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道境界攀升到後天,一心二用很輕易就能做到,冷牧將諸筠的介紹聽得一清二楚,他卻沒有第一時間做出反應,而是依舊按照自己的節奏在聽脈。


    他微微閉著眼睛,兩根手指輕輕貼在米雪母親的手腕處,借由經脈的振動,正在詳細感應米雪母親體內髒器的活力程度。


    聽完左手,他起身來到病床另一邊,花了同樣的時間聽了右手的脈象。


    諸筠隻是在剛進門的時候介紹了米雪母親的基本病情,之後就再也沒有出聲,一直靜靜地站在一側,等待冷牧聽脈結束。


    整個過程花了足有二十分鍾,冷牧才起身給諸筠打招唿,“老爺子能夠給我公司員工的母親診病,感謝了。”


    諸筠在帝都人民醫院有單獨的辦公室,但他很多年開始就已經不坐堂聽診了,除了一些達官貴人以及稀奇到極致的病人,這老先生從來都不會出手。


    諸筠搖手戳著冷牧,“你小子,還是這麽油光水滑,連謝都聽不到你的誠意。”


    “我就當你老先生是在讚美小子了。”冷牧狡黠地笑兩聲,隨即認真起來,“老爺子既然肯出手,是不是已經看出了什麽?”


    諸筠道:“起初從天聞嘴裏聽到這一例病人,能夠將人民醫院許多內科專家難住,這例病人倒是讓老夫挺好奇的。不過真正引起老夫興趣的,是天聞對於中毒的推測。再見病人之前,老夫看了他們非常細致全麵的會診報告,當時老夫也覺得中毒的推測有道理。”


    “不是中毒。”冷牧斬釘截鐵地說道。


    諸筠點頭道:“隨後我讓天聞安排,給董女士做了檢查,確實,沒有中毒。董女士的身體從內而外都沒有任何中毒跡象。”


    冷牧問道:“以老爺子對毒的研究,有沒有不用毒的辦法,使人出現這種情況?”


    “不好說,製穴的手段就可以做到。”諸筠想了想說道。


    “不可能是製穴。”冷牧道:“製穴是通過阻礙經脈交匯處,使血液流通不暢。米雪母親身體裏血流完全沒有阻礙,經脈氣息也很順暢,這足以說明她不可能是被人製住了穴位。”


    諸筠道:“老夫也從這方麵著手做過檢查和推斷,確實不存在這樣的問題。除此之外,最貼合眼下狀況的手段,恐怕就隻剩下一種了。”


    冷牧眉頭微微皺了起來,他知道諸筠說的最後一種情況是什麽,他診斷的結果其實也就是這個。但這也是他最不想看到的一個結果。


    “據我了解,米雪母親就隻是個普通女人而已,他們一家就是都市裏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一戶人家。老爺子,他們應該不會遇上這等倒黴事吧?”


    “我知道你在想什麽。”諸筠道:“除了被人為的施以手段以外,如果一個人的意誌不夠堅定,遭遇非常巨大的突然驚嚇,也有可能造成魂魄失散。驚魂失散的成語不就是這麽來的麽?”


    “都這節骨眼兒上,老爺子就別開玩笑了。”冷牧無奈地道:“老爺子講的這種事例萬不存一,幾十萬人當中或許才會出現一例。”


    “幾十萬分之一那也是有概率的。老夫也不是沒有遇見過這樣的病例。四十年代的時候,老夫接診過一個小姑娘,她遭到島國士兵的侵犯,受到嚴重驚嚇,散了一縷胎光,一縷吞賊。”


    “胎光?吞賊?”冷牧道:“都不是命魂命魄,她的反應與米雪母親的反應應該不一樣。”


    諸筠道:“是不一樣,那小姑娘的病理反應是發瘋,是不是就會像鬼上身一樣大喊大叫,有時候甚至會描繪出一幅從沒有見過的畫麵,許多畫麵還超出人類的認知範疇,其中有很多對於地獄的描述。當時他們村莊的人認為她瘋了,被邪物入侵,原本是準備沉塘的。虧得小姑娘的父親是個有情義的,輾轉把閨女送到了老夫這裏。”


    魂魄失散,嚴格意義上來說並不是病,而是一種魔怔,要治好這類病症,唯一的辦法就是將丟散的魂魄找齊迴來。


    冷牧和諸筠的診斷出奇一致,米雪的母親丟了魂魄,而且丟的是命魂命魄,這才導致她長睡不醒,查找不出病因。


    這其實也是冷牧無法接受的地方,入諸筠所說,外力驚嚇可能導致意誌力不強的人丟掉魂魄,但那隻是特例,而且丟散命魂命魄的可能性也幾乎沒有。


    米雪母親丟散了命魂命魄,這絕對不是受到突然驚嚇那麽簡單,很有可能是背後有人作祟。


    事實上要證實米雪母親是在什麽樣的情況下丟散魂魄的,有一個很簡單的途徑,那就是找米雪了解她母親發病時的狀況,大致就能推斷其是不是受驚嚇而丟散的魂魄。


    但不知道是出於什麽原因,冷牧也好,諸筠也罷,都好像選擇性地忽略了這個途徑。


    諸筠是針灸大師,煉毒行家,本身也是個宗師境界的武者,但他對於製魂拿魄的事沒有涉獵。


    同樣的,冷牧擁有一身醫術,而且是術法大家,後天境界的強者,但他對於魂魄一類的術法完全不精通。


    這涉及到易數推演,華夏古法傳承至今,精於此道的傳人已經不多,唯佛門、道教、相師幾個道統當中尚有這樣的傳承。


    延續這些傳承的道統尚有幾個,真正精通此道的人卻少之又少。


    至少以冷牧和諸筠的見聞,尚不清楚佛門和道教擁有此類專擅的人物。他們所知的精於此道的,恐怕也就剩下“南青天北地冥,至高無上神算子”三個強大相師了。


    “老爺子,當初你找的誰幫忙,最後治好了那位小姑娘。”


    諸筠苦笑道:“你就別把希望寄托在老夫這邊了,當年老夫尚還年輕,那時節又恰逢華夏遭難,許多傳奇人物紛紛出山為國家奔走,要找幾個奇人異士也比現在容易的多。當年老夫請托的是茅山派的一位祖師爺。”


    冷牧眼睛一亮,茅山派屬道教一脈,四十年代時期的祖師爺,活到現在並不是難事。


    然而下一刻諸筠就一盆冷水潑了下來,“茅山派早就斷的差不多了,當年茅山祖師帶領派中所有高手出山,最後全部戰死於沙場,茅山奪魂術也由此斷了傳承。幾年前老夫去過一次茅山派,也就剩下幾個外家拳還在撐著而已。”


    “老爺子你真是,一次性把話說完不好嗎,非得這麽大喘氣。”冷牧不高興地埋怨幾句,道:“那剩下的恐怕就隻有南青天北地冥和神算子了。神算子這老頑童向來都是神龍見首不見尾的,一時半會也找不到人。南青天這人心術不怎麽正派,恐怕就算找到他也不可能幫忙。北地冥呢?老爺子可知道怎麽找到這個人?”


    “找這三個大相師是眼下最好的解決之道,這其中也就南青天最好找,據說人最近也都在帝都。”


    冷牧擺擺手,就算南青天青狄願意幫忙,他也不會去找的,人家本就設了口袋打算把他裝進去,好不容易逃掉,再找上門去那不是自投羅網麽!


    “你與這人有仇?”諸筠見冷牧反應奇怪,不由問道。


    冷牧點點頭,“以前是沒什麽仇的,不過現在有了。所以青狄這人是找不得的,剩下北地冥了,依老爺子在江湖中的地位,要查出他的下落,應該不難吧?”


    “難倒是不難。”諸筠說道:“但冥天坤老爺子早就飛升了,如今冥家還有沒有精通此道的,老夫可不清楚。”


    冷牧大喜,“這麽說老爺子知道北地冥的傳承地在哪兒?”


    “本來就不是什麽秘密,冥家就在帝都,從來沒挪過地兒。”諸筠順手從床頭拿起病曆簿,唰唰地寫了一個地址,“這是冥家的地址,你拿去碰碰運氣吧。”


    冷牧接過來看一遍就將地址記在了腦海,轉身就拉門出去,“事不宜遲,我現在就去。”


    “這小子……”身後,諸筠望著他的背影搖了搖頭,沒有立馬離開病房,而是取出一根牛毛般粗細的金針夾在之間,單手在米雪母親的額前一拂,那根金針便消失不見了。


    “臭小子,老夫隻能幫你到這兒了,希望你的速度快一點,能夠趕得上!”諸筠喃喃自語幾聲,隨後出門,見冷牧正在和米雪說話,也沒有打招唿,徑直就上了樓。竟是沒有人察覺他已經離去。


    ……


    “冷總,以您的醫術,也沒辦法治好伯母的病嗎?”郭凱來了以後,就讓公司裏的其他同事全都迴去了,就他留下來陪著米雪。


    “這個,我也隻能看出個大概,確實沒辦法給米雪的母親做確診。”冷牧有些慚愧地說道,郭凱和米雪為詩瑤付出良多,他卻沒辦法治好米雪母親的病。


    “那怎麽辦,難道伯母治不好了嗎?”郭凱傷心地大叫,渾沒有注意到一旁米雪的眼淚已經流了出來。


    冷牧狠狠瞪了郭凱一眼,安慰米雪道:“你也不用太擔心了,我雖然無法給你母親做確診,但至少能保住她在短時間之內病情不會惡化。”


    經冷牧提醒,郭凱才意識到自己剛剛的反應有些過大,加重了米雪的心理負擔,這時候忙順著冷牧的話往下去說,“對呀,米雪,你不要太傷心了。要相信冷總的醫術,他肯定能想到辦法的。”


    米雪用淚眼看著冷牧,“冷總,你能治好我媽媽的,對嗎?”


    冷牧道:“我不想騙你,對於你母親的病,我恐怕無能為力。不過你放心,有人對這一類病症很擅長,而且以前治療過類似的病例。我這會兒就是要去請他幫忙的。”


    米雪大喜,“真的嗎?謝謝冷總,謝謝冷總,隻要能治好我媽媽,我這一輩子給你當牛做馬。”


    “我可不敢讓你給我當牛做馬,那有的人還不得把我生吞活剝了?”


    米雪和郭凱都不好意思地紅了臉。


    “行了,你們留在醫院裏好好陪著病人,我去請那個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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