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霄蘿,你知道你這麽做會有什麽後果嗎?你們兩個人實在是……”太子後麵的話已經說不出來了,他的憤怒漸漸地隱藏了下去,反而變成了責問。


    葉霄蘿已經哭的不成樣子,隻有她自己知道是為了什麽而哭,她不是為了太子知道她和溫王的事情而哭,而是因為她終於認清了自己的心,她的心裏裝著的人是溫王,而不是太子。


    “太子,我會把這件事情交代得一清二楚,並且我會懇求皇後娘娘讓我嫁給溫王,我愛的人不是你,我要嫁就嫁我最愛的人。”葉霄蘿的聲音有些不清不楚的哽咽,她一字一句地將話全部吐露給了太子。


    太子的身軀有些震動,他的眼鋒裏藏滿了利劍,掃向了地上的溫王,薄唇輕啟,聲音哽咽:“好,既然你要這麽做,我也不能阻攔。”


    說罷,猛地摔了門出了茶館。


    看著太子離開的身影,她不僅沒有一絲害怕,反而還鬆了一口氣,她現在心裏隻想著溫王,沒有其他。


    室內的香氣消散地很快,裏麵已經沒有香氣,反而留下了淡淡的血腥味,這是兩人方才打鬥留下來的味道。


    裏麵的桌子已經全部碎了,滿地的小碟青瓷杯,碎片零零散散地鋪墊在裏麵。


    “你怎麽樣了?我帶你去找大夫。”葉霄蘿扶住溫王的身子,他的臉色很不好,嘴角緩緩地流出了血液。


    葉霄蘿伸手擦掉了溫王嘴角的血液,他剛毅的臉上出現了好多道傷口,隻是那眼神冰冷的不成樣子。


    “不用了,霄蘿,你剛才跟太子說什麽?你要嫁給我?”溫王的聲音有些輕蔑的嘲諷,雙眼霎時間變得十分陌生。


    他語氣中的疑問讓葉霄蘿心裏一窒,她的唿吸有些緊湊,有些疑惑地道:“是啊,我和太子根本沒有感情,我不可能嫁給他。”


    葉霄蘿一邊道,一邊搖頭,淚水緩緩地流在她的兩頰,她看著溫王的眼神有些陌生,仿佛眼前的人並不是她認識的那個溫王。


    “那你也不能嫁給我!”溫王幾乎是吼著出來的,額上的青筋暴起。


    他從來沒有想過葉霄蘿會說這句話,他千方百計地接近她,並不是為了讓她嫁給他,他隻是為了讓她相信他。


    若真的是這樣,他還不得落下一個不顧兄弟情分大逆不道的罵名?


    隻是這樣一來,他生怕會傷了這麽久以來和葉霄蘿刻意接近出來的這種親密關係,也怕葉霄蘿不再相信自己。


    但是,他真的不能娶葉霄蘿。


    “溫王,你竟然這樣?我方才和太子說的那些話是我的真心話,除了我的三個哥哥,沒有一個人像你這樣對我好,我也是真的想要嫁給你,皇後娘娘那邊我會去說服的……我,我一定不會成為你的累贅。”葉霄蘿說到最後幾句話,竟然有點泣不成聲,她緊緊地握住溫王的手臂,雙手環了上去。


    她開始貪戀這種溫柔,她貪戀怎樣曾經帶給她的一切。


    房間裏麵一時間隻有葉霄蘿的抽泣聲,她臉上的妝已經哭花了,她垂著頭低低地啜泣著,嗓子有些沙啞。她的每一句話都重重地垂在溫王的心上,那麽重,如同鍾鼓一樣。


    溫王低低地歎了一口氣,雙手溫柔地捧起葉霄蘿的臉,指腹輕輕地將她的眼淚擦掉,頗有無奈和疼惜地對她道:“霄蘿,我真的不能娶你,你要嫁的人是太子而不是我,我們在一起是誰都不會同意,甚至還會淪為每個人的笑柄。”


    不能在一起幾個字打在葉霄蘿的心上,她不明白,如果不能在一起,為什麽他要費盡心思地對她好?為什麽會帶她出去遊玩?為什麽剛才會對她做出那種事?


    她的嗓音十分沙啞,質問他:“那你,剛才是什麽意思?你,對我做出那種事,是什麽意思?”


    “我也不知道那是怎麽了!你不要再問我怎麽迴事!莫名其妙地就,就……霄蘿你明不明白?”溫王皺著眉頭,聲音十分強硬。


    他知道他這麽說有點不負責任,但是他也不可能去負這個責任,況且,他們之間根本就沒有什麽。


    他扶著桌角站了起來,剛才和太子打那麽一架,身子骨有些吃不消,腦袋有些晃悠了一下,他用手掌拍了拍額頭,看著地上的那些香粉,以及耳邊的葉霄蘿哭泣聲,他一下子明白了什麽。


    從他帶著葉霄蘿出街遊玩開始,那一切的陰謀就已經出現了,碰到的那個賣香料的小販,水星閣的店小二,他們一直都在被人牽著鼻子走,他們一步一步地走進了別人給他們製造的陷阱裏麵。


    甚至,連太子都是有人苦心安排好的,故意讓太子來捉這場戲的,他真是太鬆懈了,竟然連這麽大的一個圈套都毫不知情地陷了進去。


    安排這場陰謀的人心機實在太深了,讓人渾身毛骨悚然,到現在還有點後怕,竟然在不知不覺中就掉入了陷阱裏麵,溫王一點一點地明白過來,他總算是濾清了自己的思緒。


    他猛地握住葉霄蘿的肩膀,整個人都複蘇過來,頗有些激動地道:“霄蘿,你知道嗎?這一切都是別人安排下來的,我們進了別人的圈套了!”


    他說罷,轉身去收拾地上的香粉,拿著一個破碎的陶瓷片將那些香粉掃進了自己的香囊裏麵,隻要把這些東西帶迴去讓人檢查,就知道是什麽東西在作怪了。


    都什麽時候了,竟然還收拾香料?難道是想用這個東西來遮蓋什麽事實嗎?


    葉霄蘿也猛地一揮手將他剛剛收拾好的香粉,一股腦地散落在了地上,伸手用勁地推了他一把。


    “蒼雲寒,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我沒想到你是這種人,竟然為了逃避而說這是一個圈套,我看你才是一個真正的圈套!”葉霄蘿一邊搖頭,一邊退後,仿佛現在在她眼前的人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魔鬼。


    她的身子緩緩地退出了這個房間,不敢再看溫王,她不相信自己深深愛著的人竟然是這樣一個沒有擔當的人。


    她在茶房的長廊上快步地跑起來,眾人紛紛看著這個淚眼婆娑的長發姑娘,直到她的身影跑出了水星閣,眾人複又開始高談闊論起來,隻不過話題轉變成了剛才那個跑出去的女子。


    隔壁酒樓二樓上,紗帳的後麵,兩雙眼睛注視著從茶房裏麵跑出來的葉霄蘿,不禁慢慢地勾起了一抹笑意,放下了紗帳,才進了裏麵。


    “太子憤怒地出來,葉霄蘿哭著出來,不知道溫王會是怎麽樣的一種表情,這三人都能演一場戲了。”蕭長歌撇撇嘴,無奈道。


    蒼冥絕淡淡地接話:“這不就是一場戲麽?”


    “隻是可憐了葉霄蘿。”蕭長歌悠悠地道。


    這場戲裏麵,最大的受害者就是葉霄蘿。可是作為站在對立麵的雙方,蕭長歌實在也無法給予更多的同情。


    街上的那道鵝黃色的人影還在狂奔,一麵用手背抹著眼淚,一麵不管有沒有撞到人都用力狂奔著。


    蒼冥絕眼中沒有任何的表情,淡淡地喝了一口桃花釀,“這個就是她的命,出生在葉家,又卷入了這場宮廷紛爭中。”


    原來這個就是古代女人的可悲之處,永遠都沒有權利決定自己的命運,她不要這樣,她要自己把命運牢牢地握在手上。


    蒼冥絕目光流轉,停留在她的臉上,看著她擰著眉頭思考的樣子,似乎知道了她在想什麽,柔聲道:“我知道你在想什麽,你想的永遠不可能發生,我不會讓它發生。”


    這一聲的承諾就好比這世界上最動聽的情話,蕭長歌越來越覺得自己很幸運,能夠遇上蒼冥絕。


    她明亮的雙眼裏眼波瀲灩,如同春光一般明媚,看在蒼冥絕的眼裏,他便覺得這個世界都明快起來,仿佛所有不開心的都融進了她的雙眼裏,最後消失不見。


    “你要是敢,我一定饒不了你,我一定不要做葉霄蘿。”蕭長歌信誓旦旦地道。


    沒想到目光如此深情的蕭長歌會來這麽一句,蒼冥絕被她這句不算威脅的威脅給逗笑了。


    他嘴角輕輕地上揚著一個弧度,狹長的雙眼彎成一個月亮的弧度,伸手拉住了蕭長歌的手,有些疼惜地說道:“我一定不會的,我也不舍得。”


    蕭長歌的嘴角這才露出了一個滿意的笑容。


    良久,溫王才從水星閣裏麵出來,遠遠看去,他的臉上帶著傷痕,嘴角流著沒有擦幹淨的淡淡血跡,整個人神經繃得緊緊的,渾身散發著似有若無的戾氣,大步流星地往前走著。


    “看來這一架打的有點慘,你猜誰會占上風?”蕭長歌挑著紗帳,目光緊盯著街上的那個身影,迴頭看了眼蒼冥絕。


    蒼冥絕推著輪椅走到她的麵前,涼聲道:“勢均力敵。”


    無論是太子,還是溫王,誰都占不到上風,他們看似平靜的都已經一團糟了,從這一刻開始,他們三人之間將會剪不斷,理還亂。


    勢均力敵?蕭長歌歪歪頭,不應該呀,看起來溫王應該比較勇猛一些才對啊!


    “冥絕,我想溫王一定猜到了是有人陷害他的,我們應該怎麽做?”蕭長歌沉聲問道,要在溫王查到是他們做的之前,就先把這個燙手山芋給扔出去。


    看完了那三人演的好戲,他們也應該收收爛攤子,免得讓人查到他們的身上。


    蒼冥絕目光清冽地看著窗戶底下的車水馬龍,人來人往,握住了蕭長歌的手,一言不發。


    這種事情,就沒必要告訴她了,畢竟她是個聰明人,知道的越多,就越容易受傷害,他不想讓她處在危險之中。


    見他沒說,她也沒問,結了帳,兩人便迴了冥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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