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識是修煉者對外界感知的釋放,其強弱由修煉者的修煉境界決定。


    其實,修煉者隻要修煉出元神便會出現神識,但是,隻有達到元嬰境以上,其神識才會明顯地顯露出來。而修煉要達到出竅境以上,才有質的飛躍。不過,出竅境以下的神識,隻能用來感知外界,並不具備攻擊力。隻有修煉達到分神境後,神識才開始具備攻擊力。


    李坤見識過莫洛強者的神識,其神識威壓讓所有置身其中的人,都會不自禁地有一種顫栗感。莫洛強者曾在服務大廳中,當著近十萬人的麵,用神識威壓殺死了葉家少主。


    那是李坤第一次見識到神識的威力。也是那一次,強者的神識給李坤留下了極強的心裏陰影。


    其實,神識殺人並不是強者慣用的手段,真正的強者,其實是慎用神識的。因為,神識具有致命的弱點,那就是“等級的無法逾越性”。


    什麽意思呢?就是神識的強弱嚴格受到修煉等級的限製,修煉等級弱的人,其神識絕對不會超過修煉等級比他強的人。


    修煉者的戰力不完全跟修煉境界成正比,因為影響戰力的因素很多,比如修煉境界的高低,功法的不同,甚至還有諸如法寶這種輔助性裝備等等。而影響神識強弱的因素則是唯一的,那就是修煉境界的高低。


    所以,神識的對決,完全是等級碾壓。


    強者之間,如果不是完全了解對手,確信自己的神識等級比對手強,一般是不敢擅自動用神識的。


    這便是衝虛道長在得知尹先生在關城便不敢隨便使用神識的緣故。


    李坤的修煉境界和見識,限製了他對神識的認知,又兼之莫洛強者曾經給他留下的心理陰影,導致他在麵臨神識時,會有一種潛意識的恐懼感。


    因此,李坤並不了解衝虛道長的神識究竟有多強。他此時完全被衝虛道長的洶洶來勢給震懾住了。也難怪,用神識全城搜捕,這陣仗何其大也,豈有不讓弱者畏懼的?


    如此一來,李坤不得不把自己的安危完全交付給尹先生。


    此時,李坤雖然對尹先生充滿了神秘感,不知道他究竟擁有怎樣的實力。但是,從衝虛道長最起碼還對他有所忌憚來看,他應該是具有可以跟衝虛道長對抗的實力的。這無疑讓李坤心裏安寧了許多。


    不過,尹先生卻又急急地想要送他出城。從這一點來看,似乎他也沒有絕對的把握可以應對衝虛道長。這對李坤來說,自然又是不安的。


    然而,事已至此,也顧不得那麽多了,隻能聽天由命了。


    李坤索性坦然聽憑尹先生“擺布”。


    很快,便按照尹先生的安排,李坤和白靈兒藏身於馬車車廂之中,而尹先生親自趕著馬車,向城門駛去。


    李坤偷偷地透過車簾看見,外麵的大街上並沒有出現明顯的騷亂局麵,雖然依然隨處可見牆上張貼著自己的畫像,而且,偶爾也會看見幾個人對著那畫像指指點點地議論。但是,這不過是人們對於官府捉拿“逃犯”的正常反應而已,並不產生可以嚴重影響街麵治安的影響。


    當然了,這不過是普通人看見的表象罷了。他們又哪裏知道,此時關城正處於一個出竅境高手的神識監測之中。


    白靈兒也看見了大街上李坤的畫像,竟而不解地問李坤道:“你之前不是易容過嗎?連我都未能認出你來。你何不再易易容?”


    外麵的尹先生聽見了,說道:“易容不過是騙騙普通人的眼睛罷了,在出竅境高手的神識麵前,毫無用處。甚至反而會因為你拙劣的麵容掩蓋行為而引起懷疑。”


    其實,這一點白靈兒也是知道的,她此時這麽說,其實是著別樣的情緒的。


    李坤雖然聽出她對自己當初向她隱瞞身份的不滿,不由略為尷尬地笑了笑,說道:“我並不會易容,我那是特意找了一個易容大師做的,他使用了修為,並不是普通的妝容師。”


    白靈兒點頭道:“難怪。”


    白靈兒立刻意識到自己這問話有些不妥,不由臉微微一紅,忙岔開話題,說道:“這雲門宗的衝虛道長,明明知道這沒什麽用處,為何還要用這種手段呢?”


    李坤說道:“他應該是一開始並不想使用神識。”


    尹先生插話道:“正是。他應該早就從關城守備那裏知道了我在這裏的信息,所以他會有顧慮。現在,他是不得已才使用神識的。”


    李坤繼續說道:“或許,這跟關城守備想要討好衝虛道長也有關係。而且,衝虛道長一開始也沒想到會找不到我。這種張貼畫像尋人的辦法雖然原始了一些,但畢竟是官府拿人的慣用方法,在規模不是很大的城鎮中,還是很有用的。”


    尹先生讚同道:“確實如此。”


    白靈兒卻又無不擔心地說道:“如果關城守備在城門設置關卡呢?有這畫像比對,我們怎麽辦?先生總不至於硬闖吧?”


    誰知,尹先生竟而沉聲道:“這小小城門,豈能攔我?就是那關城守備親臨,也不敢掀我的車簾。”


    可是,要是那衝虛道長呢?


    李坤心裏突然冒出這個念頭來,卻不便言明,隻在心裏暗暗擔憂。


    很快,馬車便已近城門。


    李坤透過車簾看見,城門竟然沒有絲毫亂象,甚至沒有守衛詢問,任由人們自由進出。


    難道就這麽輕易出城了?


    李坤心裏暗暗疑惑,莫名地,心裏反而越發不安起來,總覺得事情沒這麽簡單。


    白靈兒自然也看見了外麵情形,忍不住說道:“竟然並不限製出入,委實出人意料。”


    誰知,尹先生即刻冷哼道:“這城門對於普通市民來說,進出容易,而我們就不同了。憑那衝虛道長的修為,何須城門守衛設卡?”


    尹先生這話讓李坤心裏一緊。李坤便透過車輛緊張地偷偷看著外麵的情形。


    說話間,馬車已經到了城門口。突然聽見尹先生低沉地說道:“果然不出我所料。”


    尹先生話音剛落,李坤便看見一個中年道長從城門後麵徐步而出,臉上帶著如沫春風的笑意,直挺挺地立在城門中間。


    李坤立刻意識到那道長的身份,大吃一驚,下意識地把身體向後一縮。隨即又想道:“這衝虛道長既然已經攔住車駕,便說明他定是有備而來,就算自己躲避也是沒用的。再說了,這衝虛道長隻要不用神識,他的眼力是透不過這車簾的,所以,自己其實是不用擔心他會看見自己的。此時是否能夠安全出城,全在尹先生身上。為此,李坤索性大著膽子繼續透過車簾看著外麵的情形。”


    來人果然是雲門宗的衝虛道長,其身後站著的是劉欣。


    李坤這才看清楚衝虛道長的容貌,看上去視角年齡差不多四十餘歲。當然了,其真實年齡定然遠遠大於這個年齡。衝虛道長麵容清瘦,身穿灰色長袍,看上去頗有一副仙風道骨之感。臉上洋溢著溫和的笑意,絲毫看不出世俗浸染的戾氣。給李坤的感覺,跟霧影長老和莫洛強者都大不相同。霧影長老和莫洛強者會給人一種無形的威壓感,而衝虛道長身上絲毫沒有那種威壓感,就像一個和藹的長者。


    可是,李坤知道,這不過是一種表象罷了。


    尹先生立刻停下馬車,從容看著衝虛道長。


    衝虛道長率先衝尹先生拱手一禮,含笑道:“多年不見,先生還是這般超凡脫俗,儒雅風流!真是讓人羨慕啊。”


    尹先生也抱拳迴禮道:“多年不見,道長卻大有改變啊,都讓我尹某有些不敢認了。”


    “哦?”衝虛道長臉上微露疑惑之色,卻依然笑意不改,問道,“先生何出此言啊?是貧道變樣了?”


    尹先生略帶譏諷地說道:“道長在我眼中,原本是潛心修煉,與世無爭的高人,即便是偶而出世,也是明月照山崗,纖塵不沾襟的。可現在,道長怎麽變成了‘捕快’,親自守起城門來了?”


    衝虛道長愧然一笑,說道:“真是慚愧,讓尹先生見笑了。”


    衝虛道長說著,竟而也是話鋒一轉,略帶譏諷地說道:“先生乃當世第一灑脫不羈之人,從不為世俗所囿,即便是遊曆風塵,也是仙姿鳳態,沐香風而行。今日怎麽變成馬夫了?這豈不有辱先生之斯文?先生今日之舉委實有些讓貧道不解啊。”


    尹先生嗬嗬一笑,說道:“道長過獎了,尹某雖然灑脫不羈,但並不能真正跳出世俗之囿。這遊曆風塵嘛,既然是遊曆,講的就是個隨性而為。這馬夫並不限製人,別說是我,如果道長願意,那也是可以的。隻不過,要有一個自願的理由而已。”


    衝虛道長含笑點頭,說道:“好一個隨性而為!果然不失先生之性情。貧道今日好奇,不知先生今日自甘為馬夫,這隨性又是因何而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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