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男孩注意到李坤也在打量他,竟而嘻嘻一笑,說道:“這位大哥哥,你也不相信這‘醉仙酒’麽?”


    李坤沒想到小男孩會突然問他,竟而愣了一下,不知道該怎麽迴答。


    酒樓老板自然不想這小孩在這裏添亂,狠狠瞪了他一眼,怒斥道:“小孩子,一旁玩去。”


    小男孩衝老板扮了個鬼臉,便不說話了,笑嘻嘻地躲到人群中繼續看熱鬧。


    李坤也漸漸迴過神來,覺得自己應該是太過敏感了,便不再理會那孩子。而且,此時的局麵也由不得他分心了,忙把注意力轉到劉欣身上。


    劉欣自然沒有注意到李坤的異樣,豪爽地對那老頭說道:“老人家,您的好意我心領了,你放心吧,我並不是來生事的,隻是單純地對這‘醉仙酒’好奇,想要一探究竟。既然老板要立字據定協議,那就煩請老人家代擬一下。”


    老頭嘟噥道:“現在的年輕人,毫無敬畏心,是要吃苦頭的。”


    老頭嘟噥完,搖頭歎了口氣,便不再說什麽,坐下,提起筆來,根據老板的意思代擬了一份免責協議。不虧是衙門老師爺,如此協議自然是輕車熟路,毫無難度,隻見他筆走龍蛇,一揮而就,隻一小會兒工夫就寫好了。


    老頭寫完,親自當眾讀了一遍,雙方確認無誤後,由劉欣和酒樓老板當眾在上麵簽字畫押。


    協議既成,由老板妥善收起,此事也就再無轉圜餘地。


    按照約定,老板先親自捧上一壺‘醉人酒’來,放到劉欣麵前的桌子上。一股濃烈的酒香頓時彌漫開來,整個雅室都充斥著酒香。就連不喜歡喝酒的李坤,也忍不住吸了吸鼻子,暗讚道:“好香的酒!”


    劉欣喜道:“好酒!”


    劉欣捧起酒壺,把鼻子貼近壺嘴,閉上眼睛,吸著酒氣,做出一副陶醉的樣子。那模樣讓人無不以為他原本就是一個癮君子。


    李坤並不知道劉欣的過往,不管他是真的能喝,還是假的能喝。但是,因為知道他有解酒的符在身,倒也不如何擔心他。


    這時候,有人竊竊私議著,這“醉人酒”一壺下去,極少有人擋得住,這小夥子不知天高地厚,今日一定出醜。


    甚至看熱鬧的人群中竟然有人打起賭來,賭劉欣會不會醉。輸的一方替贏的一方支付今日的酒錢。


    當然了,賭劉欣不會醉的人極少。顯然大家不是不相信劉欣,更主要是了解“醉人酒”的厲害。他們畢竟是這裏的常客了,非常清楚,來這裏的人,幾乎都是衝著前麵四擋酒來的,這醉人酒極少有人問津。造成這種狀況的,不僅僅是它酒勁確實大,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因素,那就是酒樓的規定,喝醉了,酒錢加倍。


    讓人意外的是,那小男孩竟然用清亮的童音大聲叫道:“我賭這個大哥哥不會醉。”


    小男孩這話立刻引來一陣騷亂,當即就有人笑罵道:“你一個小屁孩,哪有錢來賭?真是看熱鬧不嫌事大!”


    小男孩顯然也意識到自己根本沒有賭資,這就尷尬了,嘟噥道:“你們也太小看人了。這位哥哥跟老板賭的可是‘醉仙酒’。怎麽可能連‘醉人酒’就醉?”


    小男孩這話自然又引起了不小的反響,當即就有人說道,這孩子倒是有些見識。


    不過,話雖如此,還是沒幾個人敢真的賭劉欣不醉。


    劉欣突然哈哈一笑,睜開眼睛,放下酒壺,看著那小男孩,說道:“小弟弟,難為你看好大哥哥。”


    劉欣說著,突然提高聲調,看著眾人,朗聲道:“這位小弟弟的賭資我來出,大家有興趣的可以跟他賭。”


    “好啊,好啊。”小男孩高興得鼓掌道,“我不喝酒,所以不需要你們給我付酒錢。如果你們輸了,按照你們的酒錢付給我銀錢就可以了。這樣公平。”


    “拉倒吧。”


    當即就有人質疑道:“他到時候都喝醉了,醉得人事不知,我們就算贏了,找誰要錢去?難不曾還在這裏等著他醒酒不曾?”


    這時候,李坤想到自己畢竟是跟劉欣一起的,既然劉欣真賭上了,自己自然是要支持他的,否則,就顯得自己太不仗義了,反而不如一個孩子,豈不慚愧?


    為此,李坤立刻說道:“不是還有我嗎?大家放心,真賭了,算我頭上便是。”


    如此一來,果真有人願意賭了。看來,想占便宜的人,無處不在啊。


    李坤心裏暗暗冷笑了一聲,索性含笑對那小男孩說道:“小弟弟,你可記好了,到時候別不知道該找誰收錢去。”


    小男孩嘻嘻一笑,說道:“大哥哥放心吧,我都記下了。”


    劉欣拍了拍李坤的肩頭,含笑道:“李坤兄弟,多謝仗義。”


    李坤撇了撇嘴,附到劉欣耳邊,輕聲道:“先別急著謝我,別丟人就好,真醉了,我可不負責替你擦屁股。”


    “哈哈——”


    劉欣爽朗一笑,笑畢,便不再多說,抓起酒壺,揚起脖子,咕嚕咕嚕就把那壺“醉人酒”給灌了下去,喝完,壺底朝天,竟一滴不剩。


    大家一齊看著劉欣,全都愣住了,偌大的雅室,頓時鴉雀無聲。


    過了好一會兒,劉欣才抹了一下嘴角,將空壺扔到桌子上,中氣十足地吼了一聲:“好酒!”


    大家這才反應過來,轟然叫好。


    他真的沒有醉!


    突然有人驚訝地叫了出來。大家都又紛紛議論起來,並有人真心讚歎,果然好酒量。而酒樓老板卻臉色煞白,有些慌亂地看著劉欣。而那老頭也用驚訝的目光看著劉欣,就像看一個異類一般。


    這時候,劉欣麵不改色,心不跳。就像剛才喝下去的根本就不是勁道十足的烈酒“醉人”,而是一壺白開水一般。


    又過了一會兒,確信劉欣果然沒醉後,酒量老板不得不歎了口氣,頹然承認道:“少俠果然不醉。”


    酒樓老板這話一出口,也就等於正式宣判了結果。


    眾人中,相互之間賭過酒的就開始清算賭賬了。


    劉欣得意地朝那小男孩笑道:“小弟弟,傻愣著幹嘛?還不趕緊找他們討錢去?”


    小男孩嘻嘻一笑,自然不會客氣,立刻找到那幾個跟他下賭注的人。那幾個人雖有不甘,但在眾目睽睽之下,自然不好意思賴賬,竟而真的掏錢給那小男孩。


    小男孩得了不少錢,高興得眼睛放光。出人意料的是,他沒有謝劉欣,竟而衝李坤說道:“多謝大哥哥幫我贏了這麽多錢。”


    李坤此時也受了情緒感染,早把之前對這小孩的疑惑丟到哇抓國去了,嗬嗬一笑,對小男孩說道:“不客氣,祝賀你贏了個大彩頭。”


    劉欣假裝不滿道:“小弟弟,是我幫你贏的錢,你不謝我,怎麽卻謝他?”


    小男孩嘻嘻一笑,說道:“如果不是這位大哥哥答應替我出賭資,就沒人肯跟我賭。我當然謝他。”


    “你——”


    劉欣假裝不悅,指著小男孩,故意做出一副說不出話來的樣子。


    李坤忍不住笑著推了劉欣一下,說道:“跟一個孩子吃醋,你好意思不?”


    劉欣嘿嘿一笑,竟又看著小男孩,問道:“小弟弟,大哥哥就要喝這‘醉仙酒’了。你對大哥哥還有信心不?”


    誰知,小男孩竟然使勁地點了點頭,說道:“當然有信心。”


    眾人無不臉色大變,特別是那老頭,忙對劉欣說道:“小夥子,你的酒量我們都見識了,確實驚人。這‘醉人’也就罷了,這‘醉仙’卻非凡人可以承受的。老朽是不會害你的,你還是放棄吧,這並不丟人。”


    “是啊,是啊!”


    其他人雖然也喜歡看熱鬧,但此時見識了劉欣的酒量後,心中對他不知不覺竟而有了好感,反而不希望看見劉欣出意外了。因此,也都好意跟著勸阻劉欣放棄。


    老頭兒竟又說道:“雖然你剛才已經立了字據,但是,如果你現在決定放棄,老朽擔保,那字據就此著罷,薛老板不追究你的責任便是。”


    原來酒樓老板姓薛。


    薛老板聽老頭兒這麽說,自然也巴不得劉欣不要繼續賭下去,連忙答應道:“使得。隻要少俠現在放棄,鄙人一概不追究少俠責任。當然了,這‘醉人酒’的結果鄙人還是認的,不收你的酒錢。”


    劉欣冷哼了一聲,說道:“這怎麽可以?今天這‘醉仙酒’,我喝定了。”


    聽劉欣不聽勸,老頭兒隻得搖頭歎了口氣,看著薛老板,無可奈何地說道:“薛老板,罷了,既然他要喝就讓他喝吧,放心,有字據在,真出了事,老朽保你無事。”


    薛老板衝老頭躬身一禮,肅然道:“多謝老先生。”


    薛老板又不甘地看了劉欣一眼,見劉欣沒有轉圜餘地,隻得硬著頭皮去取那“醉仙酒”去了。


    見老板真去取酒了,眾人的情緒又被激發了出來,哪裏還擔心會出事?竟都想親眼見識一下這傳說中的“醉仙酒”究竟有多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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