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羽兒閉了下酸澀的眼睛,怎麽可能瞞得住,她逃不了,避不開,而且……


    她現在想起都有些後怕,原以為是生理期的出血,現在才知道,原來是先兆流產,醫生說,目前還不嚴重,胎兒的情況也很好,可是一定要注意,堅決不能再同房了。


    她不由又緊閉了下眼睛,他對她的需求那麽強烈,怎麽可能避免?


    再次垂下頭,輕輕撫摸著自己的小腹,這孩子還真是命大,那晚他那麽粗暴激烈,這孩子竟然仍能好好地待在她肚子裏,也許他(她)很想活下來吧,很想做她的孩子,很想叫她一聲“媽媽”……


    魚羽兒感覺心尖兒上忽地一陣刺痛,這個陌生的稱唿,讓她忽然產生了強烈的難以割舍。


    對啊,他(她)也是她的孩子,不僅僅是他一人的,也許她應該去求他,讓她留下這個孩子,如果他不要,她可以遠遠地躲開,絕不會讓這個孩子出現在他麵前,絕不會打擾到他的生活。


    這樣應該是可以的吧,畢竟他現在對她很好,說不定會答應她的請求,會……放她走。


    小手再一次攥緊,診斷單被捏得幾乎要碎掉。


    美得如此傾國傾城的女人,現在卻活得如此卑微又可憐,她的尊嚴與自信,被那個男人曾經的殘忍幾乎摧毀殆盡,而那個男人隻知道自己傷害了她的身體,還沒有完全意識到,他傷得最深的,是她的心。


    所以此時,這個可憐又卑微的女人甚至連想都不敢去想,如果那個男人不同意留下孩子該怎麽辦,因為她害怕那個後果,害怕會再次墜入絕望的深淵,再次被黑暗沒頂……


    ……


    房間裏已光線昏暗,魚羽兒不知何時已疲倦地睡了過去,靠在沙發裏,小腦袋微微偏斜著,小手扔撫在自己的小腹上。


    放在一旁的手機響起了一聲微信提示音,屏幕也亮了起來。


    魚羽兒被驚醒,胸腔裏撲通撲通地跳,睜開眼看著昏暗的房間,好半天才明白自己是不知不覺睡著了。


    拿過手機打開來看,袁莎莎每天都在給她發信息。


    “親愛的,你還在英國啊?”


    魚羽兒不由彎了彎唇角,這個人,總是在趕她走,要她去英國和哥哥在一起,可是她不過走了幾天,口是心非的女人卻天天都在問她什麽時候迴來。


    掀動小手指,輸了字過去:“我已經迴來了。”


    十幾秒後,袁莎莎的電話就直接撥了過來。


    “你什麽時候迴來的?怎麽沒打電話讓我去接你?你怎麽那麽快就迴來了?你哥都舍得讓你走啊?你這個沒有心的女人,還真是會傷人的心啊,你哥的心都碎了吧,有你這個狠心的妹妹,我男神真是有夠倒黴的!”


    魚羽兒抿著小嘴,聽著電話那頭袁莎莎倒豆子般的刻薄數落,心裏卻溫暖得不行。


    “那麽不願我迴來,你還每天都在微信上問我什麽時候迴來?”魚羽兒趁她喘口氣的功夫,揶揄道。


    “我還不了解你心有多狠嗎?”袁莎莎立刻惡狠狠地在那頭吼道,“就知道你會傷你哥的心,所以才問的,還知道你在這邊孤身一人沒人接機,看你可憐,我才想著要去接你,還這麽說我,沒良心的女人,白對你好了!”


    魚羽兒唇角的笑意擴大,對啊,這個城市裏,幸虧還有個莎莎,她才能感到不那麽孤單。


    “好——,”她故意拖長了聲音,“就知道你對我最好,所以我才舍不得離開你嘛。”


    “走開!”袁莎莎仍沒消氣,“你惹得姐不高興了!”


    “別,我帶了禮物給你,算是賠罪,好不?”


    “不稀罕!”


    魚羽兒抿著嘴笑:“是burberry那款有愛心的圍巾哦,你不是說就這個愛心款最好看嗎?”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會兒,袁莎莎矜持的聲音傳了過來:“好吧,看在圍巾的份上,就原諒你這一迴,出來吧,我請你去吃家鄉菜,在英國那麽多天,想念家鄉菜了吧。”


    “你忘了我哥會做菜的麽?”


    “知道你有個全世界最好的哥哥,別顯擺!”袁莎莎又開始惡聲惡氣,“要不是看在正好是戴圍巾的季節,我才懶得理你,半個小時後給我出來,我來接你。”


    “吃飯就算了,我可不想再當你們的電燈泡……”


    “什麽呀,就我倆吃飯,連成爵不在,他出差了。”


    “怪不得讓我陪你吃飯,”魚羽兒調笑道,“原來是因為男朋友不在,空虛寂寞冷啊。”


    “你個沒良心的女人,魚羽兒,我是那種有異性沒人性的人嗎?”袁莎莎咬牙切齒,“少廢話,半個小時後我在門口接你,要是沒看到人我就直接殺家裏去,好好教訓你這個沒良心的。”


    魚羽兒隻得答應了,掛了電話,坐在沙發裏又怔愣了一會兒,才趕緊去打開行李箱,把給袁莎莎帶的禮物收拾出來。


    ……


    鄭武一看到魚羽兒從小區大門裏走了出來,眼睛立刻就聚焦,並嚴密注視著周遭的情況,見魚羽兒徑直走向路旁剛開過來停下的一輛小型轎車,打開車門坐了進去。


    鄭武看著那輛車覺得有些眼熟,隨即想起之前曾跟過這輛車,開車的是個女孩,應該是魚羽兒的朋友,於是發動車子跟了上去。


    ……


    “你怎麽給我買這麽多東西?”


    兩個女孩坐在餐館裏,袁莎莎從burberry的專供禮品袋裏拿出一件又一件,一條圍巾,一件經典款風衣,一個最新款的挎包,還有一瓶myburberry香水。


    她驚訝地看著對麵那個神色淡淡的女孩,心裏感動,嘴上卻埋怨著:“這些很貴的,魚羽兒,你才掙多少錢,給我買那麽多幹嘛?帶去的錢都花光了吧?”


    “我在那邊基本沒花錢,所以就給你多買些,親愛的,”魚羽兒小嘴一彎,“為你花再多錢,我都心甘情願啊!”


    袁莎莎白了她一眼,圓嘟嘟的小嘴撇了一下,卻撇不下唇角上揚的弧度,幹脆調笑地看著魚羽兒。


    “既然對我這麽鍾情,不如我倆組個百合cp吧。”


    “我倆百合了,你那位少董怎麽辦?”


    “他?”袁莎莎嘴角一撇,“那就看他表現了,讓姐滿意的話,就勉強收他做個男寵吧。”


    “盡亂說話!”魚羽兒終究沒有她的臉皮厚,不由嗔道。


    袁莎莎不以為意地笑了笑,又低頭看那幾樣禮物:“說實話,親,這幾樣還真合我的心意。”


    魚羽兒看著對麵那個女孩,甜美可愛的她,如今看起來還多了一份光彩照人,不由脫口而出:“連成爵一定對你很好吧?”


    袁莎莎抿了抿小嘴:“過得去吧。”


    魚羽兒知道,能從她口中說出這樣一句話,那個男人肯定對她很好很好。


    腦中不由就閃過盛飛鵠那張線條冷硬的俊顏,心裏又湧起那種迷茫的感覺。


    小嘴張了張,終於忍不住問道:“莎莎,你也算是有戀愛經驗的人了,被一個男人……愛著時,是什麽樣的?”


    袁莎莎小臉微紅了紅,瞥了她一眼:“這個應該問你自己吧,那麽多男人追求你,你還不知道被愛是什麽樣的?”


    “那……不一樣,”魚羽兒也有些不好意思起來,“我說的是……男人很愛你時,他是什麽樣子的?”


    袁莎莎的小臉又紅了一層,雖然害羞,但這些日子以來,戀愛中的甜蜜與幸福,她還是很想與自己的好閨蜜分享一下。


    “那個吧……其實,就是他會對你很好啦,很溫柔很體貼,”袁莎莎圓嘟嘟的小嘴裏像含了蜜,甜滋滋的,“而且會很遷就你包容你,就算你的缺點也會喜愛,就算你再出糗,他也不會覺得丟臉,反而還會把你哄得高高興興,而且有求必應,以你為中心……”


    袁莎莎忽然頓住,不由有些微微怔愣起來,滔滔不絕說了這麽多,她才忽然發現,連成爵真的對她很好,真的很用心地在愛著她,小臉不禁更紅了。


    魚羽兒的腦海裏又閃過那個男人英俊冷酷的臉,他也對她很溫柔很體貼,可是出糗,似乎讓他難以容忍,還有,他很嫌棄她笨,也不會有求必應,更不會以她為中心……


    “那……他會對你發脾氣嗎?”她下意識地問。


    “他敢!”袁莎莎一瞪眼睛,“他要敢對我發脾氣,姐立刻跟他掰,男人如果真愛女人,怎麽會舍得對她發脾氣?”


    魚羽兒微怔,他就經常對她發脾氣,從沒有不舍得。


    “那他……”她吸了口氣,“他對你表白過嗎?”


    袁莎莎瞪著的眼睛柔和下來,抿了抿小嘴,有些害羞地垂下眼睫。


    “……當然有啊,不表白,我怎麽知道他的心意?”


    是啊,不表白又怎麽能知道他的心意,又或者,不表白,就意味著,根本就沒有那樣的心意。


    魚羽兒的心冷了下去,放在桌下的小手下意識地撫上小腹,那裏再也不是空空的,但心裏,卻是空蕩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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