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長歌猜的不錯,他身後那人正是李善,他雙眼微眯地盯著她,好像要將她看穿,她以同樣的目光迴應他,兩人用眼神暗暗較勁。


    “蕭公子,你在幹什麽呢?趕快把玉給我呀!”薛大人再次催促道。


    蕭長歌收迴目光,低低一笑:“薛大人,你急什麽呀?我跟李大人剛見麵連話都沒說一句,你至少要讓我和李大人說幾句話吧?”


    那李善麵不改色地看著她,表麵上雖是風平浪靜,不過暗地裏卻早已狂風四起,他終於淡淡道:“我聽說你有一對的南瑾鬆柏玉,正好,我也想要一個,你把手中的玉給我,我就引薦你上去。”


    合著都是為了那另外一隻的南瑾鬆柏玉,那塊玉本來就是一個幌子,隻是為了李善而編出來的謊言,蕭長歌手裏的盒子也不過是個贗品,從一開始,她就沒有打算把玉給兩人。


    蕭長歌看了看天色,暗自歎了口氣,不接他的話茬,尤自道:“天色這麽晚了,就讓我來這種地方,連一桌的酒席也沒有,我真不知你們是真的薛大人李大人,還是假的。”


    看似一聲隨意的歎息,對於這兩個貨真價實的大人來說,卻是一個赤裸裸的挑釁,薛大人臉色漲的通紅,看著蕭長歌竟然連一句話都吐不出來。


    倒是李善麵不改色地道:“蕭公子認為我們是假的那就是假的,若是這筆生意做不成那也就算,段將軍手底下那麽多的官職正好給了有需要的人,薛大人,我們迴吧!”


    這李善精明得不像話,知道蕭長歌不可能臨陣退縮,假意攜了薛大人就要離開,她絕對不可能放棄這麽大好的機會。


    看著兩人已經轉身的背影,蕭長歌雙手緊緊地抓著木盒的邊緣,雕刻著金絲線紋邊的木盒將她的掌心壓出一道印子她也渾然不覺。


    要是再讓他們繼續走下去,這場假戲就要成真了,蕭長歌聲音清肅:“等一等,李大人,我要是把東西給你了,你可定要引薦我見段將軍啊!”


    那兩人腳步頓住,薛大人急切地先轉身,目光裏完全充滿著對木盒裏寶物的殷切之情,連連點頭:“若是你把它給了我,我一定帶你去見段將軍。”


    蕭長歌目光不屑地一瞥,很快又恢複如常,緊了緊手裏的盒子,現在它就是她的唯一籌碼。這兩人將她帶到樹林子裏也不知道想要幹什麽,也不知道他們又這麽急切地離開是因為什麽。


    “那好,薛大人,你過來取吧!”蕭長歌揮揮手,狀似漫不經心地說道。


    “好好。”薛大人根本就沒有主張,就要往蕭長歌的方向走來,可是就在他快要動身的那一刹那,一隻大手突然按住他的肩膀,薛大人的肩膀一沉,霎時清醒過來。


    他一抬頭便對上那雙精明的雙眼,狠毒之間帶著暴戾,他突然間什麽激動都沒有了,弱弱地退了下來。


    李善麵色有些不自然,硬聲道:“蕭公子,還是你送過來吧。”


    果然是個老狐狸,說到底還是不信任她,蕭長歌深吸一口氣,抬頭看了看月光朦朧的天空,輕輕邁動了腳步,目光急切地看著周圍的變化,一步步地走向了李善。


    身後的魅月警覺地隨著她走向了李善,她能感受到周圍越來越多的腳步聲向他們逼近,雜亂的聲音不停地擾亂著她的思緒,這兩個老狐狸一定是叫了人在這附近候著,隻要一拿到東西,就立即讓人殺了她們。


    死在這個荒郊野嶺,不等個十天半個月屍體都不會被人發現,等到那個時候,他們早就已經逍遙法外。


    快要靠近李善的時候,蕭長歌的腳步停了下來。


    周圍那些雜亂的腳步聲也一樣停了下來,周圍隻有微風吹過樹林的聲音,顯得寂靜而又空曠。


    蕭長歌一點一點地奉上手裏的盒子,就在盒子快要放進李善手裏的時候,旁邊的樹叢子裏突然間跑出了一個人,直直地衝到了他的麵前,附在他的耳邊說了幾句話後他的臉色大變。


    李善聽完後轉身就要離開,薛大人錯愕地看著他的身影,叫了兩聲沒有反應,也立即追了上去。


    “怎麽迴事?”魅月疑惑道。


    蕭長歌搖了搖頭:“追上去看看。”


    兩人尾隨在李善的身後,不知道那人對他說了什麽讓他臉色大變,就連那玉也不要了就離開,這其中一定有貓膩。


    他們一行人前行的很快,烏黑的人影壓著樹叢穿過了小樹林,隨著淡淡的月光打在他們身上大約能看得出他們至少有二三十個人。


    此時城門已關,就算要進去也不能進去,除非有上麵的命令,不過憑著他李善的身份,怎麽可能進不去。隻是他們並沒有進城,反而往相反的方向離開。


    看這個形勢他們沒有發現她們也跟了上來,蕭長歌還要繼續跟下去,魅月拽住她的手臂,勸道:“王妃,再跟下去很危險,我們還是先去和王爺會合吧!”


    蕭長歌反而掙脫開了魅月的手,一臉堅定地道:“我們做個標記,冥絕能找到我們的,要是不跟下去我們就前功盡棄了。”


    她的態度不容反駁,魅月心知自己拗不過她,隻好隨著她繼續往前走去,前麵的一隊人馬走的很快,兩人步行的速度跟上他們。穿過那片漆黑的樹林,很快到達了他們的目的地。


    原來是一處破廟,想來這個就是他們平日裏聚集群眾,收受賄賂的地方了。


    可是他們急匆匆地過來是發生了什麽事?


    蕭長歌和魅月躲在後麵的一棵大樹後麵,還未等她們看清楚局勢,一個冷漠不容質疑的聲音就道:“兩位出來吧,跟了這麽久辛苦你們了。”


    這個聲音是李善的,看來他已經知道她們一直在跟蹤他們。


    他們人多勢眾,若是硬拚肯定打不過他們,為今之計隻有得到他們的信任,緩一緩時間,看看蒼冥絕能不能來這裏。


    蕭長歌身子一動,正要出去,身邊的魅月攔住她:“王妃,我去。”說罷,人已經衝了出去,一躍身已經來到了李善的跟前。


    “蕭公子,出來吧!”


    李善親口點名,他早就知道了這一路蕭長歌都一直跟著他。


    目光淩厲地掃向了蕭長歌所在的方向,雙手漸漸地抬起來,周圍的風似乎都被他凝聚在一起,似有一個無形的推手在蕭長歌的身後,讓她快要站不住。


    蕭長歌雙手擋著眼睛,不讓沙子吹到自己的眼睛裏。可是身子卻隨著這風不斷地搖搖晃晃,猛地又是一陣疾風而過,將她眼前的樹“哢”一聲吹斷。


    風聲驟然停止。


    眼前因為狂風而出現的風沙迷亂還沒有停止,暗黃色的泥沙卷著混亂的空氣,遲到的清晰讓她一點一點地暴露在眾人的眼前,她盡量地平息下自己的心情,讓自己保持平穩。


    李善冷哼一聲,怒氣騰騰地道:“蕭公子,你盒子裏裝的南瑾鬆柏玉是假的吧!”


    蕭長歌心裏一驚,還未來得及開口說話,他便已經伸手掐住了魅月的脖子,將她整個人帶到了自己的麵前,魅月一時間來不及反擊,便被他拽的緊緊的,喉嚨裏像是一團火在燒。


    眼見他對魅月下手,蕭長歌雖然緊張,可是也不知道該怎麽救出魅月。


    “李大人,你要什麽我都給你,放了她!”蕭長歌大聲吼道,隻能先用緩兵之計了。


    李善臉色一點一點地猙獰起來,陰暗的臉色看上去非常恐怖。


    “我要你的命!”


    話音剛落,周邊的侍衛立即團團將蕭長歌圍住,她終於知道了蒼冥絕的擔心,這些人根本就早就知道了她想混進來。


    地下很黑,燭火已經全部熄滅,黑暗的通道散發著潮濕的水味,短靴踏上去散發出陣陣的響聲。


    周圍的幾個人被捆綁在一處,嘴巴被堵上,身後就是冰冷的岩牆,不停地有水從他們的身上滴下來,砸到他們的頭上。


    一隻長腿猛地踩在一個被綁起來的人的臉上,越到後麵就重,底下那人悶哼一聲,最終承受不住那麽重的重量,咬牙一聲大叫起來。


    “說,賬本在哪裏?”蒼冥絕冷漠如霜的聲音傳進他的耳裏,就像是地獄來的修羅一般。


    “不知道,就算知道我也不會告訴你的。”那男人似乎對蒼冥絕很不屑,除了這句話他就再也不說話了。


    蒼冥絕目光如同一道淩厲的刀鋒掃在他的臉上,他的腳力又重了一些,腳踝處有些生疼,他像是發泄自己的不滿一樣,重重地踩在他的臉上。


    霎時間一聲慘烈的叫聲迴蕩在地下室內,僅僅隻是一聲,就再也沒有了聲音。


    “王爺……”離簫叫道,弄死了這個人他們還怎麽查賬本的下落,這個人就是李善和薛大人之間的聯係人,除了他就再也沒人知道那兩人都幹些什麽勾當。


    “再去找,李善的手上掌握著一本賬本,這裏又是他的窩點,一定能在裏麵找到。”蒼冥絕的聲音充滿了狠戾決絕,終於鬆開了腳,往旁邊的一個房間走去。


    離簫看著旁邊被綁起來的那些人,都是一些進來捐官的人,也算他們倒黴非得在今天來到這裏。


    舉著火折子進了裏麵的房間,黑暗的地方,難聞的氣味衝擊進他們的鼻子,沒想到這種地方李善竟然能待的下去!


    裏麵的房間非常簡陋,不過從擺設中就可以看出這裏就是李善的房間,因為一張石桌上擺放著一個古董花瓶,在這裏除了他能擺這樣的東西,沒人可以。


    蒼冥絕隨處看了一下,並沒有在這房間裏麵找到賬本,離簫衝著他搖了搖頭,這麽重要的東西或許不會放在這裏,難道是他們找錯地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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