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婆在天上鬧騰得時候,薛和傾洹在魔族鬧騰了起來,起源是為了一局棋。


    江君涸有些無語地看著一個人在生悶氣的薛,他有些不太懂薛生氣的理由是什麽。傾洹不過隻是贏了他幾局棋局而已,這人就生氣得摔椅子,還理直氣壯。


    ……那是他的椅子,他心疼啊!


    “一局棋而已……”司命也覺得很是無語,他撞了一下薛的肩膀,企圖安撫這位獨自生悶氣的大爺。


    薛咬牙切齒:“你不知道。”他生氣的不是一局棋,而是這局棋下的方式。這局棋剛開始他還沒注意,下著下著他就發現傾洹一直在讓他,還是那種很明顯的。完了,傾洹贏了還要用一種恨鐵不成鋼的眼神看他,這讓他覺得自尊受到了極大的侮辱!


    不過隻是日常的一個小遊戲而已,傾洹也純屬是為了逗一逗薛,沒想到薛的反應比他想象之中的要有趣。從前那個話不超過三句薛似乎隻是記憶之中的了,眼前這個表情豐富的人反而讓他覺得更加有趣了一些。


    傾洹轉動著手裏的杯子,眼珠子轉了一圈,笑:“薛,想吃梅花糕嗎?”


    薛一愣,半響,扭頭惡狠狠看著傾洹:“想。”


    “我做給你,當是補償,如何?”傾洹擱下杯子,起身走到薛的身邊,拍了拍薛的腦袋。“一筆勾銷,恩?”


    “要好吃才行。”薛抿唇,想笑卻憋住了,硬是把自己的臉給扭曲成猙獰狀。


    傾洹笑,消失在了拐角處。


    江君涸愣了一會兒,不時地拿眼睛去看站在那兒的薛。高挑的身子很是瘦削,臉稍稍有些圓,一雙流光四溢的桃花眼……桃花眼?


    “宋洵……”他呢喃出聲,而後捂住唇。大概是他的錯覺,他有一瞬間竟然覺著薛是宋洵。都是一雙桃花眼,眼波流轉。


    他忽然覺得自己是不是該正視這個問題了,也許薛就是宋洵?想了想,他還是搖了搖頭。不對,宋洵隻是地府擺渡人,而薛可是,這兒可是真正地府十殿,身份擺在那裏,對不上號的。


    薛見江君涸盯著他看,還以為那人傻眼了,瞪了他一眼,哼哼:“看什麽?”


    “我隻是覺得……殿下和我的故友很是相像啊。”江君涸笑,扇子打開擋住了半張臉,隻露出了一雙狐狸眼,賊得很。


    “這個世上還有同本殿下像的人?莫不是江族長眼神不好使?”薛冷笑,他現在最怕被人揭穿他的身份。知道他是宋洵的,一個是司命一個是沈苑。司命膽子這麽小,絕對不會說出這事兒的。至於沈苑,那人根本不在乎他是什麽身份。


    江君涸行了一個禮,算是道歉了:“抱歉,是在下眼拙,分辨不出來,還望殿下海涵。”


    薛沒再理他,扭了頭,不讓江君涸再看他。


    當年他修改自己的相貌沒修改成功,那雙桃花眼還是刻在了他的臉上,如何都改不掉。當時也是急了,想著傾洹已然投胎轉世了,他不得耽擱,隻得用著那張同自己差不多的臉投胎。


    其實宋洵那張臉和他原本的臉並沒有很像,唯一失敗的就是那雙眼睛。一雙眼睛能看出一個人,這不是說的玩玩的。


    傾洹看著手裏頭的失敗品,想著要不要去外頭買一包梅花糕迴來。後又一想,如今正值酷暑,凡間哪來的梅花?更別說梅花糕了。


    “真的是……”傾洹歎了口氣,唇角卻泛著笑。


    “嘖。”屋頂上忽而傳來一個人的聲音,傾洹的笑立即收了迴去,抬頭,看到了一片綠色的頭發。


    纏綠!


    “你這副樣子,像極了賢妻良母。”不知道是不是故意說這話膈應人,纏綠從房頂一躍而下,伸手戳了戳傾洹的那一盤失敗品,“太硬了,給誰吃?”


    傾洹手腕一扭,把盤子扔到了垃圾堆裏,淺笑:“且寬心,不是給你吃的。”


    纏綠聳肩,笑意爬上眼角:“你同我說過,你不認識江君涸,今兒個卻在人廚房?”


    “有嗎?”傾洹也笑,笑得比纏綠還要無害。從纏綠出聲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自己打不過纏綠。一個人那樣悄無聲息地出現在自己周圍,要麽就是他故意不願意搭理,要麽就是這人功法在他之上。


    見傾洹一副死不承認的模樣,纏綠有些吃驚。他和那人打聽過了,這傾洹可是天界的戰神,為何竟然如此的不要臉?在他的印象裏,這種有名的人就該和帝止一個模樣,規規矩矩,說話算話的人。怎麽這個傾洹看著有點……道貌岸然?!


    纏綠左手一攤,手中赫然現出了一團赤紅色的火焰:“騙我的人,從來不存在。因為……死了。”


    “你是在蓮花池呆了多久?”傾洹勾唇,笑,“說話居然如此,不過腦子。”


    “……”纏綠覺得自己收到了侮辱,腦門上的青筋直跳,手上動作自然毫不含糊,朝著傾洹就攻了過去。


    傾洹連跳兩步,躲開了致命招數,而後抽出腰間的菁業劍,長劍出鞘,氣貫長虹。


    這邊的動靜很快就被薛幾人發現,連忙過來查看究竟。


    “纏綠!”司命是三人之中唯一認識纏綠的人,而他根本不用看臉,光是那一頭綠發就足夠他認識的了。


    薛是第一次見到纏綠,比畢形容得還要妖媚,特別是那一頭綠色長發,簡直就是直衝人的視覺:“傾洹,小心!”纏綠的厲害光是聽孟婆形容他就覺得可怕,這個世上能和暴力的孟婆相抵抗的人,還能差到哪裏去?“小心他的焚魂火!”


    對於這位入魔的前輩,江君涸並不想表達出自己的喜悅。他伸手,折扇離手直接朝著纏綠飛了過去。不過是不是纏綠殺了魔族那麽多人,但總歸脫不了幹係。既然如此,他可不能就這麽放過這個人。


    見江君涸都出手了,薛想也沒想也抽了腰間的劍。白靳被他放在了十殿府邸,白靳出手,身份也就暴露了,他可沒那麽傻。


    薛的劍法特意不去用蜀山劍法,他是地府十殿不是蜀山的人,如果從他手上出了蜀山劍法,那簡直就是自投羅網。


    三打一,雖說算不上什麽光明正大,但是三個人一絲愧疚都沒有。麵對如此變態的對手,三打一都算是少的了。


    司命渾身上下一點武力值都沒有,見到纏綠比誰都怕,怕的同時人就縮到了屋子裏,開了個門縫看戰局。


    好在傾洹的武力值也很變態,又是三打一,纏綠明顯占了下風。這人也不急,焚魂火四處亂丟,不要錢一樣。


    “司命,我包袱裏有通知符文,你燒了,把孟婆喊來!”薛覺得,冤有頭債有主,這種時候就該把纏綠昔日的好友喊來,好好敘舊。不曾想,他這一分神,纏綠的焚魂火就已經到他的麵前了。


    也虧得傾洹離他近反應又快,手一伸,拉過宋洵,硬生生替薛接下了這一記焚魂火。


    焚魂火的厲害薛是見過的,畢被燒成神誌不清的模樣還曆曆在目。


    “傾洹,你……”薛伸手想去抱傾洹,卻被傾洹推開,那人表情十分嚴肅。


    “別分神,下次不再救你。”傾洹說話的模樣十分冷淡,額頭冒了細汗,一絲一絲的。


    江君涸扇子一展,擋住了一記焚魂火:“你倆都別鬆懈了。”說著,扔掉手裏快要焚燒殆盡的扇子。


    纏綠一聽到‘孟婆’二字就腦子脹,他出來時間不長,但是久目如今是個什麽身份他自然是知道的。他從前就覺得那個女人棘手,如今還是。一聽她要來,他就沒有和三人糾纏的念頭了,隻想快快離開。


    一旦他想脫身,也就沒有誰能阻擋得了的。


    纏綠一走,本還浮在空中的傾洹身子一歪,差點兒從高空摔落。薛眼明手快,接住了傾洹。


    “薛,我沒找到什麽通知符文……”司命捧著薛的包袱跑了出來,一抬眼看到倒在薛懷裏的傾洹,他的臉都白了,“傾洹上仙?!”


    薛緩緩落地,一落地,傾洹便從薛的懷裏直起身子:“薛,沒有人告訴你,打架不要分神?”他說話有些輕,像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不是,傾洹你……”薛伸手想要去查看傾洹背後的傷,卻被他推開。


    “別碰我。”傾洹冷漠地看了他一眼,這才轉身離開,“司命,跟著我。”


    “啊,好。”司命抱著薛的包袱跑了一段路,想起來後又跑了迴去,把包袱還給了薛,順帶給了他一個安心的眼神,這才小跑著再一次追上傾洹。


    薛抱著自個兒的包袱人有些恍惚,他沒想到傾洹會為了他擋下那一招。一記焚魂火,那簡直就是非人折磨。


    “他,從前不這樣的。”薛喃喃自語,瞳孔裏也毫無聚焦。


    江君涸深深看了一眼薛,半響才開口:“因為,宋洵。他為了宋洵可以不要命。十殿,你真幸運。”


    “為什麽這麽說?”薛抬眼去看江君涸。


    江君涸伸手,指了指薛的桃花眼:“約莫他還記得這雙眼睛吧,你同宋洵長了一模一樣的眼睛,他這才救了你。”


    “眼睛……”薛摸了摸自己的眼睛,有些恍惚,“原來,我才是替代品?”


    江君涸沒再開口,他覺著自己的目的達到了。他根本不知道傾洹是為了什麽而替薛擋下這一招,但他也不想看到這兩人相親相愛的畫麵,這樣的兩個人站在一起總讓他想起宋洵,那個才該是站在傾洹身邊享受傾洹帶來的保護的人。


    隻當他惡毒心眼,他想誤導這個人。


    “啊,又要重新做扇子了……”江君涸轉身往自己的房間走去,嘴裏念念叨叨。


    薛很是恍惚,江君涸的話一直在他腦海裏盤旋不去。什麽替身什麽宋洵什麽桃花眼……為什麽?傾洹明明忘記了宋洵,為什麽還記得這雙眼睛?


    他忽然很想戳瞎自己的眼睛,一雙眼睛而已,他……不想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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