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瞳殭屍站在房頂,明顯它也覺得奇怪,所以它也叭嗒一聲跳下來,也跟著大家一起仰著脖子看房頂。可是這會兒大家又都不看房頂了——都瞅它了。


    巧兒急急跑進去攥它,不料身邊已經有人說話了。


    圍觀者a:“這位大俠好一身輕功!!”


    圍觀者b:“燕子李三怕也是望塵莫及啊!”


    圍觀者c:“這身手,得練多少年啊……”


    巧兒囧。


    所以說人類其實是一種危險意識很低的動物,許是安樂太久,本能退化了。若是野獸,不論改變成什麽樣子,它都能分辨自己的天敵。


    第十一章:這個殭屍發酒瘋


    巧兒將它從客棧大門拉迴房間,它很不滿,畢竟對於它們來說,吐納月華就跟打怪升級一樣,是性命攸關的事。


    如果你不努力,指不定什麽時候就填進別的妖物肚子裏去了。但是它仍和巧兒迴了房裏,畢竟玩玩具比打怪升級有意思得多。


    一人一屍剛踏進房間,小二已經端了酒菜進來。這個小店其實拿不出什麽好菜,巧兒卻仍是看得眼花,待小二離開便埋怨綠瞳殭屍:“我一個人哪裏吃得了這麽多啊……”


    那綠瞳殭屍也有些好奇,拿手指在銀耳湯裏沾了沾,似乎也很感興趣的樣子。巧兒便挾了菜遞到它嘴邊:“你吃麽?”


    她和綠瞳殭屍相處已久,從沒見它吃過東西,是以這也不過就是一“拜神獻貢”之舉。


    不料它卻真的仿著巧兒平時吃東西時的模樣張開了嘴,將一挾子裏脊肉嚼了嚼,無奈它實在品不出來味道,隻能是下巴的咬合,看著極為滑稽。


    巧兒拿毛巾給它擦了擦嘴,它把嘴裏的肉屑全都吐在毛巾上,一副不能理解的樣子——人類怎麽能以這種東西裹腹,還一吃就是許多,實在是太痛苦了!


    它甚至暗自決定以後帶巧兒一同去吸納月光,這東西真不是殭屍吃的啊!


    巧兒卻覺得倍兒香,她在山間的飲食都是沖靈老道提供的,平日裏也就是薄粥加饅頭,偶爾有些小菜卻都是素食,她已經很久沒有沾過油腥了。


    綠瞳殭屍把各個菜都研究了一遍,然後它的目光就瞄準了那罈子陳年花雕。巧兒見它眼神一瞅,就知道它對這罈子裏麵的東西好奇了。


    她把罈子抱過來,將壇塞揭開,這小二倒是不曾說謊,此陳年佳釀剛一啟開,便滿室酒香。


    巧兒不知道它是不是能嗅到這種味道,因為傳說中鬼神吃東西是聞聞就飽了的。


    而它對這壇酒確實是有些興趣,當下就抱過來,不斷地嗅。


    待巧兒吃過飯,它突然起身,叭地一聲將酒罈子摔地下,酒香更為濃烈。巧兒急急伏身收拾,它在室中央站了一陣,突然將巧兒拉起來,非常仔細地辨認了一陣。它眸中綠光淺淺流動,巧兒被它瞅得發怵,正不解時它又放開了她。


    它扒了扒頭髮,非常迷惑地打量周圍環境,半晌又迴頭望巧兒。巧兒顧不上收拾地上酒罈碎片,拉了它的手:“你怎麽啦?”


    問完才想起它聽不懂,她趕緊在它胸口寫字,半晌它才迴復她,卻是答非所問的一句——怎麽突然變成三隻啦?!


    巧兒亦是一頭霧水,它卻是在房間裏踱開來,踱步也不好好踱,它斜著走,還撞倒了臉盆架。


    巧兒還沒想明白到底嘛事呢,它卻是撞開了門站在樓道中央。


    巧兒擔心它又做出什麽驚世駭俗的事情來,趕忙去拉它,剛走兩步,它整個身子突然離了地,然後它在客棧裏轉圈,是飛著轉圈,一會飛成一個z字,一會飛成一個s。


    晚睡的客人都當免費看西洋鏡了,店小二扯著巧兒問,巧兒隻得哭喪著一張臉:“我想……它大概……可能是喝醉了……”


    它在客棧裏飛一陣,就是瞄不準門,愣沒飛出去。然後它就生了氣,決定先馱巧兒迴房睡覺,今天不打怪升級了。


    這般一想,它停下來,然後歪歪斜斜地向巧兒走過來,徑直把巧兒身邊的店小二往脖子上一放,不顧小二殺豬似的喊聲,馱著他歪歪斜斜地迴房去了。


    巧兒原地石化。


    進得房裏,它似乎也覺得不對——它不喜歡這小二身上的陽氣,遂瞪著眼睛將他仔細地打量了一番。它眸中綠光一盛,店小二也不知道為什麽,腿就軟了。


    那是一種自心底滲出來的恐懼,像是溺水時片刻的缺氧。他吃力地往門口挪動,雙腿棉花似的使不上勁。幸好這時候巧兒也已經奔了進來,她急急地道歉,那小二哆嗦了好一陣才說了句沒事,一溜煙跑了。


    而綠瞳殭屍還很興奮,它把巧兒舉起來,在屋子裏轉圈,巧兒嚇壞了,慌忙寫字讓它放她下來,它果然是把她放了下來,巧兒想著是不是還得讓它嗅點醒酒湯。


    想了一陣正要叫小二時發現它仍站在屋子中央,保持著放她下來的姿勢一動不動。她小心翼翼地走過去一瞅——它閉著眼睛,好像……好像是睡著了。


    ……


    它站著睡,巧兒想要將它挪到避光的地方,免得早上被太陽曬到。但它太沉重,她隻一用力,砰地一聲它直直地倒地上了。


    巧兒嚇得心也這麽怦怦地跳了好一陣,這麽硬的地板,她俯身去看——地板被砸了個大坑,木屑什麽的濺了老遠,它的頭安然無恙。


    現在不是考慮地板的時候,她拚命將它拖到床下藏起來,外麵已經有人敲門,卻是樓下房間的住客,巧兒隔著門道了歉,他便又罵罵咧咧地下樓去了。


    綠瞳殭屍這一覺,直睡到天明,睜眼一看:靠,天都亮了!於是它又待閉上眼睛繼續睡,左右一瞧,覺得不對——玩具哪去了?


    巧兒是睡的床上,它似能感覺到她,從床沿伸手,一把將她攥了下來,擱在胸口抱著,始心滿意足地繼續睡了。


    而這裏不是山洞,巧兒也沒有它那麽強的適應能力——哪裏都能睡。她在它懷裏掙紮,它十分不耐,伸了手摁住她的頭不準她亂動。


    而強迫一隻殭屍擁有憂患意識這種東西,實在是不現實。巧兒隻得在它胸口寫字,比比劃劃著名告訴它自己要出去找活計,一人一屍總不能靠偷來的錢過活,而且這客棧雖小,收費對身無所長的我們來說,可也是很高的。


    綠瞳殭屍很是不解,對於人類的習性,它偷窺過很長一段時間,可那都是在暗處,什麽是活計,它就弄不明白了。


    巧兒隻得耐著性子給它解釋,比如人類的錢是靠做活計掙來的,而不是放在一個地方想要就去“拿”的。


    而這些活計呢,就是僱主讓你幹什麽,你就幹什麽,做完了他就付你錢了,但是付多少還要看你具體幹什麽工種。


    綠瞳殭屍似懂非懂,它和巧兒交流是件很累的事,好在一人一屍性子都不錯,於是它不恥下問,她知無不言,它懂的也漸漸多起來。


    但綠瞳殭屍顯然不同意巧兒想要自己找活計掙錢的想法,一個好殭屍怎麽能養不起自己的玩具呢?


    於是它思謀了一陣,迴復巧兒——我去!


    事實證明,漢字果然博大精深,巧兒還以為它在罵人……


    白天它自是不出門的,但它也不讓巧兒出去,就死死地將她圈在懷裏。巧兒掙紮不脫,店小二敲了兩三次門催他們吃飯,她都隻得拒絕了。


    到晚間,它出來活動,巧兒才吃到一餐飯。飯畢後它仍然打算馱著巧兒出去,巧兒死不同意——外麵那麽多人,多丟人啊!


    一人一屍較了半天勁,終於達成共識——她牽著它的手出去。路過大堂時還有人記得這位,引起了小小的圍觀。


    而這次它的目的地卻跟以往不一樣,這時候它通常應該找一處山靈水秀之地吐納風露月華才對。此時它卻牽著牽兒往人堆裏紮,兩人逛了好多處,巧兒才明白它的意思——它竟然想要找個活計。


    可是一個殭屍能幹什麽呢?


    巧兒也犯了難。


    起先巧兒是打算讓它去當跑堂,掌櫃的對它的長相還算滿意——雖然眼珠兒瞅著有些駭人,但是長相還是端正。原本都定下了,可惜一聽它不懂“本地”語言時,對方立刻打了退堂鼓。


    一個夥計聽不懂客人說什麽怎麽行呢?


    於是跑堂這份活計便算是泡湯了。


    它一路跟著巧兒,還十分不明白——為什麽又走了呢?


    巧兒也有些躊躕,確實語言障礙是個問題,而且它脾氣……貌似也不怎麽好……


    所以她再試著跟它提起自己出去找活幹的事,畢竟她也算有些力氣,能找的活計還是挺多的。


    它卻生了氣,再不迴她。


    一人一屍往前走,漸漸地傳來水聲,前方竟然是一處碼頭。來往工人正在忙忙碌碌地卸船上的各種貨物。


    巧兒一看,這好像成!


    她找了工頭商量,那工頭一見他的個頭、身板,也十分滿意,但他何等jian詐,一聽說它聽不懂本地話,立時便往死了壓價,一晚就給十文錢。


    巧兒左右想了一下,也就答應下來。其實她也並不認為綠瞳殭屍能掙什麽錢,隻是希望讓它感受一下,老是被人拒絕的滋味,不好受。


    綠瞳殭屍卻是非常高興的模樣,當時便打算上工了,巧兒很是擔心,自然也就在旁邊沒有迴去。


    裝船卸貨這些都是體力活,聽不懂話沒關係,看別人搬到哪裏,你照著做就行。


    綠瞳殭屍模仿能力本來就強,這個難不到它。上工時是搬運私鹽,一袋鹽差不多兩百斤。有人專門負責將鹽放到搬運工背上,然後運到離此一裏地的倉庫暫存。


    它也學著其它工人一樣往船口搭的橋板上一站,人將鹽往它肩上放了一袋,它試了試,仰頭看人家。最後人家不耐煩了:“走啊!”


    它等了半天,終於腳一勾,又勾了一袋在肩上,好傢夥,這一下子就四百來斤。裝卸工不敢吱聲了,誰知它左右一試,又勾了一袋扔肩上,就這樣它還不滿意,但是背隻有那麽大。


    它遂轉身,跟著前麵的工人將鹽運到倉庫。


    工頭一看,可高興壞了——這下撿到寶了,以一抵三呢!


    可他心本黑,錢可沒打算加半個。


    綠瞳殭屍去了倉庫一次就認識路了,然後它就不耐人類的這種行走速度了,這在它看來哪裏是走啊,簡直就是挪動。


    所以這一次,它扛著三袋鹽,火把之下,昏暗的碼頭,眾人隻見一溜輕煙——它不見了,然後一溜煙——它迴來了,鹽不見了。


    一船三萬石鹽,計劃要搬到後半夜,結果隻用了半個時辰。甫一運完,工頭就吐血了。


    他過去將綠瞳殭屍仔細地打量了個遍,然後問巧兒:“他、他、他……”


    巧兒一向很少說謊,所以她隻有紅著臉編:“它……它從小就力大無窮,呃,那個,跑得很快、很快……”


    工頭萬分無力:“以後每晚你都來這裏,到我這來做活。我不會虧待你的。”說完他又想起它聽不懂,遂又用下巴點點巧兒:“每晚戌時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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