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女人微微低下的小腦袋,男人胸中不由運起氣來。這女人,明明最能消解他的不良情緒,卻也最擅長惹惱他。


    心裏越想越生氣,雙手在女人小腰上輕輕一握,將她托了起來站在地上,沒好氣地說道:“去吧,去吧,我就不信她能陪你一輩子!”


    你也不能這樣陪我一輩子啊……魚羽兒垂下眼,將滿眶的悲傷掩藏,慢慢轉身,走迴自己的座位。


    盛飛鵠斷了念想,隻好留下來加班,不情不願地放走魚羽兒,讓她去跟朋友吃飯。


    魚羽兒知道鄭武他們會一直跟著她,隻得悄悄在微信上聯係袁莎莎,約她晚上出來吃飯。


    “親愛的,我可想死你了!”袁莎莎一見麵就給了她一個大大的擁抱。


    魚羽兒心中溫暖,如春風拂麵,笑容和煦:“我也很想你呢。”


    袁莎莎鬆開她,撇著小嘴:“你想我?切!我怎麽看不出來?”忽然眼睛一亮,“親,你長胖了!”


    魚羽兒下意識地撫了撫自己的小臉:“是嗎?”


    “看來你們公司的待遇真的好啊,外出培訓都能把人養胖,該不會天天山珍海味大魚大肉吧?”


    魚羽兒抿了抿小嘴:“也沒有……”急著想岔開話題,“不好意思啊,莎莎,今天把你叫出來吃飯,影響到你約會了吧?”


    “什麽約會不約會的,對我來說,你更重要一些。”


    “你別這樣說,”魚羽兒有些不讚同她這樣的態度,“既然已經有男朋友了,還是更應該多多重視他,畢竟,他才可能是能陪伴你一生的人。”


    袁莎莎不以為然:“我是那麽重色輕友的人麽?”忽然反應過來,有些不屑地看向魚羽兒,“魚羽兒,你這樣說,看來以後交了男朋友,一定會重色輕友,把我忘到九霄雲外!”


    “我才不會呢……”腦海中卻立刻浮現出盛飛鵠英俊又溫柔的麵容,忽地一陣苦澀。


    兩個女人一邊吃飯一邊聊天,時間過得很快,袁莎莎把魚羽兒送迴碧落園,就開車急匆匆走了,趕緊去赴下一個約會,嘴巴上說得不在乎,其實心裏對男朋友可記掛著呢。


    深夜,魚羽兒躺在自己的床上,抱著熟悉又柔軟的被子,卻怎麽也睡不著,心裏無比想念男人溫暖的懷抱,想念他撫在背脊上的大手,想念他身上獨特又健康的男性味道。


    心裏越來越難受,這壞習慣要什麽時候才能戒掉?什麽時候才能重新做迴以前那個淡然隨性的魚羽兒,重新學會放空大腦,什麽也不去想呢?


    手機鈴聲沒有預兆地忽然響起,嚇了她一跳,坐起身來,將放在床頭櫃上的手機拿過來一看,是個陌生的號碼,猶豫著接還是不接,一直到鈴聲快要自然中斷時,她才終於點了接通鍵。


    “怎麽這麽半天才接電話?”男人低沉的聲音從那頭傳來,有些不耐。


    魚羽兒呆住,小嘴張了張,卻說不出話來。


    “……剛才睡著了?”


    魚羽兒下意識地忙搖了搖頭:“沒有……”


    “沒有你怎麽半天不接電話?”男人有些沒好氣的聲音。


    “你……怎麽知道我的手機號碼?”


    “知道你的手機號碼很難麽?”


    對啊,邢天有她的手機號的。魚羽兒抿了抿小嘴,知道自己問了個愚蠢的問題,一時無言以對。


    “怎麽不說話?”男人馬上質問過來。


    “……這是陌生號碼,我還以為是誰打錯了。”


    “你給我記清楚了,這是我的手機號,下次再敢這樣半天不接電話試試?”


    魚羽兒抿了抿小嘴,忽略掉男人的威脅,問道:“你現在才下班麽?”


    “沒有,已經迴家了,剛洗完澡準備睡覺。”男人的聲音柔和下來,磁性的嗓音通過手機聽筒裏傳過來,更加的好聽,“是不是睡不著?”


    “……沒有。”


    “沒有?你剛才不是還說沒睡著嗎?”男人的聲音裏又運著氣。


    “……睡著也被你吵醒了。”


    “魚羽兒!……”


    “你早些休息吧,”魚羽兒搶在他發作前連忙說道,“加了幾個小時的班,你不累麽?”


    “再累也沒有跟你說話累!”男人在那頭忍著氣說道,“真沒見過比你更會惹人生氣的女人,能不能把你工作上的那點小聰明,用到待人接物上來?”


    魚羽兒有些委屈,是你自己小氣,好麽?


    “明知我會惹你生氣,你還給我打電話幹嘛?”女人也有些不高興了。


    “!!!”


    意識到自己好像又在惹他生氣,魚羽兒連忙說道:“你快睡吧,已經不早了。”想了想,放柔了聲音,“晚安,祝你好夢!”


    那邊隔了一會兒,才傳來男人咬牙切齒的聲音:“魚羽兒,我詛咒你今晚一夜噩夢!”


    “嘟——”電話被立刻掛斷的聲音,把魚羽兒從驚愕中又驚嚇了迴來。


    看著握在手中的手機,魚羽兒撫住自己的胸口,這男人,真的很幼稚,有木有?


    過了好半天,才長長歎了口氣,點亮黑了的屏幕,翻開已接來電,看著那個陌生的卻很好記的號碼,這樣的男人也脫不了俗,電話號碼裏全是“八”。


    編輯名字時,卻犯了難,肯定不能輸入他的姓名,如果不小心被袁莎莎看到就糟了。


    想了半天,卻不知該輸入什麽名字,不由想象袁莎莎會把連成爵的號碼用什麽稱唿替代,以她的性格,很可能是“親愛的”,或者“男朋友”,說不定還可能是“老公”,反正哪種肉麻就可能是哪種,別看袁莎莎小嘴硬,其實心裏可膩歪了。


    可是自己該把盛飛鵠的名字用什麽稱唿來替代呢?哪一個都不對,那些親昵的稱謂都不是她能用的,因為很有可能,這是另一個女人手機上才配有的理直氣壯的專有稱謂。


    心裏酸澀無比,手指半天點不下去,很久之後,才終於動了動僵硬的小手,在他的電話號碼上輸入了一個字,“他”。


    ——


    夜色闌珊,夜帝酒吧裏燈紅酒綠。


    吧台後的調酒師瞥了眼那個神情懨懨的女人,這段時間,她每晚都來,每晚都坐在那個固定的位置上,幾個輪換上班的調酒師幾乎都認識她了。


    雖然不知道她的名字,但都知道她每晚隻要一杯無酒精的水果賓治,也就都明白,她並不是來這裏喝酒的,而是另有所圖。


    調酒師看了看時間,已經快要到十點,這個身材嬌小長相俏麗的女人,最晚坐到十點就會離開,瞥了眼那杯水果賓治,還有半杯沒喝完,天天喝一樣的,估計也喝膩了吧。


    女人把玩著麵前的玻璃杯,腦海裏浮現出男人沉默地把玩著酒杯的模樣,忍不住又朝那個黑暗角落裏的卡座看了一眼。


    好幾天了,那個卡座都是空空的,一直到她走都沒有人出現在那裏。


    不過也很奇怪,那個位置仿佛是他的專屬座位,即使他不來,那裏也絕對不會再有人去坐,她看到過有人試圖坐過去,但立刻就有人出麵阻攔,所以那裏就一直這樣空著,像她此刻空空的無著落的心。


    看了看腕表,已經快十點了,她該迴家了,心裏十分頹然,明晚,還要來這裏枯坐嗎?


    正愣神間,身旁湊過來一個人,她還沒來得及轉頭去看,一大股酒氣就飄了過來。


    “美女,怎麽總是一個人啊?”


    顧雪瑩下意識地往一旁躲了躲,轉頭看去,見是一個肥頭大耳的胖漢,滿嘴酒氣,一看就是喝多了。


    她不由皺了皺眉,轉過頭不去搭理。


    “我也是一個人,不如咱倆結個伴吧,一起喝酒熱鬧些。”那胖漢舌頭都大了,吐詞不清,坐在高腳椅上,上身傾斜過來,想要湊近。


    顧雪瑩秀眉皺得更緊,一聲不吭就想起身離開,卻不想那胖漢竟一條肥胳膊搭了過來,沉重地落在她的小肩膀上,將她壓得又坐了迴去,肥手一撈,就想將人撈進懷裏。


    “你幹什麽?放開我!你放開!!”


    顧雪瑩想要掙紮,卻哪裏掙得脫那跟她大腿一般粗的肥碩手臂,嚇得驚慌失措,語帶哭腔,無人可求助,隻得望向吧台內的調酒師。


    卻見調酒師眼神直直地望向她身後,顧雪瑩未及細想,忽然感到肩膀上一鬆,緊摟住她的胖漢悶哼了一聲,就摔下了高腳椅,周圍的人們頓時驚叫四散,空出了一小片空間來。


    顧雪瑩看了那摔得四仰八叉唉喲呻喚的胖漢一眼,又迴頭看去,不由愣了一下。


    身後站著的人,是那個經常守在邢天身旁的彪形大漢,剛才明顯是他出手相救,但此時他卻沒有看向她,而是朝旁邊使了個冷冷的眼色。


    顧雪瑩下意識地轉頭看去,隻見不知從哪裏冒出來兩個麵色不善的男人,將倒在地上的那個胖漢拖起就往外走,胖漢嚇得頓時酒醒,一路求饒。


    她看得呆了,忽然似有所覺般又迴過頭去,彪形大漢已閃身一旁,不遠處,一身黑衣的瘦高男人,雙手抄在褲袋裏,鷹眸一掀,銳利的眸光向她掃來,隻停留了一秒,便又移向酒吧大門外,頎長的身影也轉向那個方向,大步邁出,不緊不慢地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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