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躺在床上唿吸均勻的南衍,汶靖很想把這人給拎起來揍一頓。他怎麽都沒想到,這人會去地府。


    一想起他聽到消息趕到地府時這人渾身浴血的模樣他到現在都有一些膽戰心驚。雖然知道這並不是南衍的血,但當時那副模樣,論何人都會以為是南衍受了傷。


    汶靖伸手想碰一碰南衍的臉,伸到一半又收了迴來,彈出一根食指戳了戳南衍的臉,異常的軟,忍不住又多戳了幾下。


    “你這樣委實不尊重人。”南衍忽然睜開眼,順著汶靖的食指看到汶靖的那張臉上,“趁別人睡覺行此猥瑣之流,汶靖帝君可是如此之人?”說著說著,南衍有些想笑,扯了扯嘴皮子結果弄了個冷笑出來。他直起身子,而後背靠著床,微微歎氣。


    汶靖眉抽動了一下,看著南衍這副模樣一肚子的火氣忽而散了:“南衍帝君這才倒是大殺四方了,可過癮?”


    “自然是過癮的。”南衍點頭,已經幾千年沒有這麽大殺特殺了,在地府這麽一鬧,他自己都覺得爽快了許多,“你怎麽知道地府的事?”


    “天君通知的。”汶靖抿唇,“也不知道在搞什麽鬼,地府怎麽會鬧成這般模樣?”


    南衍咳嗽了一聲,肩膀有些酸疼:“帝君相信天譴嗎?”


    “誰的?”汶靖握拳,看到了南衍緊皺的眉頭,伸手替他捏了捏肩膀,“誰能想到你是累得昏睡了過去。”


    “地府十殿。”南衍被捏得有些舒服,眉頭舒緩開來,“可能是太久沒打架了。”


    汶靖看著微微眯起眼睛的南衍,從前周溯沿每次被捏得舒服了也是這個模樣,眼睛會下意識眯起來,臉上的表情都溫柔得很。他湊了過去,唇落在了南衍的眼睛上,而後緩緩滑落,落在了鼻梁上麵。


    南衍猛地怔了一下,瞳孔瞪大,整個人瑟縮了一下,想往下滑,卻被汶靖扣住腰,然後便被吻住了唇。


    像是中了魔咒一樣,汶靖自己也沒想到會變成這副模樣。他整個人壓在了南衍身上,腰彎著,強迫著南衍張開了唇。


    這樣的接觸從來沒有過,南衍被壓得喘不過氣來,手微微動了一下,而後拽住汶靖的衣袖,眸子再一次眯了起來,拉著汶靖兩個人躺倒在了床上,一人壓著一人。


    氣氛可能真的是太好了,汶靖整個人意亂情迷,手開始不規矩起來。從脖子到腰間再到大腿,汶靖幾乎是每一個地方都撫摸了過來,不放過任何一個地方。


    南衍被摸得極度舒服,之間微微發顫,都拽不住汶靖的衣袖了。


    這樣的發展委實超出了兩人的預想,誰也沒想到不過是幾句話的功夫卻有此般發展。


    衣帶被解了開來,南衍瑩白的皮膚隱隱綽綽地露了出來,脖子上發著粉紅色的熒光,逐漸蔓延到胸口。


    汶靖抽空瞥了一眼,整個人瞬間氣血上湧。從前也見過沐浴後光裸著的周溯沿,怎麽從不曾發現竟是此般……誘惑人心?


    “等……等等。”汶靖猛地放開了南衍,而後拿上被子蓋住了南衍的身體,“不是這樣的。”他捂住鼻子,溫熱的液體從鼻子裏緩緩落了下來,反倒讓他清醒了許多。


    南衍看到了汶靖手指縫裏鮮紅色的液體,先是一愣,而後淺笑了一下,本不是多出色的容貌卻在這一笑下瞬間讓汶靖鼻血更加翻湧。


    “不是,你別對著我笑。”汶靖轉了個身子,強迫自己移開了目光。娘的,再看下去還會發生些什麽那就不是說一兩句話來解釋這麽簡單了就解決得了的。


    南衍把內衣係好,而後掀開被子,自個兒下了床穿了外衣:“得了,帝君也別遮著掩著,幹淨收拾收拾……”說著抬眼看了一眼門外,“那位天君可是急匆匆趕來了。”


    之前是亂了心神汶靖才沒有發現,如今南衍這麽一說這才發現,連忙擦了擦鼻子,皺眉:“他怎麽來了?”


    “身後還跟著兩人,約莫是薛和傾洹……”南衍拍了拍衣袖,然後別好腰間的玉佩,“地府的事情那兩人總算是知道了,來對峙來了。”


    汶靖張了張嘴,而後笑:“帝君可真是聰慧。”


    “行了,帝君剛還輕薄了本君,現下卻如此恭維,委實不易。”南衍扭頭,果真看到了漲紅了臉的汶靖,輕輕笑出了聲音。


    雖然一開始沒有跟上來,但帝止故意放慢了腳步,那兩人果真還是跟了上來。


    他笑了一下,眉眼化開卻不帶溫柔之色。


    進了汶靖的帝君府,帝止頓住了腳步,等著兩人趕上來。


    “想知道,就去問問。”帝止背對著薛,手指指著前方的屋子,房門被推開,南衍從裏頭走了出來,“人就在這裏,可以問個一清二楚,瞧一瞧,本君可有騙你。”


    薛向前走了兩步,看著南衍。南衍點點頭:“地府出了大事,我雖說除了那上古兇獸,但地府亂成了套……有些事本不想明說,但是這世上是有天譴一說的。”


    “天譴……嗎?”薛抿唇,倒退一步。南衍是什麽樣的人,他雖說了解得並不多,但是最基本的卻還是明白一些的。這人,至少不會說屈服於帝止的淫威之下來欺騙他。


    傾洹皺眉:“天譴大多都是騙人的,帝君何時也相信此番說法?”


    “司戰上仙不信,本君自然也無話可解釋。”南衍並不太想多說話,他不過是好心提醒。


    “謝過。”薛抱拳,而後轉身,什麽都沒顧,扭頭就準備迴地府。


    傾洹抽出了菁業劍架在了帝止的脖子上,劍鋒擦過帝止的脖子,拉出了一道血痕:“此招不錯,用心良苦了。”


    “哪裏哪裏。”帝止擺擺手,“隻要地府一日不得安寧,那麽你們永遠不會在一起,相信我,你和薛不會有未來。”


    “輪不到你來說。”‘噌’的一聲,劍入劍鞘,傾洹也追去了地府。他要攔住薛,攔住那個一心想著別人的人。


    帝止大笑,笑得眼角滲出了眼淚。


    “天君何苦?眼下的生活還不能讓天君開心?”南衍看著笑著的帝止,緩緩開口。


    “那麽,帝君可滿足現下的關係?你同汶靖帝君的。”


    剛出門的汶靖一聽自己的名字愣了一下,然後下意識去看南衍。


    南衍一雙瞳孔深邃,盯著帝止:“滿足,就這樣,我同他在一起,我很滿足。”他已經不渴求什麽了,隻是希望汶靖能不推開他,時常能在一起那便是最好的。


    “我可不行。”汶靖一把攬住南衍的肩膀,“在我還在的時候,那個什麽懷覃可不能和我搶。”他也算是看清了,在那個什麽懷覃出現之前,就讓他好好和南衍在一起吧。


    帝止笑,然後轉身離去。


    “誰?懷覃?”南衍眉微微挑動,“他是誰?”


    “你別管。”汶靖撇了撇嘴角,“盡管同我在一起就是了。”


    南衍微微歎了一口氣,臉上的表情有些鬆動:“是吧,你說的就是了。”


    一切都確認了,孟婆上前,一把攬住帝辛的脖子,牙齒鋒利地咬了上去,落下一個牙印才鬆口:“為什麽,什麽都不說?”


    帝辛被咬得疼了,捂住脖子,有些疑惑:“說什麽?”


    “說……”孟婆啞口無言,的確,所有的事情都是她自發地認為的,根本和帝辛沒有什麽關係。說到底,都是她自己的錯。“不管,帝辛我……”其實喜歡的原來都是隻有你。


    這個時候孟婆才發現,在這樣的時候說這樣的話似乎來得太晚了,更顯得矯情。


    “你?”帝辛看著孟婆一臉激動的模樣,恍恍惚惚覺得她要說些什麽,“你是不是確定了什麽?”


    孟婆想了又想,忽而笑:“不如這樣……你呢好好等著,等著我哪天追上你,把你變成我的。”


    突如其來的告白讓帝辛覺得有些詭異,他伸手摸了摸孟婆的額頭:“怎麽今天說話都不一樣了?別同我說,你這麽多年喜歡錯了人?”


    “是啊。”孟婆笑,“也不是……我從來沒有喜歡錯人,隻是……”這個人太低調了,做什麽都不說出來,好像這些都是他應該做的。


    也是,平日裏做盡壞事的人,怎麽就唯獨對她這麽好?好得像是這世間唯一的好人一樣。


    帝辛多看了兩眼孟婆,而後笑著拉過孟婆抱在了懷裏:“還是算了吧。我等不及了,一萬年了,我這才追上你,你那麽慢……”雖然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但是結局是好的一切都很好。


    走了一萬年,總算是得了個明白,一切總算是完全了。


    透過水鏡看到這一幕的帝止鬆了一口氣,連他自己也不明白,這個謊言他堅持了這麽多年,連他自己都覺得累了,如今被揭開了,反而是渾身放鬆了。


    這自然並不代表他要放棄久目,他想……既然爭不過,那就毀了吧。得不到就毀了,這不是最正常不過的嗎?


    帝止伸手捂麵,他不懂,這些年他做得這些事都算什麽?兜兜轉轉,真相永遠是真相,謊言永遠不得真心。


    他彎腰,從地上拾起燈籠。猶記得,當年去凡間,久目是第一次見著凡間的蓮花燈尤其羨慕。他買了一個滿心想送給久目,找了許久不曾想在城郊外看到了帝辛和久目兩人,帝辛送給了久目漫天的螢火蟲,和他的燈籠比起來,遠遠要更得久目歡心。


    其實啊,他曾經也費盡心思要討得久目歡心。沒有原因,大抵還是因為帝辛喜歡久目吧。


    有些愛戀,來源可能就是這麽卑微,因為想要把人比下去所以喜歡上了其實並不喜歡的人。


    真真假假,最終……皆化作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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