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好一會兒,雲清子終於從鬱悶中恢複過來,頹然歎息道:“罷了,罷了,反正貧道原本就不是修煉的料,就當這些真氣原本就不是我的吧。”


    商小蝶聽雲清子嘰嘰咕咕地自言自語,也不知道他在說些什麽。她此時最關心的是李坤究竟是死是活。


    從雲清子的怪異表現來看,他應該已經對李坤的身體情況探測完了,但他隻說李坤身體有古怪,卻並沒有說李坤究竟是死是活。為此,商小蝶見雲清子的情緒漸趨緩和,這才又小心翼翼地問道:“道長,李坤究竟怎麽樣了?到底是死是活?您知道了嗎?”


    雲清子把不甘的眼神從李坤身上轉向商小蝶,用不確定的語氣說道:“應該沒死吧?”


    什麽叫應該沒死?到底死沒死?


    商小蝶哭笑不得。


    雲清子見商小蝶著急了,清了清嗓子,終於從莫名失去真氣的鬱悶之中徹底走了出來,神情隨即變得淡然了起來,說道:“姑娘莫急,李坤這孩子體內有古怪,貧道根本探不到他的傷情。不過,貧道的真氣被他吸收了。由此可見,他應該是沒有死的。因為,死人是不會吸收真氣的。”


    商小蝶這才真正搞懂雲清子剛才那句“我的真氣沒了”的真正意思,她忍不住驚道:“您說是李坤吸收了您的真氣?”


    雲清子點了點頭,但神色間已沒了剛才的頹喪,但依然苦笑了一下,說道:“這孩子應該是處於深度昏迷之中,之所以沒有醒過來,或許跟他體內的古怪有關。他體內有煉室,但煉室裏麵空如寰宇,浩瀚無際。貧道沒有發現他的元神,也沒有發現他的傷情。但貧道的真氣卻真真切切地消失在他的煉室之中。因此,貧道認為,他的煉室之中一動有古怪。貧道修為有限,無法探究出他身體的真正奧秘,隻能迴去求助師門了。”


    聽雲清子這麽說,商小蝶也就放心了,因為,她才不會去在意雲清子失去真氣之事,她隻在乎李坤的死活。隻要李坤活著就好。至於李坤體內的古怪什麽的,隻要與性命無礙,也就算不得什麽了。因此,商小蝶心裏是高興的,忙又問道:“那您現在有何打算?是要帶他去雲門宗嗎?”


    雲清子略微想了想,正色道:“姑娘,貧道現在還不方便帶他去雲門宗,還得麻煩姑娘再照顧坤兒一段時間。待貧道安排妥當,便迴來接他。”


    “不,不是——”


    商小蝶想要說什麽,但見雲清子臉色肅然,隻得把到嘴邊的話咽了迴去,無可奈何地說道:“那,那好吧。反正我都照顧他這麽久了,再多照顧幾天也沒什麽。不過,現在知道他沒死,心理也算是有底了。”


    雲清子竟然衝商小蝶躬身一禮。


    商小蝶忙側身一讓,驚道:“道長,您這是幹嘛?”


    雲清子真誠地說道:“有勞姑娘了,你對坤兒有活命之恩,日後,貧道定當讓他好好報答於你。”


    商小蝶略微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這,沒什麽,報答我是不指望了,就當是做好事吧。”


    雲清子竟然又將那粒延年益壽丹拿了出來,塞進商小蝶的手中,說道:“姑娘,這是貧道的一點心意,權當是對你救助坤兒的一點謝禮。請你務必要收下。否則,貧道心裏過意不去。”


    商小蝶詫異地捏著丹藥,竟拿不定主意受還是不受。


    雲清子又轉著頭看了看周圍,微微皺眉道:“姑娘生活在這裏,委實太委屈了一些。貧道一向不太在乎錢財這一類的身外之物,所以身上沒有多餘的銀錢。這延年益壽丹雖然不是現錢,但確能賣到一筆錢。姑娘可以把它賣了,去城鎮買一處宅院居住,以後也好有一個真正的家。”


    商小蝶長到這麽大,還從來沒人這麽關心過她,不由心裏一酸,眼淚在眼眶裏打轉,差點哭出來。


    雲清子假裝沒看見,忙又轉移話題,說道:“姑娘,我知道你也是修煉之人,但你畢竟還是個小姑娘,又無依無靠,你雖然與人為善,無欲無求,武林高手自然不會為難你。但那等地痞無賴,淫邪之徒,難保不會欺負於你。因此,你需要一些自保之力。貧道雖然修為低微,但雲門宗的劍法還是略有小成。貧道就將這一套‘雲門七劫劍’教給你防身吧。”


    商家堡其實也有頗為厲害的家傳武功,但她從小備受歧視,沒人教她。在麵對商家堡人的欺負時,她隻能靠耍潑發狠的伎倆,將他們嚇退,而不是打退。自從出了商家堡後,在這仙居鎮,雖然普通居民因為她姓商而不敢欺負她。但她畢竟還是沒底氣的。就像雲清子所言,她畢竟是個姑娘,萬一遇上那等淫邪之徒,沒有一定的防身本領,確實危險。


    再者,她並不想一直生活在這仙居鎮,她早晚會離開這裏的。如果真到了那一天,她更需要防身技能。


    為此,商小蝶大喜,連忙感激地說道:“那就多謝道長了。”


    當然了。對於雲清子給的這兩件禮物,相比較而言,商小蝶更喜歡後麵這份謝禮。她連忙感激地衝雲清子深深鞠了一躬。


    雲清子嗬嗬一笑,意味深長地看了李坤一眼。


    卻沒人知道他心裏其實充滿了無奈,因為他知道要帶李坤去雲門宗並不那麽容易,或許需要很長一段時間。這期間,自然隻有依仗商小蝶照顧和保護李坤了。所以,他才會把雲門宗的防身劍法“雲門七劫劍”教給商小蝶。


    這雲門七劫劍是雲門宗弟子的防身劍法,雖然並不是特別的厲害,但學會了,對付江湖中的一般武士便不是問題,至於那些江湖混混,自然就更不在話下了。


    接下來幾天,雲清子索性不再去調查李家村慘案,而在城隍廟悉心教導商小蝶學習“雲門七劫劍”。


    因為,雲清子清楚,那慘案沒那麽容易調查,隻能慢慢來,相比較而言,反而是照顧李坤更為重要。


    總算老天有眼,讓他意外找到了李坤,就算慘案永遠不破,他也算對不起師弟李青山了。


    很快,七天便過去了,商小蝶頗有悟性,基本學會了“雲門七劫劍”的所有招式。當然了,後麵就要靠她自己去練習和感悟了。


    雲清子看著商小蝶,滿意地撚須頷首,說道:“商姑娘,這劍法你也學得差不多了,以後就要靠你自己去勤加練習了。貧道在外已經耗費了不少時日,也該迴雲門宗去了。”


    經過這幾天的學習,商小蝶就像徹底變了一個人一樣,她不但嚐到了人的溫情,還從學習中感受到了充實。從某處意義上說,雲清子算得她的恩師。不但教給了她劍法,更是給她帶來了對生活的希望。


    現在,見雲清子要離開了。商小蝶突然非常難過,竟然“哇——”地一聲哭了出來。


    雲清子其實並不了解商小蝶的身世,他以為商小蝶是一個不折不扣的流浪孤兒。否則,一個小小姑娘,怎麽會生活在這陰森破敗的城隍廟中?


    因此,他能夠想見商小蝶以前的日子過得是多麽的艱難。現在,商小蝶這一哭,不僅僅是對他的感激和不舍,更是對自己情緒的一種宣泄。


    為此,雲清子並不打攪她,隻是含笑看著她,索性讓她哭個夠。因為,壓抑得太久的人,是非常需要宣泄的,而這宣泄需要一個契機。這契機一旦到了,便會水到渠成地爆發。沒必要去幹涉。


    過了好一會兒,商小蝶終於漸漸止了哭聲,抹去眼淚,略微不好意思地看了雲清子一眼,怯怯地說道:“讓道長見笑了。”


    雲清子隻是微微一笑。


    “商姑娘,那坤兒就暫時托付給你了,貧道就此別過,後會有期。”


    雲清子說完,迴頭深深地看了一眼依然沉睡不醒的李坤一眼,便飄然下山而去。


    待雲清子走遠,商小蝶朝著他離去的方向跪了下去,深深地叩了一個頭。


    而這幾天,在李坤的體內。


    劍靈意外獲得真氣補給,自然是喜之不盡。它小心翼翼地偷偷吸收著那來曆不明的真氣,不敢有絲毫的大意,唯恐驚動了外麵那輸入真氣之人。


    然而,這真氣還是很快就沒了。


    這也未免太少了吧?


    劍靈意猶未盡,卻也無可奈何。雖然少了一點,但也聊勝於無。


    劍靈為了不驚動輸入真氣的人,以獲得更多的真氣,所以,它沒有顧得上先修複李坤的元神,而是先自己吸收了。


    現在,外來真氣斷絕了,劍靈也沒辦法,但這並不多的真氣竟然夠它修複劍身了。這確是意外之喜。


    然而,劍靈並沒有隻顧自己,因為它非常清楚,宿主李坤元神的修複才是最為重要的,如果宿主的元神沒有得到修複,就算它自己修複得再完美,也是沒用的。因為它無法從宿主處得到源源不斷的修煉成果,自己便永遠也成長不了。


    像今天這樣的外來真氣,對於它來說,無異於撞大運,是可遇不可求的,這不能成為依賴。讓宿主複活才是它唯一的期盼。


    為此,劍靈沒有絲毫的吝惜,立刻就從劍身上分離出真氣來,又開始對李坤的元神進行緩慢而艱難的修複工作。


    這時候,劍靈最大的期望就是,在劍身真氣消耗到臨界點之前,能夠喚醒李坤的元神。


    當然了,這種期望是否能夠成為現實,它並沒有底,隻能是最後看運氣了。


    經過七天緩慢而堅持不懈的修複,李坤的元神終於有了反應。


    這讓劍靈大喜,宿主的元神終於可以複蘇了。雖然他的元神並沒有得到完全修複,但隻要能夠複蘇,便會慢慢恢複修煉能力。有了修煉能力,自然就可以獲得源源不斷的真氣。


    為此,劍靈終於看到了希望,這對它來說無異於最大的鼓勵和安慰,它繼續小心翼翼地修複著李坤的元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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