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冥絕伸出手緊緊地抱住她,抱住她顫抖的身子。


    他從未想過有一天,堅強的蕭長歌也會有脆弱的時候,他隻想緊緊地擁著她,給她最堅強的保護。


    “我們現在迴去,還有很多事情沒做完。”蒼冥絕攬著她一步一步往迴走。


    成親的一天成了殺戮的一天,重新迴到太子府,火紅的正院中稀裏嘩啦躺著滿地人,毫無防備的秋莫白和江朔都中了招。


    蕭長歌連忙探秋莫白的鼻息,把脈,摸清了毒素,開始研製解藥。


    她脫下了一身的嫁衣,把頭發通通攏到耳後,用玉簪高高地束起,比以往多了幾分的幹練,麵色有些蒼白卻異常地平靜。


    進了藥房,她一手捧著秋莫白留給她的一本醫書,來日專心致誌地研製起來。


    她的醫術高明,卻對毒術不怎麽熟悉,翻了一會的醫書,才發現這種毒是種叫做秋鶴的毒,隻是裏麵加入了紅芍,容易使人產生幻覺。


    窗外的陽光倒映在她的臉上,潔白無瑕的麵容除去蒼白之外,還有幾絲倔強,放下醫書,正準備去拿石杵親自來搗藥,身後便伸進來一隻手。


    蒼冥絕把石杵遞給她,眼角裏泛著淺笑:“需要什麽和我說,我就是你的左右手。”


    靜謐的藥房裏隻有兩人的身影,蕭長歌有些錯愕地看了他一眼,挑眉迴以他一個笑容。


    “把左邊櫃子最上方第二個抽屜打開,裏麵的藥給我。”蕭長歌頭也不迴地道。


    伸出手輕輕鬆鬆地拿下了上麵的草藥,又聽她說:“最右邊第五排的抽屜,裏麵的藥。”


    一一數過去,在第五排的抽屜前停下來,把藥給她,順勢環住了她的眼神,在她的耳邊呢喃:“還有什麽需要我做的?太子妃?”


    他冰涼的唇瓣劃過蕭長歌炙熱的臉頰,她思緒有些恍惚,怔了一會才推開他的身子。


    “不正經。”蕭長歌繞過他的身子,拿著藥放進石杵裏處理。


    繼而又加入了幾種藥材,慢慢地在石杵裏麵倒出汁水來,烏黑的石杵裏泛著濃濃的藥香,苦澀和藥味混合在一起,顯得有些難聞。


    “那做什麽才正經?你盡管說,隻要我做的到,就一定依你。”蒼冥絕在她身後沉聲道,在她迴眸的那一瞬間,拉長了聲線。


    整個人懶懶散散地靠在櫃子邊上,眼睛裏是對她的寵愛。


    “那就麻煩太子殿下熬藥去,中火兩個時辰。”蕭長歌把藥罐子往他麵前一推,待他接住後,轉身去忙自己的事情。


    難得能和她並肩一起,蒼冥絕目光鎖在她的背影上,認命地端著手裏的藥罐去外麵熬藥。


    跟在他身後的江朔不明所以,一麵走一麵道:“太子殿下,人都已經送進房間,消息也已經讓人傳進皇宮裏了。”


    這個毒煙雖然厲害,但是見效慢,但凡是有內力護體的人都不見得有事,江朔善後,把王府裏的事情都處理得井井有條。


    “恩。”蒼冥絕僅僅一個字,便頭也不迴地走向了廚房。


    跟在他身後的江朔一臉錯愕,蒼冥絕進廚房?他是瘋了還是走錯了?


    廚房裏麵的一切於蒼冥絕來說都十分陌生,他左顧右盼,四下看了看,才發現了坐落在角落的一個藥爐。


    撿了一些小柴禾要去生火,江朔終於坐不住了,開口問:“太子殿下,您這是要做什麽?”


    “沒看見?我要生火。”蒼冥絕還在苦苦和生火作對,不管他怎麽點,那火都點不著。


    生火?江朔差點咬到舌頭,有些震驚地看著他:“太子殿下,這種小事還是讓屬下來吧。”


    “你出去,我一個人可以。”蒼冥絕繼續擺弄著手裏的火,終於被他點著了。


    江朔怔了一怔,輕輕地帶上門退了出去。


    把藥罐放在爐子上麵,一麵用扇子扇開了火,這藥要熬上兩個時辰,他索性搬了一把椅子,坐在藥爐麵前靜靜地等。


    這最後的一拚,葉霄蘿慘死,蒼雲寒為救蕭長歌而死,就連他自己,都差點沒有照顧好自己心愛的人。


    藥爐那裏“咕嚕咕嚕”地開始沸騰,不斷地有熱水流出,他徒手去揭上麵的蓋子,卻被燙了一手。


    沒想到他堂堂太子,竟然會怕區區一個藥爐?


    “有沒有燙到?我看看。”蕭長歌一進門便看見他握著手指的場景,連忙上去拿下他的手指來看。


    蒼冥絕裝作不在意的一笑,抽迴手指:“大男人怕燙?豈不是太丟臉?”


    都已經燙出兩個水泡,還嘴硬。


    蕭長歌白他一眼,轉身出了門,過了一會才迴來,手裏多了一個白色的瓷瓶。


    “手指伸出來。”蕭長歌利落地開口。


    待他把生出兩個水泡的伸出來之後,她灑了一點藥在他的手指上,又包紮起來,在他的手指上係出一個蝴蝶結。


    “這藥我一直看著,中火,方才見它沸騰,想揭開蓋子看看,沒想到一時大意被燙了。”隻要有她的關心,再被燙一次也無所謂。


    蒼冥絕看著她臉上顯而易見的關心,便覺得隻要她一個目光,為她做任何事情都願意。


    “是我不好,明知道你不會這些還讓你前來。”蕭長歌微微皺眉,心裏有些歉疚。


    隻見蒼冥絕的神色一冷,沉聲道:“說什麽傻話?要是今天被燙的人是你,我會更加心疼,長歌,你要記得,我為你做什麽都是我心甘情願的。”


    即使為你去死,我也在所不惜。


    後麵的話卡在他的喉嚨裏,沒有說出來,原本就不是一個會將情緒表露出來的人,此時隻是怔住,沒有多說什麽。


    “傻子。”蕭長歌眼睛泛酸,一隻手捶在他的胸膛上。


    蒼冥絕抓住她的手,大手將她的手包裹著,在自己的胸膛裏蹭著。


    他不僅傻,還瘋了,自從遇見她的那一刻開始,他就已經瘋了。


    又聽她道:“婚事搞砸了,還差一個禮就成了,怎麽辦?”


    難道還要再重來一次?


    蒼冥絕心下了然,直笑:“原來是因為這件事情不高興?沒關係,那些隻是個過場,春宵一刻值千金,隻要入了洞房,有了夫妻之實,可不算成親了嗎?”


    果真是個厚臉皮的人,蕭長歌無奈地道:“我同你說正經的。”


    “我也同你說正經的,整個京城的人都喝了我們的喜酒,父皇也來過,這件事情除了我們沒人知道,大家都以為我們成親了。”蒼冥絕摟住她的腰身,湊近她的耳邊道。


    蕭長歌眉頭一擰,不悅地冷哼一聲:“是是是,所有人都知道我們已經成親了。”


    唯有新郎新娘還在廚房裏麵忙活著熬製解藥,成親日被人破壞,他還滿臉的欣喜。


    “放心,改日定然還你一個最好的成親之日,這次就當作一次練習好不好?”蒼冥絕伸手抓住蕭長歌的手腕,將她拉到了自己身邊。


    幸虧他及時反應過來,要不然她一定以為自己不在乎。


    “藥已經熬好了,我去端。”蕭長歌壓下嘴角的笑容,轉身拿起濕布。


    可是,蒼冥絕已經先她一步奪過她手裏的濕布,將藥罐提了起來,分別把藥罐裏的藥倒在了十幾個碗裏,讓府裏的丫鬟們一一端出去給中毒的人喝了。


    蕭長歌也端了一碗藥到秋莫白的房裏,喂了藥,等藥效發揮。


    百無聊賴地和蒼冥絕坐在門口的椅子上,看著院子裏綠意盎然的植物,眼前的一切和心裏的一切都顯得十分開闊。


    或許是習慣了,或許是潛意識裏早就認定了,蕭長歌隻覺得她自己已經慢慢地融入這個世界,和這裏的一切緩慢地生長著。


    靠在蒼冥絕的肩膀上,感受著他的體溫,忽而問道:“你以後會娶其她女子嗎?”


    在這裏不比現代的一夫一妻製,而他身份顯赫,又是將來的皇上,三宮六院避免不了。


    而她,又不願和其她女人一起分割他的愛,日日爭風吃醋,拽著他分辯哪個嬪妃對,哪個嬪妃錯。而她年輕的身子也總有老去的一日,他也總有一天會厭煩,到時,他還能像現在這樣護著自己嗎?


    她能感覺到蒼冥絕身子微微一僵,他的手指在她額頭上彈了一下,聲音有些冷冽:“胡說什麽?你就這麽不相信我?”


    蕭長歌捂著額頭,道:“不是不相信你,是不相信我自己,你是太子,也是將來的皇帝,很多事情都由不得你做主。”


    原來是在擔心這個,蒼冥絕的心瞬間柔軟下來,緊緊地攬住她的身子,微不可聞地歎了一口氣:“你到底在想些什麽?我不會讓你離開我,也不會娶其她女子,有你一個就足夠了。”


    她默默無語,知道他不可能娶其她女子,可是她偏偏想親耳聽見他的迴答。


    “長歌,你到底在害怕什麽?我知道你不相信,但是,我會用我的實際行動來證明,我絕對不會娶除你之外的女子。”蒼冥絕揉她的發絲,擲地有聲。


    “我相信你。”蕭長歌遲疑了一會,終究是開口。


    和他相處這麽久,知道他的愛有多重,她一樣,但是沒人能保證會有不過期的愛。


    “看你這樣子就不相信我,罷了,總有一天,我會讓你看到,我所說的,都不是空話。”蒼冥絕聲音低沉卻堅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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