了又張,又氣又無奈,頓時沒了好性子。


    瞪著女人,衝口而出:“魚羽兒,你怎麽就那麽笨那麽遲鈍?我在向你求婚,這還看不出來嗎?”


    魚羽兒腦中轟然一下,頓時懵得不知所以,大大的眼眸眨了又眨,下意識地反問:“……你在求婚?”


    男人沒好氣地瞪著她:“不然你以為是什麽?當著我媽的麵,奉上她最珍愛的首飾,如此鄭重其事,你居然還看不出來?”


    澄澈的水眸眨了眨,長長的睫羽忽閃忽閃,小腦袋裏慢慢能勉強思考,卻還是無法理解。


    求婚?求婚不是都用鑽戒的嗎?哪有人像這樣的?用他母親戴過的甚至她自己都戴過一次的首飾向她求婚?全程沒有一句“嫁給我吧”,還衝她發火,這……也算求婚?


    撅著小嘴,不滿地看著男人:“你說了那麽多莫名其妙的話,我怎麽知道這是在求婚?”


    男人一瞪眼,又想發作,終究還是忍了下來,沒好氣地看著女人,首飾盒往她麵前一遞。


    “現在知道了,還不收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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