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坤本以為口訊帶到就完事了,所以在心裏默算著時辰,打算到時候就開溜。


    誰知,突生變故,麗娘竟然不願意兒子來這裏發現她此時的身份,就此煩躁不安。


    李坤忙不安地看著麗娘。


    麗娘在煩躁了一會兒之後,突然像是拿定了主意似的,竟對李坤道:“公子,我不能讓兒子來這種地方見我,你去告訴他。另外,麻煩你幫我們另外尋一處見麵的地方,我這就去求媽媽,懇請她答應放我出去見兒子一麵。”


    聽麗娘這麽說,李坤頓時慌了,要是麗娘就此去找老鴇,便什麽都瞞不住了。可是,現在距離子時還早,如果就此生出意外,打破了計劃,那就麻煩了。


    不管怎樣,也要先穩住她,盡可能拖到時辰。


    情急之下,李坤突然心裏一動,忙說道:“麗娘,別急,我們約好了,你兒子要子時以後才會來,現在時辰還早呢。你就算現在去求老鴇,時辰未到也見不到兒子。不如先在這裏耐心地等待,等時辰差不多了,再想辦法出去不遲。”


    “要子時啊?”麗娘明顯很失望。


    李坤忙繼續安撫道:“是的,不過,總會見的,也不急在這一時,對吧?”


    麗娘這才又安分下來。


    半個時辰終於要到了,李坤暗暗鬆了口氣,為了不與柳士元碰麵,李坤便起身打算辭別出去。


    誰知麗娘突然攔住他,懇求道:“公子,今晚我要見兒子,便不能再侍候柳先生了,不然,我沒臉去見兒子。可是,柳先生一會兒就要來了。我是無權拒絕他的,否則媽媽不會放過我,就算放過我,也必然會惹惱媽媽,她斷然不會再答應讓我出去見兒子了。所以,能不能請您幫幫我,幫我擋住柳先生。”


    “這——”


    李坤萬萬沒想到麗娘會突然向他提出這個請求,頓時不知所措。


    麗娘生怕李坤不同意,竟然衝李坤跪了下去,流淚道:“公子,我知道你是好人,你肯帶我兒子來見我,便是真心要幫我們的。常言道,送佛送到西,幫人忙到底。請公子一定要幫幫我。隻要公子幫了我,我這輩子自然是無法報答您的大恩了,但我下輩子就算是做牛做馬,也要報答公子的大恩大德。”


    麗娘說著,竟然哀泣不已,伏地不起。


    李坤頓時亂了方寸,答應也不是,不答應也不是。


    恰在此時,外麵傳來老鴇的聲音。


    “麗娘,時辰到了,趕緊收拾一下準備接待柳先生。”


    聽見老鴇的聲音,麗娘越發急了,竟然一把抓住李坤的衣擺不肯鬆手,揚起頭來看著李坤,眼中盡是哀求之意。


    李坤何嚐見過這樣的眼神?他委實硬不起心腸來拒絕她,但他又委實不想跟柳士元發生衝突,否則,今晚之事必定會傳到李家莊,要是母親知道自己夜闖青樓,不被氣死才怪。


    這可如何是好?


    這時候,外麵又傳來老鴇催促的聲音。


    李坤再一次觸及到麗娘的眼神,頓時將心一橫,心裏歎道:“罷了,這出格之事,已經做出來了,這後果也就顧不得了。既然如此,那就好人做到底。柳士元那老烏龜,我倒要看看他那張老臉好意思來見我不?”


    這麽一想,李坤反倒定下心來,彎腰扶起麗娘,說道:“麗娘,我答應你了,你起來吧。”


    麗娘喜極而泣,就此起身。


    既然已經定了,李坤便不再瞻前顧後,索性打開房門。


    老鴇早就急了,連忙湊了上來,抱怨道:“公子,我們說好了的,就半個時辰。您趕緊走吧,要是歡喜,下次再來便是。”


    李坤厭惡地看了老鴇一眼,傲然道:“媽媽,今晚麗娘本公子包了,要多少錢你開個價,順便麻煩你去把那柳老頭給辭了。”


    “你——你說什麽?”老鴇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忙驚訝地問道。


    李坤不耐煩地說道:“本公子還說得不夠清楚嗎?本公子今晚要包了麗娘。”


    “這——”


    老鴇萬萬沒想到李坤竟然會突然要包夜,心裏委實覺得意外,難道這麗娘真的如此有魅力?


    老鴇詫異地看你了麗娘一眼。麗娘卻背過身後,安安靜靜地站著,看不見神情。不過,從背影看去,越發的楚楚可憐。


    老鴇似乎明白了什麽,暗暗冷笑一聲,心裏卻十分得意,暗暗歡喜。


    青樓發生金主相爭之事並不罕見,老鴇雖然做出一副為難的樣子,但心裏卻是巴不得的,因為這樣她可以獲得更多的利益。而且金主之間鬥氣,慣例不會怪罪到老鴇身上。而且,這金主之間的爭奪,明麵上是鬥氣,其實鬥的是錢,看誰更願意花錢罷了。


    像這樣的好事,老鴇豈有不歡喜的?


    不過,正所謂既要做婊子又要立牌坊。該有的戲還是要唱了。


    老鴇故意做出一副為難的樣子,拍手打掌地抱怨道:“公子,按照行院的規矩,你們金主之間發生爭執,我們也沒辦法,隻能你自己跟柳老先生協商了。”


    說話間,便看見柳士元在小龜奴的帶領下走了過來。那老烏龜連走路都有些飄,不知是喝多了酒,還是魂早就飛麗娘這裏來了。


    李坤暗罵了一聲,因為已經鐵了心,倒也不緊張。


    因為李坤在房內,柳士元卻沒發現他。


    老鴇忙主動迎上去,攔住柳士元,抱歉地說道:“柳老先生,真是對不住,今晚突發了一些狀況,有一位公子非要包麗娘的夜,我怎麽勸阻都沒用,那位公子已經強行進入麗娘的房間了。”


    柳士元嘴角的兩撇鼠須一抖,怒道:“豈有此理,哪個不長眼的竟然要跟老夫爭奪麗娘?”


    柳士元盛怒之下,聲音越發顯得尖利,刺得人耳膜難受。


    老鴇忙又說道:“柳老先生,這金主相爭之事,您也是知道的,按照行規,我也無能為力,隻能靠你們自行協商了。不過,那公子年輕氣盛,揮金如土,定然來頭不小。以我看來,您不如今晚先讓了他。”


    老鴇故意把“揮金如土”四個字說得尤為響亮,明顯是要刺激柳士元這個鐵公雞。這自然是老鴇慣用的伎倆。


    柳士元果然受了刺激,小眼睛眨巴了幾下,略微猶豫了一下,隨即將脖子一揚,頗為硬氣地說道:“不就是鬥金嗎?老夫怕他作甚?”


    老鴇眼睛就此一亮,又繼續挑撥道:“我看老先生還是先放棄了吧,來日方長,麗娘又不會飛了去,你改日再來便是,也省得跟那公子鬥氣,破費了錢財。隻不過,憑老先生的名望,要是傳了出去,倒是不太好聽。當然了,這並不重要,並不重要。”


    李坤在房間,自然把老鴇的話聽得清清楚楚,自然也明白老鴇的用心,雖然在心裏暗罵老鴇貪得無厭,但倒也希望她這樣能夠勸退柳士元。畢竟,他還是巴不得不要跟柳士元發生正麵衝突。


    然而,李坤還是不了解柳士元,而那老鴇閱人無數,早就把柳士元的性情掌握透了,知道越是這樣越能刺激柳士元。


    果然,柳士元大怒,一把推開擋住他的老鴇,一邊往裏走,一邊怒衝衝地說道:“媽媽,你放心,老夫今晚豁出去了,花多少銀子都不在乎。老夫倒要看看,是哪家不長眼的小子,竟敢跟老夫爭風吃醋。難道他家老子沒教過他萬萬不可得罪醫生的道理嗎?這仙居鎮,誰敢不賣老夫的麵子?”


    “柳先生好!”


    李坤見柳士元並不退卻,知道今晚正麵交涉已在所難免,索性主動迎到門口,衝柳士元一抱拳,並笑吟吟地主動問好。


    柳士元猛地發現李坤,驚得一愣,小眼睛使勁眨巴了幾下,確信自己沒有看錯後,立刻驚道:“坤、坤少爺?怎麽是你?”


    李坤笑吟吟地看著柳士元,說道:“是啊,晚輩也沒想到會在這裏碰到老先生。晚輩還以為老先生潛心醫道,不近女色呢。”


    “食色性、性也。”柳士元結結巴巴地說道,“這,這有什麽大驚小怪的。”


    “倒是你。”柳士元突然直直地瞪視著李坤,似乎突然有了底氣,冷笑道,“坤少爺,你小小年紀,竟然背著父母,夜宿青樓。要是老夫告知你父,怕不揭了你皮去?再說了,你母親尚在病中,你不奉病母,卻來這裏臥花抱柳,成何體統?老夫明日便去見你母親,看你又待怎的?”


    這老烏龜果真無恥!李坤眼中閃過一絲狠厲,但臉上依然帶著微笑,索性做出一副浪蕩不羈之態,耍賴道:“父親不在,母親斷然不會相信,就算你去說了,隻怕也沒用。到時候母親反問,老先生如何知道,您又如何作答?”


    “你,你——”柳士元氣得胡須亂顫,竟而說不出話來。


    李坤繼續說道:“柳先生,今晚麗娘我包定了,您就別跟晚輩爭了,晚輩就此謝過。”


    柳士元突然眼睛一瞪,怒道:“不就是鬥金嗎?老夫倒要看看你這敗家子能帶多少銀錢出來跟老夫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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