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至殊沒想到自己跟蹤琴司這種事會被南餘安這麽快就發現,還是如此光明正大的情況下,連辯解的機會都沒有。


    “果然不可信。”南餘安幽幽開口,發現這三個人都是一臉倦怠的模樣,“興奮了一晚上?”他看著溫至殊,見溫至殊發絲垂落在臉側,很想伸手替他別過去。


    “啊,沒有。”溫至殊搖頭否認,然後指了指快要走遠的琴司,“快跟上,人要不見了!”說著還推攮著南餘安,順便迴頭喊上鳳嵐冉和程釧欽,“你們也跟上,這可是百年難得一見的事情啊!”


    南餘安一把拉住還想追上去的溫至殊,搖搖頭:“別追了,你以為你們這樣亂七八糟的跟蹤還沒有被發現?人多不好下手,你就沒想過萬一人煙稀少了,他就痛下殺手?”當真是沒腦子,一邊是三個整天隻知道花天酒地胡鬧地紈絝子弟,一邊是不知能力深淺的妖怪,怎麽看怎麽不是對手,這三人當真是不知者無畏。


    “誒?”溫至殊愣了一下,“為什麽?他為什麽要殺了我們?”


    “那你能說一說,他為什麽不殺掉你們嗎?不殺掉知道他身份的你們?”南餘安笑了,給溫至殊氣笑的。為什麽有的時候覺得這個人一點腦子都沒有?!


    “所以呢?”鳳嵐冉拉過還想繼續辯解的溫至殊,的確,現在在他眼裏這裏的所有人隻有南餘安還有點清醒的模樣,其他人根本就是溝通無能!


    南餘安目光落在了鳳嵐冉的身上,還沒變成深邃的目光呢,人就被溫至殊給拉了過去,腳步釀蹌了一下,差點撲倒溫至殊。他的目光對上了溫至殊的目光,愣了一下:“做什麽?”


    “你不是會保護我們?”溫至殊的桃花眼裏都是笑意。


    “……不會。”南餘安抽了一下嘴角,伸手推開溫至殊,把他的臉推遠了一些,“別想這些有的沒得了,琴司的事情我會解決,你就……”


    話還未說完,刺耳的尖叫聲穿破雲霄,緊跟著便是群起的尖叫聲。


    南餘安愣了一下,整條街都愣住了。然後便是轟然而起,所有人都往聲音的來源處跑,都是一群看熱鬧的。


    “怎……怎麽迴事?”程釧欽咽了一口口水,聳了一下肩膀,扭頭看著其他三人。


    “去看看就知道了!”溫至殊勾唇,黛眉輕挑,明顯一副要鬧事的模樣。


    程釧欽也挑眉,笑得賤兮兮的,伸手和溫至殊擊掌。兩個唯恐天下不亂的人,還真以為自己還隻是小孩子。


    “別鬧!”鳳嵐冉一手扣住一人的肩膀,攔住了兩個蠢蠢欲動的家夥,“出事了沒人給你們收拾爛攤子!”


    溫至殊想迴頭去問南餘安,誰知道一扭頭南餘安人都不見了,消失的無影無蹤:“誒,他……他呢?”


    “早就在第一時間衝過去了。”鳳嵐冉也是無意間,南餘安的速度很快,根本來不及多看兩眼,人就消失了,“他是真道士?”


    “應該不是假的。”溫至殊點點頭,故作深沉,“至少比我們懂一些什麽妖魔鬼怪的事,驅魔之類的……”


    鳳嵐冉挑眉:“怎麽不見你說你大哥的英勇事跡了?”


    “這都不是重點,他都過去了我也要去看看,肯定是有什麽大事的!”溫至殊掙脫開鳳嵐冉的桎梏,“你們累了就先迴去吧,我一個人可以的。”


    “……”可以個屁!鳳嵐冉擰眉,然後看著一旁蠢蠢欲動明顯也想跟上去看好戲的程釧欽,“走吧,算我倒黴。”攤上這樣的兩個人,真的是要倒黴一輩子的。


    出事的是傾城坊,溫至殊也沒有想到,傾城坊居然會出事。


    “嘖嘖,小夢姑娘死得可真慘啊!”


    “就是,聽說連腸子都翻出來了,臉上隻剩一層幹枯的皮了。”


    “哼,你們男人平日裏不就喜歡那個小妖精?怎麽了,換了個臉就不喜歡了?”


    “誒,嘿嘿……”


    周圍的議論聲很多,溫至殊不可能一個一個聽過來,隻是聽了一個大概,約莫明白死的人是誰又是如何死狀,聽了個大概。


    “小夢?”溫至殊扭頭看著身後的兩個人,“你們認識嗎?”


    三個人是傾城坊的常客,特別是溫至殊和程釧欽,有的時候鳳嵐冉家裏有事這兩人無處可去了就來傾城坊,簡直就是第二個家。


    “並不。”鳳嵐冉和程釧欽搖頭,一點印象都沒有。


    雖說是常客,但是真正記住這裏頭的人……這三個人完全沒有這樣的覺悟。每次都會問名字,問完當時記住了而後便又忘記了,完全不過腦子。


    三個人你看我我看你,都有些尷尬。


    “進去吧……”程釧欽指了指人比較少的後門,“從那邊進去,應該是神不知鬼不覺的。嘿嘿~”


    “很好!”溫至殊朝著程釧欽挑眉,笑得一臉陰險狡詐,“走。”


    鳳嵐冉跟在後麵一直歎氣,從未有過的心累一時之間全都湧上了心頭,他真的不應該答應這兩人過來這邊的,就算是看熱鬧那也應該站得遠遠的,像從前一樣。


    說到底……他‘哼’了一聲,說到底都是因為那個莫名其妙的道士,如果沒有那個道士恐怕溫至殊也不會知道琴司是妖也就不會有今天的這一場跟蹤,更加不會過來看什麽熱鬧。


    如果出了什麽事情的話,她絕對不要放過那個什麽道士!


    現場一片混亂,南餘安悄悄從窗戶爬進去的。小夢是死在二樓拐角的房間裏,很偏僻的一個地方,是一個被用作置放雜物的地方。今早也是因為要打掃開了門這才發現小夢的屍體。


    南餘安單腳站在窗台上,看著屋子裏頭來來往往的人,目光最終還是落在了小夢的屍體上。對於他來說,這樣的死狀很常見,是被妖怪吸幹精氣所致的。但是,他隻聽說過妖怪吸男人精氣的,可從來沒聽說吸女人精氣的。


    這倒是怪稀奇的。


    南餘安擰眉,這妖怪吸取女人的精氣要麽是為了鞏固精血要麽是為了養顏,很簡單的兩方麵,他一猜一個準,理由實在是太單純了。


    問題是……到底是誰。


    除了琴司還有一個妖怪在空桑山。如果不是琴司,那就是那一隻。隻是至今他還沒有碰上,實力如何他並不知道。


    可是……他看了看被拖拉出來的腸子,流了一地的白花花的腸子,他差點沒吐了。吸精氣就吸精氣,為什麽還要扯人家腸子?特殊嗜好?真是不簡單。


    他抹了一下頭上並不存在的汗,一個轉身從二樓窗戶上跳了下去,沒站穩,直接跳到了別人的懷抱裏。


    南餘安嚇了一跳,連連後退兩步,抬眸看到的是一臉驚慌的溫至殊。那雙桃花眼瞪得大大的,手還大張著,完全是一副呆滯了的模樣。


    “你,沒事吧?”南餘安伸手在溫至殊眼前晃了兩下,“我剛剛不是……”


    “從天而降?”溫至殊呆滯地開口,看著南餘安,“你……從天而降?”


    南餘安搖了搖頭,指了指二樓,話還沒說出口就被溫至殊的眼淚給嚇到了。


    他倒退兩步,咽了口口水。不是,他就是撞了一下也不該撞壞吧?這,合該也不需要哭吧?


    程釧欽咳嗽兩聲,略顯尷尬:“那什麽……”他伸手拍了拍南餘安的肩膀,“六兒十九歲那年算了一卦,關於姻緣的。那位大師曾說,他的姻緣從天而降,自動掉到他的懷裏。算一算,就在今年吧。”


    說著,他還扭頭,征求鳳嵐冉的肯定。


    南餘安抽了一下嘴角,然後咳嗽兩聲,上前抓住溫至殊的手腕:“江湖道士的話不可信,不過是一卦,哪裏能這麽準?”


    “那……你也是江湖道士啊!”溫至殊的腦迴路實在與一般人不同,重點抓錯,還揪著南餘安的話茬不放。


    “……”南餘安抽了一下眉頭,歎氣,“不管是見色起意還是一見鍾情,溫至殊,你覺得對你有這樣想法的人會是我嗎?”說到後來,就連南餘安都有一些底氣不足。


    是的,不管是見色起意還是一見鍾情,溫至殊有足夠的籌碼讓南餘安喜歡上他,甚至超乎想象。但是啊,很明顯,這位溫六公子很排斥。他也不是什麽放不開的人,不過是一時之間的情懷,過個一兩天或者一兩個月再不行一兩年也總該消失殆盡了。


    “……”會還是不會?溫至殊心裏頭沒答案,但是看著南餘安這般肯定的模樣,他也委實不好再表現出什麽委屈的表情,這樣顯得他多小心眼不是?


    這不過是一個插曲,所有該當真的人沒有當真,反倒是一直未開口說話的鳳嵐冉計上心頭。對於南餘安,他該有的戒備一直沒有放下,而兩個傻朋友卻是早已放下戒備心,甚至說了這些本該是他們三個人之間的秘密。在他眼裏,這個人越發刺眼,一根刺刺在眼底拔不得卻容不下。


    “對了,你在二樓做什麽?”溫至殊抬頭,看了看南餘安跳下來的地方,“那是儲藏間吧?”


    南餘安挑眉,心道這人對這傾城坊倒是怪熟悉的,約莫是常來的角色。於是,他在心底又給這人敲了兩下,算是把當初的一眼傾心給按壓了下去。這麽多的缺點,他如何還會喜歡?


    “人死在那裏邊。”南餘安抿唇,“這事兒是妖怪所為,你別胡亂插手。你家裏的那位還沒解決掉,就別想著外頭得了。除妖降魔這種事情不適合你們這些富家貴公子,無聊了就聽聽小曲兒打發過日子,這些事有我們道士。”一番話說得倒是怪利索,也不見他喘口氣,一連串地劈裏啪啦的蹦出來。


    溫至殊想了想,而後開口:“你是不是不大開心?”


    “恩?”南餘安皺眉,“沒有。”


    有的吧?溫至殊笑,看著南餘安一本正經的臉,忽然覺得這人就是連說謊都是如此淡定,約莫是說謊上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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