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一旦鬆手就會失去她似的,盛飛鵠抱著魚羽兒舍不得放手,直到小護士進來換上最後一袋藥水,他才將懷中昏睡的女人輕輕放迴枕上,自己則去洗浴間匆匆洗了個澡,換了身家居衣服,繼續陪伴在她身旁。


    晚上十一點過,終於輸完最後一袋藥劑,困乏得不行的小護士去了安排好的客房休息,臥室裏終於不再有外人。


    盛飛鵠輕輕掀開被子,躺在女人身邊,小心翼翼地將她撈進懷裏,閉上眼漸漸陷入安睡。


    半夜迷迷糊糊間,像是感覺到了什麽,他醒了過來,大手觸摸到女人一身濕淋淋的汗水,以為是自己把她抱得太緊,熱到了她,後來才反應過來,她應該是在出虛汗。


    從醫院出來,她一直還穿著病號服,出了這麽多汗,衣服背上都已浸濕,擔心她這樣會著涼感冒,盛飛鵠趕緊起身,去衣帽間找了自己的家居衣服給她換上。


    魚羽兒睡得昏昏沉沉,任由男人擺布,殊不知不僅被他脫得光溜溜,就連安睡褲都被他拉開來看了一眼,見裏麵的暗紅色痕跡不算異常,才終於安心。


    見她的頭發也汗濕了,盛飛鵠又拿了毛巾輕輕幫她擦幹,又將浸濕了的枕頭換掉,折騰了半天,才終於躺迴床上,將軟軟的人兒又抱進懷裏,安安心心地睡去。


    清晨,魚羽兒又是渾身虛汗,被難受醒的。


    睜開眼睛,身旁無人,她眨了眨眼睛,確定這就是在他家裏,在他的臥室裏,那麽昨晚昏昏沉沉感覺到的,應該是真的。


    她下意識地從被子裏伸出手,身上果然穿的不再是那套病號服,而是一件男士的長袖家居服,袖子太長,被挽了好幾圈,袖管太肥大,她稍一舉手,整條纖細的小臂就都露了出來。


    又伸手去被子裏摸索了一下,果然是他的褲子,腰上的係繩被拉出來很長一截,係了個大大的繩結。


    魚羽兒心裏說不出是什麽感覺,穿著他的衣服,睡在他的床上,嗅著他的氣息,心裏平靜卻並不安然,下意識地將衣袖覆在鼻尖上,想仔細聞聞屬於他的獨特味道。


    洗浴間的門卻在這時輕輕拉開,男人神清氣爽地從裏麵走了出來,顯然剛剛才洗漱了一番。


    一眼便看到床上的小女人,她抬手捂在口鼻上,那件男士家居服寬大的袖子遮住了她小臉的大半,隻露出一對琉璃般的美眸,滴溜溜地朝他看了過來。


    堅毅的唇線頓時柔軟成彎彎的弧度,走過去,俯身看向小貓似的女人。


    “你醒了?”


    那對琉璃美瞳眨了眨,注意到他梳洗得清清爽爽的樣子,想到自己一身的汗,不由往被子裏縮了縮。


    “怎麽了?”男人看出她不自在的樣子。


    “……我想洗個澡。”聲音從衣袖裏悶悶地傳出來,她自己這才意識到,忙放下捂在口鼻上的手。


    “你現在還不能洗澡。”男人握住那隻放下來的小手,掌心裏柔軟微涼。


    “可是,”那對秀眉微微皺了下,眸光低垂,“我出了很多汗,很不舒服……”


    “你又出汗了?”男人有些緊張起來,伸手便向她頸後摸去。


    魚羽兒為那個“又”字怔愣住,來不及防備,男人的大手已伸進領口,摸到了她潮濕的後背,衣服已濕透。


    “不行,這衣服又得換了。”男人縮迴手,有些擔心地說道。


    魚羽兒眨了眨眼:“這衣服是你半夜幫我換的?”


    “不然你以為是誰?”男人有些好笑地問道。


    魚羽兒有些犯窘,但更多的是感到過意不去。


    她從他的話裏聽出來,昨晚半夜時她一定也像這樣汗濕了衣服,所以他隻好半夜起來折騰,一定沒休息好。


    她不知道的是,昨晚半夜時,他不止折騰了她一人,還折騰了一大票人……


    她剛想說話,臥室門被人輕輕敲了敲。


    “進來。“男人應聲道。


    曉蘭和另外兩個中年女傭手裏捧著大大的衣籃走了進來。


    “少爺,魚小姐的衣服全部洗幹淨消過毒也烘幹了,是掛到衣櫃裏去嗎?”


    曉蘭恭恭敬敬地問道,她和另外兩個女傭臉上都有明顯的倦意。


    昨晚半夜,她們就被這位大少爺叫起來洗衣服,而這些衣服都是某設計室的女老板半夜讓人送來的,那位女老板也是半夜被一個電話叫醒,隻好硬著頭皮又去騷擾某名品店的經理,然後經理又使喚了手下一票人馬……


    “嗯,先拿一套過來,魚小姐馬上要換。”男人點頭道。


    曉蘭立刻從衣籃中取了一套衣服,雙手捧了送到床邊。


    魚羽兒看出那是一套女士家居服,知道是他臨時為她準備的,她來到這裏時穿著病號服,先前穿的那身衣服應該已經扔掉了,因為那上麵沾染了太多洗不掉的痕跡。


    心,驀地擰絞著,垂下眼眸,想盡快放空大腦,不願讓麵前這個男人看出任何端倪。


    盛飛鵠見她麵色不好,以為她是因為出了太多汗很難受,轉頭吩咐女傭。


    “趕緊把衣服掛好就出去。”


    曉蘭和那兩個女傭嚇得動作麻利得驚人,兩分鍾後就迅速消失閃人。


    魚羽兒想撐著起身,卻使不上力氣,被男人長臂一伸攬住了。


    “我幫你換。”


    魚羽兒連忙搖頭:“不,我自己來。”


    昨晚半夜她昏昏沉沉不知道怎麽迴事也就算了,現在人清醒著,就說什麽也不好意思讓他給她換衣服了。


    盛飛鵠攬著女人不鬆手,湊近她的耳畔,低聲笑道:“跟我做的時候,哪次你不是光溜溜的一絲不掛?到現在,還要跟我害羞麽?”


    魚羽兒羞窘得厲害,一顆原本疼痛著的心被他說得撲通亂跳,又想到自己出了很多汗,連頭發都有些濕了,生怕他聞到什麽不好的味道,連忙躲開他的湊近,沒想到男人卻如影隨形,甚至還將鼻尖埋進她的頭發裏。


    “你……別,”魚羽兒羞窘得不行,又無力推抵躲避,心跳得厲害,累得微微喘氣,“別聞了,我出了很多汗,一定有汗味了。”


    男人又在她耳邊低笑,磁性的迷人聲音輕顫著她的耳窩。


    “你不知道麽,你越是出汗,身上就越香,我就越是喜歡聞。”說著,幹脆將臉埋進她汗津津的頸窩裏,深深地嗅吸。


    魚羽兒無奈之極,隻得任由他抱著聞了個夠。


    盛飛鵠抱著軟軟的人兒舍不得放手,但觸到她身上那件汗濕的衣服已經冰涼,不敢再讓她這樣穿著,還是鬆開了她,將她放迴枕上躺好,便去解開衣扣。


    魚羽兒在他麵前終究無法放得開,小手下意識地阻攔著他的大手。


    看到她小臉上的別扭樣兒,盛飛鵠有些無奈,隻得妥協。


    “好,我閉上眼睛不看,這樣行了吧,讓我幫你盡快把濕衣服換下來,再這樣下去你會感冒的。”說著,真的閉了眼睛。


    魚羽兒身體十分虛弱,跟他“對抗”了這一會兒,已累得氣喘籲籲,也不再堅持,由著他的大手解開身前的衣扣。


    男人閉著眼,手指摸索著解著衣扣,魚羽兒趁機盯著他的俊顏,看得怔怔出神。


    曾經無數次被他這樣解開衣扣,卻都不曾像現在這樣讓她酸楚難耐,這樣的機會不多了吧?就算他仍不肯放了她,但以後,他的心思會更多地放在另一個女人身上,而她,隻是他人生軌跡中的一條小岔路,他也許會一直牽絆著,但卻永遠無法與他的人生並軌而行。


    衣服很快被脫下,男人睜開了眼,魚羽兒趕緊將被子捂在胸前。


    盛飛鵠又是無奈一笑,拿了一旁的女士家居服趕緊套住她裸露在外的小肩膀,將人摟了起來。


    “乖,伸手。”


    魚羽兒趕緊將手伸進衣袖裏,又連忙將胸前的衣襟拉攏,想要自己扣好,卻還是被男人搶了去。


    要換褲子時,魚羽兒阻止了他。


    “我還要換那個……安睡褲,還是我自己來吧。”


    “都累成這樣了,還要逞能?”男人無奈地看著氣喘籲籲的小女人。


    “我還要上廁所呢,總不可能連那個都是你幫我吧?”


    男人盯了她一會兒,搖了搖頭,轉身在衣櫃裏取了一件夾棉的厚睡袍,走過來將她扶起,把睡袍給她披上,拿了那條女士家居褲往她懷裏一塞,然後就將她橫抱起來向洗手間走去。


    在馬桶前放下她站穩,在她眼巴巴的目光中無奈轉身,走出去關好了門。


    再一次看到安睡褲裏的暗紅色痕跡,小手不由自主就撫在了小腹上,那裏麵已經空蕩蕩的,就像她漸漸空了的心。


    不願讓男人在門外久等,魚羽兒盡量快地穿好褲子,扶著台麵,慢慢挪到盥洗台前,打開水龍頭前,想起男人說的,現在不能碰冷水,於是打開了熱水。


    其實,他真的是個細心的男人,以後他的妻子與他生活在一起,一定很溫暖很幸福。


    抬眸,看向鏡中虛弱疲憊的女人,微微一笑,帶著嘲意的弧度。


    別再妄想了,那個幸福的妻子,肯定不會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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