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羽兒走到窗台邊坐下,望著窗外的碧落湖,半晌才說道:“莎莎,我跟你說過,我跟他,是不可能的。”


    “你少來!”袁莎莎有些生氣了,“魚羽兒,你從來就不是喜歡作的人,這次你怎麽有事沒事的作?那麽好的男人,你居然想放棄?我真想不通了,你怎麽就不能積極一點,你敢說你心裏真的不想跟他在一起?”


    魚羽兒心裏酸楚無限:“我想跟他在一起……”


    “那就對了,隻要兩個人願意在一起,還有什麽事是不能解決的?”


    可是有些事真的是無法解決的,魚羽兒吸了口氣,不願袁莎莎再為她的事情而煩惱。


    “我知道了,莎莎,你別再著急操心了,小心肚子裏的孩子都被你影響到。”


    “你別惹我生氣就行,”袁莎莎在那邊氣唿唿地說道,“魚羽兒,我可告訴你,那麽好的男人,你都不牢牢抓緊的話,姐這次肯定跟你絕交!”


    魚羽兒無奈地苦笑:“好,我知道了,你別生氣了,好嗎?大不了下次逛街時,我真的把他帶上,給你消氣,好不好?”


    袁莎莎在那頭忍不住噗嗤一笑:“好啦,你知道該怎麽做就好,還是多陪陪你哥,也多勸勸他,他會想通的,我就不影響你們兄妹團圓了。”


    掛了電話,魚羽兒剛抬眸望向窗外的碧落湖,就聽見手機裏傳來微信提示音,低頭看去,屏幕上“老公”兩個字有些刺疼了她的眼眸。


    “在做什麽?”他發過來的是文字信息。


    魚羽兒不答,反問過去:“你究竟跟我哥說了些什麽?”


    “那他迴來又跟你說了些什麽?”他竟然又反問迴來。


    魚羽兒抿了抿小嘴,小手指輸入文字:“不準以問答問!”


    那邊發過來一個嬉笑的表情,接著便是一段文字:“我跟他說,讓他放心把你交給我,我會好好愛護你,比他做得還要好。”


    眼眶一熱,連忙抬起頭來,胸腔裏氤氳著無數複雜的情緒,幸福又酸楚,甜蜜又無奈。


    那邊見她半天沒迴複,又打字過來:“是不是很感動?”


    心中無比複雜,卻隻迴了一個字:“嗯。”


    “所以別胡思亂想,你那個小腦袋瓜隻需要記著,無論如何,你還有我。”


    無論如何,你還有我。


    同樣的一句話,她卻不敢承諾給他,她能給他的,遠沒有他給她的多,老天爺剝奪走她最珍貴的東西,也許就是在警告她,別妄想和他永遠在一起。


    良久,她才迴問他:“你在做什麽?”


    “工作。”他簡短迴複。


    “不是說沒有工作嗎?”她連忙迴複過去。


    “沒法再陪你,就隻好工作了。”


    她立刻明白,他擠出了這兩天時間,就是為了陪她過周末,可是卻被魚憶的突然到來而打亂,他心裏一定還是有些失望的吧?


    想了想,打字過去:“晚上我想在碧落湖邊散散步,你要來嗎?”


    那邊很快迴複過來:“這是你第一次主動提出的約會,我當然要來!”


    魚羽兒頓覺羞窘:“隻是飯後散散步而已,不是什麽約會。”


    “好吧,”他打字過來,“那就算是幽會吧。”


    魚羽兒更覺窘迫,不想再跟他胡說下去:“你去工作吧,別胡思亂想。”


    那邊又發過來一個嬉笑的表情,緊跟著一排文字:“好,晚上不見不散。”


    她抿了抿小嘴,之前的苦澀被微微的甜蜜所代替,又是隻迴複了一個字:“嗯。”


    吃過晚飯,魚羽兒與魚憶坐在一起,拿著ipad與甘芸視頻通話。


    懷上第二胎的甘芸,明顯豐滿了許多,卻更加嫵媚動人,眉眼間還多了一分屬於母愛的光芒。


    看著她,魚羽兒真正感到那個無法麵對的難題,哥哥說得對,那麽多複雜的過往,他們怎麽可能毫無芥蒂地自在相處,難道真的要不相往來?


    小侄兒的出現,驅散了心頭的陰霾,那麽漂亮的小男孩,那麽可愛的笑容,簡直要萌化了魚羽兒的心,讓她愛到不行,真想親手抱抱他,在他白嫩的小臉上好好地親吻一下。


    “羽兒,你不是早就跟我說想要抱小侄兒了嗎?”甘芸在那邊微笑著說道,“這次就跟你哥來英國吧,親眼看看你的小侄兒,你看,他很喜歡你呢。”


    甘芸懷中的小男孩看著魚羽兒,咧開小嘴笑眯眯,露出白白的小乳牙,跟著甘芸學說話。


    “姑姑,來!姑姑,來!”


    “好,姑姑一定來。”魚羽兒無法拒絕這麽可愛的邀請,“現在我還暫時走不開,等過段時間一定去,那個時候,嫂子應該也快生了,正好,兩個孩子我都能抱一抱。”


    放在一旁的手機傳來一聲微信提示音,魚羽兒拿起來一看,屏幕上“老公”兩個字讓她嚇了一跳,生怕被魚憶看到,側頭看了他一眼,見他正在跟甘芸聊天,這才鬆了口氣。


    不著痕跡地稍稍側過身,看了眼微信。


    “我已經在碧落湖邊了,你什麽時候能出來?”他問。


    “還要等一會兒。”她趕緊迴過去。


    “嗯,我等你。”


    她不敢再迴應,藏了手機,轉過身繼續跟甘芸聊天。


    終於結束視頻通話,她立刻就站起身來,有些不敢看向哥哥,一邊朝門口走,一邊說道:“我出去散散步。”


    魚憶愣了一下,站起身來:“我陪你去吧。”


    魚羽兒心裏一驚,頓住腳步,忙迴頭說道:“不用了,哥,我隻散一會兒步就迴來了。”


    看著她有些不自然的表情,魚憶幾乎立刻就明白了,不由微微蹙了眉。


    他雖反對妹妹跟盛飛鵠在一起,卻並不是霸道武斷之人,不願限製了她的人身自由,心中無奈,微微歎了一口氣。


    “去吧,別迴來太晚。”


    魚羽兒輕輕嗯了一聲,知道哥哥已經明白,心裏很不自在,甚至帶著一份愧意,神情也就更加不自然。


    魚憶看著妹妹走出大門,清秀的眉頭蹙得更緊。


    這個他從小疼愛到大的女孩兒,已經有了屬於自己的生活,有了她想要依賴的人,有了更為強大的保護羽翼,好像已經不再需要他了呢。


    這個認知,如一縷淡淡的酸液侵蝕進胸腔裏,讓他說不出的難受和惆悵,說不出的失望與失落。


    夜幕已降臨,這一晚沒有月亮,天幕上隻有幾點疏星閃爍。


    想到他一直在等著她,魚羽兒心情便有些急切起來,腳下快步地走著,忽然覺得這真的像是一次約會,仔細想想,他們之間好像還從未有過正式的約會。


    天氣漸熱,碧落湖邊散步的人也越來越多了,盛飛鵠站在湖邊一株柳樹下,雙手抄在褲袋裏,望著夜色下的湖水有些出神。


    即使光線昏暗,樹下男人高大挺拔的背影還是吸引了不少目光,雖然看不到正臉,無法辨認身份,但散步的人們還是被那無形間散發出來的氣場所撼,知道這必定不是一般人,下意識地便避開繞遠。


    魚羽兒漸漸慢下了腳步,看著那個高大的背影,還未走近,便已心安,男人沉穩如山,沉默似海,讓她忍不住地心生依戀,停下腳步,怔怔地望著,如果他們之間終究會分開,她還能離得開他麽?


    盛飛鵠忽有所覺,轉過身來,看到昏暗的路燈下那個呆站著的絕美身影,那對淡淡的琉璃美眸怔怔地望來,比湖水還要澄澈通透,卻莫名的,仿佛渾身上下都氤氳著一層淡淡的憂傷。


    他心中莫名一痛,立刻開口:“傻站在那兒幹嘛,還不過來?”


    女人優美的唇角忽然挽出一朵淺笑,美得像深夜悄悄開放的曇花,立刻邁開步子走了過來。


    “等很久了嗎?”走近,仍噙著笑意,那層憂傷又被她悄悄隱藏。


    男人凝著女人含笑的眉眼,心裏的微疼仍在,大手一撈,便將女人擁入懷中。


    “說好了別胡思亂想,你這小腦袋瓜能不能多放一些愉快的東西?”男人擁著她,微微地蹙了眉,這女人總是壓抑著某些情緒,讓他心疼的同時,又有些惱火,難道她不信任他許下的承諾?


    “我沒有胡思亂想。”女人在他懷裏掙了掙,“別這樣,別人會看到。”


    “看到就看到,我們又沒做丟人的事。”男人不放手,反而抱得更緊。


    女人還是不自在,這裏可是人們散步的場所,並不是情侶約會的地方。


    “不是說好來散步的嗎?”女人在他懷裏悶悶地提醒,“這樣抱著還怎麽散步?”


    “那就不散步了,就這樣抱著。”


    女人抿了抿小嘴,不遠處已經傳來人聲,明顯有人朝著這邊散步而來。


    “可我想散散步,晚飯吃得多了些,想消化一下。”


    男人終於放開了她,蹙著眉心低頭看她:“你哥就把你喂得這麽飽?非得散步才消化得了?”


    “嗯呐。”小女人眉眼帶笑,伸手挽了他的手臂,“你就陪我好好散散步吧。”


    男人被她拖著沿湖邊慢慢走去,卻仍不高興:“真沒良心,唐嬸一天到晚想方設法地給你做好吃的,沒見你吃得這麽飽過,要被她知道了,不知怎麽傷心呢。”


    小女人抿了笑意,側頭望著他:“你別亂冤枉人,我怎麽就沒吃飽過,你忘了前兩天我還拉著你散步來著?”


    “反正就是沒良心,”男人不依不饒,“我對你這麽好,你還總是不聽話,什麽事都喜歡跟我對著幹。”


    這男人的幼稚病又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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