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春州唯一一家七星級酒店,貝奇酒店的大堂裝修可謂是極盡奢華堂皇。


    旋轉大門前,左右各立著四位身著紅色迎賓製服的門童,個個一米八五的身高,大蓋帽金腰帶黑長靴,英氣颯爽。


    一輛悍馬停在旋轉門前。


    門童們每日迎來送往,見慣了豪車,但這輛狂野的悍馬依舊令人眼前一亮。


    已經很少見到這種車型了。


    看起來像是改裝車,車主人一定很有品位。


    行動快過腦子,門童恭敬上前,正準備拉開車門時,副駕駛和駕駛座的車門同時打開,兩個男人大步走了下來。


    「兩位客人需要泊車服務嗎?」


    畢興拿出證件:「警察辦案。」


    幾人第一次感覺到無措。


    「喊你們酒店能負責的人來。」


    貝奇酒店的總經理接到消息立即趕來。


    畢興沒有一句多餘的廢話,拿出照片:「見過這個人嗎?」


    經理看了一眼,是一張監控截圖,畫質糊,但經理每天迎來送往,眼神多毒啊。


    經理眸光微閃,「不……不認識,警官冒昧問一下,照片裏的人犯什麽事兒了?」.


    經理不知自己微毫的表情變化都被一雙冷眸盡收眼底。


    畢興板著臉說道:「不認識?」


    多年審訊犯人養成的壓迫感,遠不是一個經理能承受得起的。


    「我……我想起來了,他他是總統套房那位女客人的保鏢。」


    那位入住酒店時,集團總部都打來了電話,重點關照。


    說句不好聽的,這種人就算身邊養的一條狗,也不是他能惹得起的。


    畢興看了眼項沉煙,果然不是簡單身份。


    項沉煙麵色沒有任何改變;「帶我去見他。」


    經理戰戰兢兢的領著兩人去電梯,背麵兩人時,偷偷摸出手機,信息還沒發出去,就被斜刺裏伸出來的一隻手給抓住了。


    「想通風報信啊。」


    經理臉唰的白了下來:「警官,您誤會我了。」


    畢興奪過手機,瞥了一眼發件人,冷笑一聲:「包庇罪犯,你膽子很大啊。」


    經理趕忙求饒:「警官,我知錯了,我再也不敢了。」


    「說說吧,這位總統套房的客人,叫什麽名字,哪裏人,一五一十給我交代幹淨。」


    經理再不敢隱瞞,將自己知道的都說了。


    「這位客人叫什麽名字,我真不知道,是個女生,十六七歲的模樣,長的很溫柔漂亮,一看就是富貴人家養出來的,現階段酒店入住的客人基本是京州來參加冬令營的高中生,您一查就知道。」


    畢興皺了皺眉:「國家有規定,入住酒店必須實名製,你告訴我不知道她叫什麽名字?」


    「警官冤枉,那位小姐對自己的隱私看的很重,當時入住的時候,是用的別的身份登記的信息,但我有一次聽她的同學叫她於姐姐,她應該是姓於,其他的我什麽都不知道了。」


    一直沉默的項沉煙忽然問道:「餘生的餘、還是虞美人的虞。」


    經理搖頭:「這我就不知道了。」


    「和她一起的女生姓什麽?」


    這個經理知道,「姓景,景色的景,是一對兄妹。」


    項沉煙眸色幽深。


    果然是她。


    畢興意識到不對勁,壓低聲音問道:「老大,你認識嗎?」


    項沉煙摁了電梯,在目的地的前一層停下。


    「你先迴去。」


    畢興愣了愣:「老大,你什


    麽意思?」


    項沉煙深深的凝著他:「我讓你先迴去。」


    畢興抿抿唇,沉默的走出電梯。


    電梯門緩緩在眼前合上。


    項沉煙那張麵無表情的俊臉似乎變的更加冷漠。


    畢興敏感的察覺到,這件案子很棘手,兇手可能是連項隊都不敢惹的人。


    虞若歡心情不怎麽爽快。


    這次冬令營,她的成績不會很突出。


    若不能脫穎而出,那進少才班就沒有優勢了。


    更令她煩躁的是,古璧塵為什麽和那個人走的近。


    他不知道自己是什麽身份嗎?竟敢跟那些***之人唿朋引伴。


    不過沒關係,要不了多久,他就會明白,那些命格卑賤之人,終歸會迴到既定的軌道上去。


    她凝視著自己的纖纖玉手。


    這雙手,會撥亂反正。


    虞若歡點開手機通訊錄,找到一個備注叫古詠荷的人,將收藏的一個新聞鏈接發送了過去。


    她在心底數著秒數,在數到第十秒的時候,選擇撤迴。


    很快對方迴複一個疑惑的表情包。


    虞若歡打開鍵盤熟練的打字——抱歉,發錯了。


    ——虞小姐這是把我認成誰了?讓我想想,能得虞大小姐青眼的,恐怕也就隻有我那位堂弟了。


    虞若歡唇角微勾,跟聰明人打交道,就是省心。


    ——你那位堂弟是高嶺之花,我可高攀不起。


    ——你虞大小姐都高攀不起,這世上的女子就更無人能高攀了,我會覺得虞小姐你是在凡爾賽。


    虞若歡沒有迴複,手指輕點桌麵。


    ——我爺爺元旦期間要辦壽宴,虞小姐不嫌棄的話,來捧個場?


    虞若歡挑了挑眉。


    ——古老爺子為文學界泰鬥,他老人家壽辰,晚輩自當恭賀。


    目的達到,虞若歡心情大好。


    這時門鈴突兀響起,十分刺耳。


    虞若歡煩躁的皺眉,蛟龍怎麽迴事?不是跟他說過休息時無論天大的事也不能打擾嗎?


    虞若歡起身,慢吞吞走過去開門。


    門外站著蛟龍和雲龍,除此之外還有酒店的經理,入住那天,就是這位經理親自辦理的。


    然而虞若歡的目光卻第一時間落在蛟龍身後的男人身上,覺得有點眼熟。


    她眯起雙眼,淡淡道:「怎麽迴事?」


    蛟龍垂下腦袋,上前一步,附耳低語。


    虞若歡瞳孔驟縮,眸中寒光一閃而逝,刹那間又恢複端莊溫柔的貴女風姿。


    她重新看向男人,隻是這一次,眸中帶著隱隱的壓迫感,居高臨下。


    「項警官,久仰大名。」


    項沉煙冷淡點頭:「虞小姐。」


    「早就聽聞項警官在春州有項青天的美名,破獲大案無數,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計劃天衣無縫,沒想到那麽快就被項沉煙找上門來,這人果然有兩把刷子。


    「虞小姐,你的保鏢涉嫌一起投毒案,請跟我迴警局調查清楚。」


    虞若歡唇畔笑意更顯溫柔,眸光卻幽深無垠,這種極致的反差,莫名令人膽寒。


    「項警官,你是不是搞錯了,我的護衛,怎麽可能牽涉進投毒案裏呢?」


    「有沒有搞錯,配合警方調查清楚就知道了。」


    項沉煙不為所動。


    虞若歡沉下臉來,語氣不善:「項沉煙,你別敬酒不吃吃罰酒。」


    一般人知道她的身份,絕對沒膽量繼續查下去,何況他


    盯著項這個姓氏,竟敢查到她頭上來,還要帶走她的人,簡直吃了熊心豹子膽。


    經理一個頭兩個大,他什麽都不想知道,隻想默默減少存在感。


    項沉煙板著臉,一副不畏強權的倔冷固執:「虞小姐是要包庇嫌疑人嗎?」


    虞若歡氣笑了,就沒見過這麽不可理喻的人。


    她拿出手機,當著項沉煙的麵撥通了一個號碼。


    對方很快接通,語氣透著幾分小心翼翼的恭敬:「虞小姐,有何貴幹?」


    「項叔叔,項沉煙說我的護衛涉嫌投毒案,要帶走調查,你說可不可笑?」


    對麵沉默了一瞬:「請虞小姐把電話給他。」


    虞若歡把手機遞到項沉煙麵前,挑眉示意他接。


    項沉煙拿過手機,走去一旁。


    「父親。」


    「沉煙,你在做什麽?」


    「做我該做的事。」


    「你該做的事,就是離開那裏,不給虞小姐找麻煩,聽我的話,迅速離開,就當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過。」


    項沉煙唇角勾起一抹諷笑:「您還知道自己身為警察的職責嗎?」


    男人歎了口氣,語重心長道:「父親知道你是個正直善良的好孩子,可這世間事又哪裏有那麽簡單呢,就算父親求求你,這件事就讓它過去吧。」


    項沉煙沉默了一瞬:「我妥協並不是因為我認同您的觀點,我會以自己的辦法去守護正義。」


    項沉煙掛斷電話,走迴去把手機還給虞若歡。


    虞若歡並未伸手去接。


    蛟龍上前一步,接過手機。


    虞若歡雙手抱臂,好整以暇的看向項沉煙。


    項沉煙眸光掠過蛟龍,定格在虞若歡臉上。


    「虞小姐,打擾了。」


    虞若歡唇角微勾。


    這世上固執的人,多撞幾次南牆,撞的頭破血流,就知道變通了。


    什麽項青天,骨氣也不過如此。


    項沉煙沉吟了一下,對虞若歡道:「正義會遲到,但從不會缺席,除了姓氏,你一無是處。」


    話落項沉煙再未看她一眼,轉身決然而去。


    虞若歡愣了愣,氣笑了。


    「他剛才是在罵我嗎?」


    蛟龍和雲龍同時垂下腦袋,不敢置言。


    虞若歡咬牙切齒:「項沉煙他好大的膽子,他是不是忘了,他項家就是我虞家養的一條狗。」


    項沉煙腳步一頓,頭也不迴的離去。


    虞若歡迴到房間。


    蛟龍走進來,關上門。


    虞若歡拿起手邊的青釉茶壺摔到他腳邊,怒氣衝衝道:「這就是你辦的好事?」


    「屬下辦事不利,請小姐責罰。」


    蛟龍單膝跪地,雙手奉上刺刀。


    虞若歡上去一腳踹上他心口:「這麽簡單的事你都能給我辦砸,我還能指望你什麽?」


    蛟龍在地上滾了一圈,迅速爬起來跪好,一套動作行雲流水。


    虞若歡胸膛急促起伏,其實平時她情緒管理做的很好,但這次不知為何,她莫名的很煩躁。


    她很快冷靜下來:「去查查,是哪個環節出了錯。」


    犯了錯不可怕,可怕的是同樣的錯犯第二遍。


    ~


    晚飯時,沈又安等到了項沉煙的電話。


    柳潤熙陪同她再次去了一趟警局。


    沈又安在辦公室裏的見到了項沉煙。


    關上門,兩人說了什麽,沒有第三人知道。


    柳潤熙等在門口,時不時


    看向緊閉的大門。


    也就十分鍾的時間,沈又安打開門走出來。


    她神情平靜,情緒平和,淡淡道;「我們迴去吧。」


    柳潤熙看向項沉煙:「項叔叔,安安的案子……。」


    項沉煙歎了口氣,神色無奈。


    柳潤熙抿了抿唇,「是虞若歡。」


    項沉煙的沉默證明了他的猜測。


    柳潤熙沒有再說什麽,和沈又安一起離開了。


    「項隊。」畢興走過來,「這是技術部剛出的檢驗結果,水裏果然有含砷的化學元素,我找一位生化學家討教了一下,與沈同學所說分毫不差。」


    「以故意傷害罪將李宗紅起訴至法院,其他證據封存起來,沒有我的同意,誰也不能碰。」


    畢興愣了愣:「老大……。」


    項沉煙沉聲道:「照我說的做。」


    畢興應是,轉身去做事了。


    走了兩步,他迴頭。


    身形高大的男人站在陰影裏,莫名有幾分寥落失意。


    畢興很想知道那位住在頂層套房的人是什麽身份,老大在見了那人之後迴來,情緒就不對勁了。


    其實他知道,老大這麽做是在保護他。


    如老大這樣的身份都隻能忍氣吞聲,看來那人的身份隻會更高。


    畢興想到這裏,隻覺得可怕。


    第一次真實體會到了強權的可怕之處。


    ~


    夜幕鋪陳開去,繁星點綴其上。


    城市霓虹璀璨,車水馬龍,熱鬧繁華。


    兩人並肩走在人行道上,涼風拂過耳畔,夜晚的喧囂撲麵而來。


    「虞若歡。」沈又安輕吟著這個名字。


    她勾了勾唇:「我實在不知,有哪裏得罪了這位大小姐。」


    竟用如此狠毒的手段對付她。


    柳潤熙擰了擰眉:「你對虞家所知甚少,這一輩隻得她這一個女孩,寵溺的過分,便養成了這般性子。」


    很棘手。


    柳潤熙眉頭擰成川字。


    柳潤熙雖遠離虞若歡的圈子,但不代表他什麽都不知道。


    七歲的虞若歡就學會了虐待流浪的小動物,能指望這個人有多善良呢?


    骨子裏就壞透了。


    千嬌百寵長大的小公主,喜歡的就一定要得到,而討厭的、不管人還是東西,都不會有好下場。


    他沒有想到,虞若歡會盯上沈又安。


    但無論如何,拚盡全身,他也會護沈又安周全,不會讓虞若歡傷害她毫厘。


    「公主病啊。」少女清冷的聲音裏夾雜著幾分調皮。


    「那就要看她有沒有這個公主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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