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纏綠廝混了兩三天,畢覺著自己就快成為腐敗的人了。他瞅著懷裏抱著十幾串葡萄的纏綠,想了又想,決定先吃了葡萄再考慮腐不腐敗這個問題。


    “想什麽?”畢看著纏綠一副呆愣的模樣,挑眉問道,“想著如何鏟除魔族?”


    纏綠瞳孔收縮了一下,眉眼融化了開來:“你這就有點過分了。魔族的狀況呢,從來都同我無關,怎麽就撇到我的頭上了?”


    畢聳肩,往嘴裏塞了顆葡萄,嚼了嚼咽下去才又開口:“哦?那能是誰呢?又是誰這麽閑對魔族下這麽重的手呢?”他故作沉思的模樣,眼睛卻不斷掃視著纏綠。


    “是啊,會是誰呢?”纏綠也故做沉思,手摩挲著下巴,好像在認真思考一樣。


    畢瞥了他一眼,把手裏的葡萄塞到了纏綠的手裏,拍了拍手站起身:“既然連你都不知道,那我隻好自己去查了,也許會有很有意思的事情呢。”


    纏綠伸手一把拉住畢,搖頭:“你幫我拿了綠矣我該告訴你的,這件事牽扯了太多的人,而且……總之,勸你一句,別多管。”


    畢把手抽了迴來,搖搖頭:“你可知道,這事兒本來我是不準備參與的。先是空桑山出事我遇到你,又因為你我被薛誘騙了參與進來,後來又因為傾洹參與了魔族的事情,薛斷然不會放手不管。如此一來二去,薛好歹也是我地府十殿,同出一門,自然不會袖手旁觀。”


    “到時候可別哭著喊著讓我救你。”纏綠冷哼,雙手交叉疊在胸前,好整以暇地看著畢。


    畢聳肩,笑了笑,而後手一揮人就消失在了纏綠的麵前。


    相遇的時候是那樣猝不及防,分開的時候還帶著對對方的懷疑。


    畢倒是沒有直接迴地府,而是如他所說去了魔族。一進魔族的大門,他就聞到了不小的血腥味兒。他揉了揉鼻子,打了個噴嚏,腳尖一點直接往江君涸的那城堡飛了過去。


    “薛?”畢看著院子裏手裏捧著一大堆書躺在搖椅裏的薛,有些不可思議。這人最煩的就是看書啊寫字之類的,就連平時的工作之類的能不自己動手就絕對不會自己動手。


    薛抬眼,而後又垂下眸子:“又迴來了?”


    “看書呢唄。”畢湊到薛的麵前,想去看書的內容。結果一湊過去,書上的自縛扭來扭去,是他許久不曾見過的文字了,“你居然認識這些字?喲,學過?”


    薛抽了一下嘴角:“並不……你可認識?”


    “不認識還裝啥?哈哈。”畢笑了他幾聲,伸手接過那書,“這,是什麽史冊吧?恩,講的是一個叫黛梓的人。恩?黛梓?”畢擰眉,想了又想,“魔族有這個人的存在?”說著,他抬眼去看薛。


    “魔族初代。”薛點點頭,“你快看看,上麵寫了什麽。”


    畢又低頭,一字一句讀起來。


    “黛梓,生於蠻荒時代,開天辟地第一個由動物化作人形的神,原身是麒麟獸。後與伏羲、女媧相識,三人成為好友。由於黛梓原身為獸,獸性未除,時間一長暴露獸性,傷了女媧,並從此墮入魔道,創立魔族這一氏族。後死於天劫,享年七萬三千歲,實為奇人。”


    讀完之後畢越發覺得這個黛梓十分之傳奇,根本就像是杜撰出來的人一般,除了創立魔族之外根本沒有任何可以言說的功績。


    “魔族初代?就這樣?”畢把那書還給薛,做著誇張的表情,“最後那一句‘實為奇人’是什麽東西?從哪裏看出來的?這也太假了吧?”


    薛搖搖頭:“你可知那黛梓長什麽模樣?”說著,他從腰後把那副已經被他和司命看爛的畫像拿了出來,扔給了畢,“可別嚇著了。”


    畢‘切’了一聲,而後把畫展開。果不其然,薛從他的臉上看到了目瞪口呆的表情,頓時覺著甚是舒暢。


    “嘶……孟婆?還是,久目?”畢的瞳孔放大到最大限度,而後視線在薛和畫像之間來迴移動,“不是,黛梓活了七萬三千歲,久目不過一萬多歲兩萬歲不到,這……喂,久目不會是?”


    “我也是這麽猜的。”薛點點頭,“但是沒有真憑實據,猜測也隻是猜測。再者,這事兒牽扯上了伏羲大神,怎麽著都輪不到我們去接觸的。那位,也不會告訴我們的吧?”


    畢撇嘴點頭,把畫卷了起來:“我倒不覺得你會對這事兒不聞不問,不過的確有點麻煩啊。”他撓了撓頭,“你說,要不我們伏擊伏羲,然後……嘿嘿嘿?”


    “雖然我也這麽想過,但是……說出來你還是第一個,不怕被他知道?”薛食指放在唇邊做了一個‘噓’的樣子,唇角卻揚得高高的,明顯是一副高興的樣子。


    “幸災樂禍吧你就。”畢也結束了剛剛的那個不太可能的話題,又換了一個,“魔族又有人死了?”


    薛點點頭,豎起三根手指:“一連死了三個,這幾天都是這樣。”


    “這幾天?”畢擰眉,而後開口,“這幾天我同纏綠在一起,所以可以排除纏綠。”


    “恩……恩?”薛挑眉,桃花眼裏滿是笑意,“他沒殺你?你和他?兩個人?”


    畢捂眼:“我喜歡的是小姑娘,那種漂漂亮亮軟軟的小姑娘。”


    “哦呀,我也沒說什麽。”薛聳肩,表示覺著自己被誤解了,十分之無奈,“你……給他當下手去了?”


    “恩,幫他拿迴了綠矣。”畢點點頭,“你說不是纏綠那會是誰?”


    “我……”薛話說到一半,就被人從身後捂住了嘴,一抬眼,看到的是一臉陰霾的江君涸。


    江君涸捂著薛的嘴,渾身散發著低沉的氣壓:“你還沒同我解釋。”


    解釋?解釋什麽?


    “關於你是……”


    薛慌張伸手捂住江君涸的嘴,順手還一掌打在了他的頭上。他瞪著一雙桃花眼,極力向他用眼神示意著,麵部都快抽筋了。


    “是什麽?”畢挑眉,看著表情極其詭異的兩個人。


    一把扯掉江君涸捂住他嘴唇的手,猛地唿吸了一口氣,然後淺笑:“我能是什麽?”


    江君涸愣了一下,而後直起身,‘嘖’了一聲:“我同薛有話說,六殿可能避一下?”


    畢舉手:“好的吧。”說著還真的往客房走去,走到一半的時候卻又扭頭,看了看那兩人對峙的模樣,聳聳肩。


    每個人總歸有點自己的小秘密嘛,就像,他從未告訴過別人其實他很討厭和別人說話,很討厭……被人不記得。


    江君涸居高臨下地看著薛,狐狸眼裏全都是不爽:“為什麽,不說實話?”


    “不太想。”薛閉上眼睛,“傾洹他……我說句實話,從頭至尾,傾洹一直都不曾和我說實話,十句話有九句是假的,還有一句半真半假。我不相信他,就像他也不相信我一樣。”


    “你們真無聊。”江君涸冷笑,“看上去好像誰也離不了誰一樣,誰知道你們私底下是這麽腐敗。”


    薛睜開眼睛,抽著嘴角:“措辭不太對啊。”


    “哦?”江君涸挑眉,看著薛那張比之前好看上許多的眉眼,忍不住伸手掐了掐薛的臉,“我說,別再折騰下去,對你們倆個都沒什麽好的結果。”


    傾洹站在房間窗戶口,看著院子裏的那兩個人,剛剛的那些話無一不進了他的耳朵。他盯著薛的側臉,唇角的笑漸漸消了過去。


    誰欺騙誰誰不相信誰哪裏是一兩句話說得過去的?他相不相信薛,薛相不相信他,怎麽就能憑薛一句話就蓋棺定論?能同旁人說的話卻不能同他說,既然懷疑他那就光明正大的說出來就是了。


    他伸手,把撐子拿了下來,‘哐’的一下拉下了窗戶。


    聲音很大,薛本就是側著臉的,隻用餘光就能瞥到傾洹那個窗戶口,他估摸著是聽到了自己和江君涸的對話了。聽到了也好,省得再你來我往地說些場麵話。


    “故意的?”江君涸也瞥了一下傾洹的那個窗口,直覺告訴他這兩個人又給對方來陰的。


    “嗯哼?”薛挑眉,看著漸漸黑下來的天,忽而想起了還獨自在書堆裏奮戰的司命。


    還在書堆裏打滾的司命根本不知道外頭還經曆了這些,拚命看著書,想從裏頭找些線索出來。結果,眼睛都快看瞎了,啥也沒看到。整個人累癱在地上,動都不想動一下。


    九月的天氣微涼,又是入了夜,地上更是冰涼如水。司命不過躺了一小會兒就感覺到了陣陣涼意,害得他剛閉上眼睛又不得不爬起來迴客房睡。一出門,正對上站在門外的傾洹,嚇了他一跳。


    “哎喲!”司命往後倒退了兩步,整個人呈緊繃狀態,“我天,傾洹上仙?”


    傾洹點點頭,而後開口:“你什麽時候迴去?”


    “什麽?”司命愣了一下,“迴去?”


    “魔族的事情拖太久了也不好不是嗎?”傾洹唇角帶著笑,“伏羲也沒說一定要我們查清楚吧?話是你帶來的,我醒來也沒說見過他。”


    司命的神經緊繃了起來,眉頭微微皺著:“話是這麽說,但是……事情總歸要查清楚的不是嗎?”


    “我不想查了。”傾洹搖頭,“你們不是就怕我和薛見上麵?怎麽現在反倒一點都不在乎了?”


    “……”司命忽然覺得有點心慌慌,怎麽這人講話就這麽奇怪?


    傾洹歎了口氣,食指不自覺陌上腰間的玉佩:“什麽時候走,來通知我。”


    事實上,還沒等到司命來通知他什麽時候走,事情就爆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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