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莎莎腦袋裏一陣陣的發熱發昏,一時還沒迴過神來,呆呆地聽夏露說了半天,才緩過勁來,連忙擺手。


    “不是的,別這樣說,其實……其實已經談妥了,老板說……”她的臉又紅了一層,“老板說,可以給你們五折優惠。”


    “五折?!”夏露和她的未婚夫幾乎異口同聲,都以為自己聽錯了。


    “是,是五折,你們沒聽錯。”袁莎莎嘿嘿笑了下,連她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呢。


    夏露呆怔了半晌,終於說道:“你們老板真是……真是太厚道了!”


    袁莎莎黑溜溜的眼睛轉了轉,嘴角處抿著笑意,的確,是挺厚道,也挺夠意思的。


    ——


    盛飛鵠與邢天又出差了,魚羽兒得以清閑,在公司無所事事地坐上八個小時,偶爾跟顧雪瑩聊聊天打發一些時間。


    秘書室的大多數人都很看不慣她,那種種目光,她經受得太多,早已習慣了,倒是顧雪瑩願意接近她,這讓她不至於太被人孤立。


    快下班時收到袁莎莎的微信。


    “感謝你介紹來的客戶,害得我們公司賠了一萬多的費用。”


    沒頭沒腦的一句話,讓魚羽兒有些發懵。


    “你這條信息是不是發錯人了?”她迴過去。


    “怎麽會發錯?不就是你介紹夏露他們來的嗎?”


    魚羽兒有些驚訝:“的確是我介紹的,可是怎麽會讓你們賠了錢?”


    “給了她五折優惠,她選了我們價值三萬多的套係,你說,我們是不是賠了一萬多?”


    “五折?你們公司怎麽會有這麽大的折扣?”魚羽兒經常聽袁莎莎說起連理婚慶的事,大概知道一些情況。


    那一頭,握著手機的袁莎莎小臉又紅了,想了想,手指飛快地輸入。


    “還不是看在你的麵子上唄。”


    魚羽兒又懵住了。


    “你因為我,就給了他們那麽大的折扣?”


    “我哪有這個權限,這是大老板親自給的折扣。”


    “那怎麽會是看我的麵子,他又不認識我。”


    “我跟你說過我們的大老板是誰,難道你忘了?”


    魚羽兒恍然想起,心裏繞過好幾個念頭。


    “莎莎,你別跟我開玩笑了,我怎麽可能有這麽大的麵子,能讓你們老板給出五折的驚爆價,除了你還有誰?”


    魚羽兒按了發送鍵,仔細想想,唇角不由微彎,莎莎這個倔性子,就是死也不願承認別人對她有意思。


    果然,那邊過了一會兒才迴複過來。


    “哎呀,不跟你說這些有的沒的,你這個沒有心的人,這次能如此有心,倒是讓我受寵若驚。”


    魚羽兒不由蹙了眉:“你們為什麽都說我沒有心?”


    “哦?還有誰也這麽說了?”


    魚羽兒愣了一下,連忙迴複過去:“沒有,就你喜歡這麽說,我手誤。”


    那邊迴複了個齜牙咧嘴的笑臉過來,跟著又是一條文字信息。


    “對了,你猜我今天還遇到了誰?”


    “誰?”魚羽兒配合地迴複。


    “嚴鏗!你還記得他嗎?他從國外迴來了。”


    嚴鏗?


    魚羽兒有些恍惚,隻不過幾個月,她的人生已翻天覆地,幾個月前的一切對她來說都恍若隔世,更何況大學時的過往。


    她記得嚴鏗,他是比她高一年級的學長,曾熱烈地追求過她,就因為太過熱烈,所以哥哥才出麵幹涉,想辦法讓他知難而退,後來聽說他出國留學去了。


    而她對他也一直沒什麽感覺,所以現在,她甚至有些記不清他的樣貌,隻有一個模模糊糊的輪廓。


    那邊袁莎莎繼續發來信息。


    “說是巧遇,我倒覺得他像是專門來找我的,目的就是跟我打聽你,問了很多問題,看樣子,是非常急迫地想要了解你的情況。”


    “你跟他說了些啥?”


    “沒說什麽,就是告訴他你現在在盛世大廈上班,家住在碧落園。”


    魚羽兒無語,這不就是相當於告訴他所有的情況了嘛。


    她的生活向來簡單,家和公司兩點一線,隻有偶爾下了班或者周末才會跟袁莎莎出去逛街吃飯看電影,但因為袁莎莎的工作性質,現在的周末她們都很少見麵了。


    “羽兒,我覺得嚴鏗變了很多,看起來成熟了不少,當初的校草,如今可是真真正正的高富帥了,你知道他家的情況,他這次迴來應該會正式接手家族事業,如此金龜婿,又對你一往情深,你可千萬別再錯過了啊!”


    魚羽兒看著袁莎莎發來的一串長長的文字,卻不知道該如何迴複,如今的她,就算不想錯過也無能為力了。


    “我要下班了,有空再聊吧。”


    收起手機,她收拾東西下班。


    在碧落園附近下車,她走進小區外的一家超市,照例買了些麵包與牛奶,這就是她每天早上的早餐,自從哥哥走後,她對吃什麽便完全提不起興趣,隻要不餓就行。


    提了一個小袋子走出超市,剛要走下台階,便聽到有人喊她的名字。


    這時正是下班高峰期,人行道上人來人往,可她還是一眼便看到了嚴鏗,不僅僅是因為他身形高大,那陌上人如玉的翩翩貴公子氣質,在人群中格外的醒目。


    本來她隻記得他大致的形貌,此時重逢,大學時零落的片段便重映腦海。


    他的確成熟了很多,眉宇間已沒了那份青澀,清雋的五官似乎比當年更為立體英挺,個子很高,卻不清瘦也算不上健壯,身形十分勻稱,一身煙青色的西服,修長筆直,氣度溫雅。


    “羽兒……”


    他向她走近,一對暗色琥珀般的眸子深切地凝著她,在他眼中,周遭一切都化為虛無,隻有她存在,隻有她是世間最美的存在。


    如今的她比記憶中出落得更加炫目動人,身姿纖柔婀娜,絕美的五官更為精致柔膩,眉眼間的稚嫩褪去,淡淡的清冷中,似多了一分隱隱約約的憂鬱。


    一時間,竟相顧兩無言。


    怔愣了一會兒,魚羽兒想了想,開口問道:“你剛剛才迴國嗎?”


    如柔嫩葉片上的露珠輕輕滴落平靜如鏡的湖麵,這清潤柔美的聲音曾時時纏繞在記憶之中,如今再次親耳得聞,嚴鏗的心激動得怦怦急跳起來。


    “你……你還記得我是誰?”他幾乎有些口齒不清了。


    魚羽兒微微一笑:“當然記得,你是我大學時的學長,嚴鏗。”


    嚴鏗凝著她唇邊那抹淡淡的笑紋,三年多來努力修煉出的沉著與淡定幾乎功虧一簣,他勉強自持,張了張嘴,卻竟然說不出話來。


    魚羽兒見他怔愣不語,一時也不知該再說些什麽,抿了抿小嘴,輕聲說道:“那……我該迴家了,學長,再見。”


    嚴鏗見她轉身離開,心中大急,深吸了口氣,緩下心跳,忙追了上去,攔在她身前。


    “羽兒,等一下。”


    魚羽兒被迫頓住腳步,看了他一眼,向後退了一步,不想跟他靠得太近。


    嚴鏗看出她的退避,心頭湧起一縷無奈,麵上卻極盡溫柔。


    “你才下班,一定還沒吃晚飯吧?”他輕聲問道。


    魚羽兒猜到他的意思,不由緊了緊手中的小袋子:“我……”


    “你該不會用這個來充當晚餐吧?”嚴鏗指了指她手中提著的麵包與牛奶。


    “不是,”她淡淡笑了下,“這是我用來做早餐的。”


    “既然如此,不如我們一起吃頓飯吧。”


    魚羽兒心中為難,又緊了緊手中的小袋子:“其實我……”


    “我在你家小區門口已經等了快兩個小時,剛才看到你進了超市,所以才趕了過來,羽兒,好久不見,隻是吃一頓飯,你也要拒絕我嗎?”


    魚羽兒看著那雙琥珀色的眼眸中流露出苦澀與無奈,心中頓覺不忍,再說不出婉拒的話。仔細想了想,反正盛飛鵠出差在外,不會知道她這時的情況,隻是吃一頓飯,很快就迴來,應該沒有問題。


    “……好吧。”她看了眼手中的袋子,“我先把東西拿迴家,然後……”


    “先放我車上吧。”嚴鏗滿臉欣喜,有些急切的,“一會兒吃完飯我會送你迴來的。”


    不遠處的路旁停著一輛金色的賓利歐陸,嚴鏗已示意她同往,魚羽兒有些無奈,隻好跟著他一起走過去。


    ——


    入夜,凱撒西餐廳內。


    華美的水晶燈熠熠生輝,精致的銀器閃爍著矜貴的光芒,輝煌的大廳中央,氣質高雅的鋼琴獨奏者正演奏著舒曼的《夢幻曲》,服務生穿梭在鋪設著雪白桌布的餐桌之間,偶爾的餐盤與刀叉碰撞聲,氣氛安靜優雅。


    餐廳經理得到了通告,早早地便吩咐人將vip包廂布置妥當,與大堂經理帶著幾個服務生站在了門口,謹慎又恭敬地迎候。


    盛飛鵠與兩位a&w公司代表步入西餐廳時,天色早已黑了下來。


    下飛機時,正是晚餐時分,出於禮貌,他邀請了來自f國的兩位公司代表一起共進晚餐。


    此時,凱撒西餐廳燈火通明,大大的落地窗內人影清晰。


    不過是隨意瞥了一眼,眸光驀地便是一縮,俊顏立刻黑沉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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