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牧沒有什麽英雄情結,既然陸雙餘都說要等,他自然也從善如流地陪著等下去。


    兩個人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著,倒是終於完成了朋友相交的第一步,交換名字。


    “冷兄弟,你這是……也遇到什麽事情了嗎?”看看冷牧一身濕噠噠的,陸雙餘很小心地問道,似是怕刺傷了冷牧的自尊心。


    冷牧嘿嘿一笑,說道:“沒什麽事,就是到河邊轉了轉,一不小心栽下去了。這護城河裏的水是真臭啊,等了快一個小時,愣是沒人願意搭我迴玉泉山。”


    陸雙餘愣了一下,似是明白冷牧上來搭訕的意圖,他並沒有覺得有什麽,隻是他一時間還走不開,反倒覺得有些不好意思,“這事弄的……要不先找個地方換一身衣服吧?”


    冷牧擺擺手說道:“沒事,我這人皮糙肉厚,沒什麽關係,我陪著你等等。”


    “那好,等我舅出來了,我再送你迴去。”陸雙餘笑一笑,也覺得冷牧很是投緣,能夠住在玉泉山別墅區那麽高檔的地方,自然不是普通人,但是他身上完全沒有有錢人的那種矯情,非常難得。


    “哈哈,陸雙餘,你現在可以進來了。”就在兩人聊得興起的時候,趙清和從茶樓裏走了出來。


    冷牧眉頭一皺,低聲問道:“之前不讓進,現在又讓進,這是怎麽迴事?”


    陸雙餘低聲一歎,說道:“輸完了唄!”


    冷牧一轉臉就明白過來,隻怕輸完了不止,還欠賬了吧?陸雙餘已經走進茶樓,他自然也跟了進去。


    與光頭嚴剛的破落賭場相比,這裏才算是排場十足,一樓全都是正經喝茶的地方,穿過一樓進入地下室,才真正見到賭場的真麵貌。竟是各種賭局俱全,儼然進了澳|門的賭場一樣。


    冷牧雖然不是俗世間的人,對於華夏的國情還是了解的,大陸命令禁止經營賭場,在這樣高壓的政策下還能明目張膽地如此經營,看來這地方官方的後|台不是一般硬朗啊。


    穿過賭場到了辦公區,又是另一番景象,冷牧沒有仔細打量,他已經看到了陸雙餘要找的人。


    “雙餘,你咋來了?太好了,趕緊借舅舅五千。”何先武看到陸雙餘,喜得眉開眼笑。


    陸雙餘厭惡地看了何先武一眼,說道:“你還要賭到什麽時候?佩佩掙的錢全讓你偷出來賭完,她的日子還過不過了?你就不能為家裏人稍稍想一想嗎?”


    何先武低眉順眼地拉著陸雙餘的衣袖,“最後一次了,雙餘,舅跟你保證,這絕對是最後一次……先幫舅舅把錢還了好不好?迴頭我讓丫頭還你。”


    陸雙餘憤怒地甩開何先武,“這種話你已經說太多次,再這麽下去,真的沒人能幫你了!”


    “我知道,知道。”何先武腆著臉說道:“你先借舅五千,就五千,好不好?”


    “你……”陸雙餘看著何先武的嘴臉怒從心起,卻是不等他繼續教訓,趙清和冷笑道:“要教訓人迴家教訓去,老子這裏是做生意的。陸雙餘,你不是想進來找人嗎,現在讓你進來了,人也找到了,趕緊掏錢滾蛋。”


    陸雙餘怒道:“趙老三,你還有沒有點良心?你忘記過窮日子的時候是誰接濟你了?”


    趙清和臉色一冷,說道:“少他瑪翻老黃曆,掏錢把人領走,不然老子就剁了他的手。”


    “不要啊,三爺!”何先武嚇得臉色發白,趕緊拉著陸雙餘,“雙餘,快拿錢呀,你不能看著舅被人剁手啊。”


    陸雙餘沒好氣地甩開何先武,望著趙清和說道:“趙清和,隻要你能狠得下心,就把他的手剁了吧,省得他以後再賭。”


    “我草尼瑪,還來勁了是不?”趙清和身後一個小馬仔跳出來指著陸雙餘怒罵,卻是不等他罵出第二句,冷牧忽然一個擺腿將其踢飛了出去。


    “管事的都沒有說話,你一個跑腿的多什麽嘴?”冷牧踢完人淡然罵道,看到另外幾個小馬仔想要往前衝,他冷冷一笑:“不想要錢就衝上來。”


    “都給老子住手!”趙清和怒喝一聲,立時將手下鎮住,掃了冷牧一眼之後,轉而望向陸雙餘,“想要挑事?”


    陸雙餘感激地看了冷牧一眼,默默地從兜裏掏出一疊子錢遞給何先武,說道:“舅,這真的是最後一次了,以後就算你被人砍死在外麵,我也不會再幫你。”


    “嘿嘿,知道,知道,我就知道雙餘最疼舅舅。”何先武一拿到錢立刻眉開眼笑,恭敬地送到了趙清和麵前,“三爺。”


    “嗯,有錢就好說,先武叔,記得還來啊。”趙清和陰惻惻地笑道。


    陸雙餘冷冷一哼,拍拍冷牧的肩膀,兩人快步往外麵走去,何先武貪婪地看了一眼外麵的賭場,也連忙屁癲屁癲地跟上去。


    “三哥,就讓他們這麽走了?”那個挨了冷牧一腳的馬仔忿忿不平地望著一行人離去的身影說道。


    “傻|比!”趙清和用錢狠狠地砸一下馬仔的頭,說道:“陸雙餘是從特種部隊退伍迴來的,想跟他練,你找他去。”


    馬仔一愣,旋即畏懼地縮了縮脖子,諂媚地說道:“特種部隊算個屁,遇上三哥,他還不是得乖乖夾著尾巴做人……”


    ……


    出了賭場,陸雙餘沒給何先武什麽好臉色,讓其自己迴家,他帶著冷牧去了附近的停車場。


    當看到一輛破舊的麵包車時,冷牧愣道:“陸大哥,你的出租車呢?”


    “讓你見笑了。”陸雙餘笑道:“出租車被公司收迴去了,我現在開這車也挺好,跑點野活兒掙得也不少,還不用交份子。”


    冷牧能夠聽出陸雙餘話裏的落寞,他一聲不吭地上了車,許久之後才問道:“是不是因為那天的事情,所以公司才將車收迴去的?”


    陸雙餘專心地開著車,“公司對我算不錯了,修車的錢一分沒讓我賠。”


    冷牧淡淡地笑笑,出租車公司不讓陸雙餘賠,那是因為有保險公司。


    “陸大哥,對不起啊,沒想到給你惹了麻煩。”那天的事情雖說不是因自己而已,到底也沾了點關係,冷牧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


    陸雙餘爽朗地笑了兩聲,說道:“冷兄弟,這可跟你鬧不上關係。真要怪,就怪四海門那幫人,其實這也怪不上人家,隻能怪咱沒本身。”


    能夠將自嘲的話說的這麽爽朗,這也是冷牧覺得陸雙餘可交的一麵。


    “對了,冷大哥,我看你才不是沒本事的人,所以也有些不明白,怎麽就甘心做這麽簡單的工作?”冷牧問道。


    陸雙餘笑道:“有啥本事,就是有把子傻力氣而已。至於做什麽工作,都是為了生活過日子,做什麽不是做?”


    冷牧說道:“陸大哥這話有點言不由衷。你的本事如果都隻能算是傻力氣的話,那這世上練武的人隻怕大多數都得找個洞鑽進去。”


    “我那就是隨便練練。”陸雙餘的語氣變得有些低落。


    冷牧追問道:“如果我沒有看錯,陸大哥的功夫是從部隊上學迴來的吧?”


    “冷兄弟這都能看出來?”陸雙餘先是訝異了一下,隨後說道:“是我沒有說對,連沈四海那種拳法宗師對冷兄弟都是敬畏有加,冷兄弟看出我的拳腳來路不算什麽怪事。”言下之意,是告訴冷牧,我也猜出你的身份肯定不一般了。


    冷牧也不否認,繼續問道:“冷大哥,就你的身手,在部隊上也算是少有,為什麽你不繼續待下去了?”


    陸雙餘沉默了,似是陷入了某種不願觸及的迴憶之中,整個人顯得有些低沉,雙手緊緊地握住方向盤,指關節都有些發白。


    冷牧將這一切看在眼裏,說道:“陸大哥若是有難言之隱,那我就不問了。”


    “其實也不算什麽難言之隱,說說也沒什麽。”許久之後,陸雙餘深吸兩口氣,說道:“這也是我很少再動拳腳的原因,當年部隊上的一次軍演,我失手打死了我最好的戰友。”


    陸雙餘說的很簡單,但是冷牧卻能聽出來,事情一定沒有那麽簡單。


    “所有人都說那是一次意外,但是我過不了自己這一關,以至於在隨後的一次任務中失了手。我們那個兵種,對心性要求很高,一旦心性出了問題,執行任務就是一件很兇險的事,對自己兇險,對戰友也是負擔。那之後,我就轉業迴來了。”


    陸雙餘簡潔地說了一些當年事,最後苦苦一笑,說道:“是不是覺得我很沒有出息?”


    冷牧搖搖頭,緩緩說道:“隻是覺得有些可惜,一個武者成長的過程中所經曆的艱辛,尋常人很難得體會。那一次在少年宮見到陸大哥出手,感覺到你似乎已經摸到了一個屏障,但是你好像不願意往前衝。現在才知道,你的心裏梗了一座大山。”


    “嗬嗬,到了。”陸雙餘穩穩地將車停在別墅區入口,轉頭望著冷牧,說道:“其實我從來沒有想過要成為一個武道上的強者,現在這樣的生活挺好。能交到你這樣的朋友,我很高興。”


    “我也很高興。”冷牧本想請陸雙餘進去坐坐,不過想想還是算了,他也不過是那座別墅的過客,更何況看陸雙餘的樣子也不打算下車。


    下了車他才記起陸雙餘現在開的麵包車也是做生意的,於是就準備掏錢,結果卻很尷尬,他身上分文皆無。


    想了想,他有些尷尬地說道:“陸大哥,你等我一會兒,我進去拿錢。”


    “寒磣我不是?”陸雙餘責備道:“咱們現在已經是朋友了,談錢,你覺得合適嗎?”


    “可你……”冷牧張了張嘴,終是沒有將那句話說出來,陸雙餘現在的日子是清貧,也失去了武者的銳意,但是他的傲骨還在,如果繼續揪著錢的事不放,就有些不尊重人了。


    最後兩人交換了電話號碼,冷牧在心裏自我安慰地想,以後有機會能幫一幫也算是還了這一份人情!


    ……


    【ps:年關將近,媳婦待產,事情著實繁瑣,不確定每天什麽時候更新,但每天兩更會盡量保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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