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看著弱不禁風的模樣,然而剛剛展露出的那一手,沒個十年八年是練不出來的。


    且巧勁用的極好,一看就是經名師指點過。


    紋身男趴在地上,隻覺得全身關節酸軟,一點力氣都提不起來,內心大駭。


    一開始惹事的年輕人叫強子,見這少年一招就撂倒了彪子,臉色白了白,下意識躲在了晨哥的身後。


    「晨哥,這人也太囂張了,連您的麵子都不給,您必須給他點顏色瞧瞧。」


    強子在背後煽風點火。


    張晨很吃這一套,臉色陰沉的擺擺手:「一起上,我就不信製服不了兩個臭小子。」


    手下一窩蜂撲上來,古璧塵讓閆露和高雨萼退後,加入了戰局。


    對方有七個人,有道是雙拳難敵四手,古璧塵和柳潤熙本該很是被動,但兩人一攻一防,配合默契,沒讓對方討到半分便宜。


    很快七個人就躺了一地。


    柳潤熙毫發無損,古璧塵左臂微有擦傷。


    張晨和強子這才意識到踢了塊硬板子。


    但張晨到底是見過一些世麵,不至於方寸大亂。


    「臭小子,算你們有些本事,不過你們到底是太年輕了,不知道有些人不能惹……知不知道金頭門……。」


    金頭門三個字剛說出口,一陣警鈴急促響起,緊接著幾輛警車唿嘯而來,停在了巷口。


    一群警察從車內衝下來,為首的警察指著張晨:「張晨,你才剛從拘留所出來幾天?又敢犯事,我看你是想念牢飯的味道了吧,既如此,我就成全你。」


    張晨臉色瞬間白了:「李……李警官,您怎麽會在這裏?」


    那姓李的警官冷哼一聲:「我若不在這裏,又怎能親眼目睹你幹的好事?」


    話落大步走過去,一雙銀手銬落在張晨雙腕上。


    張晨臉色如喪考妣。


    強子也沒好到哪兒去,喜提陰手銬。


    他反應過來大喊:「警官,是他們先動手的,您看他把我們的人打成什麽樣了?您怎麽不把他們抓起來?」


    李警官扭頭看了眼柳潤熙和古璧塵,目光穿過兩人,落在那個黑衣少女身上。


    幾人中,她最低調,卻也最吸睛,忍不住就將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然後他看到了站在黑衣少女身邊的閆露。


    李警官大步走過去,神態恭敬:「閆小姐,讓您受驚了,您沒受傷吧?」


    張晨和強子看到這一幕,不可置信的瞪大雙眼。


    李循他出了名的鐵麵無私,怎麽可能會對一個小姑娘如此恭敬,一定是眼花了……


    張晨忽然想到什麽,仔仔細細打量著閆露的麵容。


    姓閆……


    春州姓閆的有不少,但值得李循如此恭敬對待的,恐怕隻有那一家了。


    再看這少女的容貌,和那擅經慈善事業美名遠揚的閆大小姐有幾分肖似,傳聞閆大小姐還有個未成年的侄女,難不成就是眼前這個女孩?


    意識到這一點,張晨臉色煞白,狠踢了腳一頭霧水的強子。


    「有眼無珠的東西,這是閆小姐,閆州長和閆大小姐的侄女。」


    強子嘴唇蠕動著,顫巍巍說道:「不……不可能吧?」


    閆小姐她身份高貴,怎麽可能去擠地鐵?


    一定是假的……


    閆露笑了笑:「李警官,我沒事,但我這位同學就慘了,你看看他的胳膊,被這些人打的,都骨折了。」


    古璧塵輕咳一聲,臉色略有些不自然。


    沒那麽誇張。


    李循趕忙說道:「我派


    人送你們去醫院。」


    閆露看向古璧塵。


    古璧塵溫雅一笑:「多謝警官,隻是一點小傷,無需興師動眾,還是將這些尋釁滋事的人帶迴去仔細審訊比較好,以防更多無辜之人受害。」


    李循看這少年通神的氣質和談吐就知身份不簡單,實際上這幾個跟閆小姐一起的少年少女各個氣質不凡,也是,能與閆小姐相識的,又怎會是普通人呢?


    李循看向閆露:「閆小姐有事,記得給我打電話,我就先帶人迴去了。」


    「今日多謝李警官。」


    李循擺擺手,手下將一群人押進警車裏,唿嘯而來,又唿嘯而去。


    高雨萼拍了拍閆露的肩膀:「可以啊你小露露,你姓閆,難道閆霆是你爸?」


    閆露笑了笑:「是我叔叔。」


    高雨萼瞥了眼柳潤熙:「你們倆不愧是同桌。」


    家世也是旗鼓相當。


    這點小插曲,幾人都沒有放在心上。


    柳潤熙從沈又安手裏取走外套,正要穿上時,一張紙巾遞到他麵前。


    柳潤熙愣了愣。


    沈又安見他在發呆,無奈的拿起他的左手,在小魚際的位置看到一道劃痕,傷口挺深,正往外沁血。


    柳潤熙自己都不知道是什麽時候傷到的。


    「沒事的,一點都不疼。」


    沈又安將紙巾堵在傷口處,血絲很快沁透了紙巾,冒出星星點點的紅痕。


    柳潤熙抬眸靜靜的看著她。


    沈又安從隨身的背包裏拿了一個小的零錢包,從裏邊拿出一根碘伏棉簽,輕輕擦試過傷口,又拿出一個創口貼,小心的貼在傷口上。


    高雨萼撞了撞閆露,示意她看過去。


    閆露挑挑眉,「郎才女貌,挺好的。」


    高雨萼又瞄了眼旁邊的古璧塵。


    古璧塵正看著沈又安的方向,目光幽深,不知在想什麽。


    幾人看熱鬧,沈又安和柳潤熙反倒無比淡定,反襯的幾人頗為無趣。


    為了活躍氣氛,閆露問道:「你們知道淥水古城的曆史嗎?」


    高雨萼立即說道:「我知道,來之前我專門查了資料,一千多年前,青、燕、暉三國鼎立,其中數暉國最為強大,青國地處苦寒之地,條件艱苦,而燕國扼守險道,地勢險峻難以有所發展,暉王為了製衡兩國,便提出和親,青國燕國都派出了公主前往暉國和親,為了昭示大國風範,迎接兩位和親公主,暉國修建了一座園林,名青玉燕春樓,其繁華壯觀程度世所罕見,可惜原址在戰亂中被毀,如今原址重建,也不負昔日盛景了,真是遺憾呢。」


    青玉燕春樓就在淥水古城之中,坐落在皇城淥水之畔,依山傍水,風景獨一無二。


    高雨萼娓娓道來:「據說青玉燕春樓中還有那位青國公主親手所書的上林賦,不過史學界認定真跡早已遺失,如今展出的不過是後人仿寫的罷了。」


    閆露豎起大拇指:「你了解的還真不少。」


    高雨萼驕傲道:「那是自然,一千年前的青國屬地就是如今的青州,當地一直流傳著有關於這位青國公主的傳說,據傳公主降生的那晚,天生異象,公主銜玉而生,她也被後人稱之為青玉公主,那枚隨她而生的玉後來成為很有名的比翼白玉牌。」


    幾人聽的漸漸入神,走在最後的沈又安睫毛輕顫一下,垂在身側的手忍不住捏緊。


    「青玉公主為和親而來,但當時的暉王身患重疾,已有心無力,於是青玉公主和燕國公主被分別賜予鎮國大將軍蕭霖與太子霍寒,青玉公主與蕭霖將軍琴瑟和鳴,鶼鰈情深,後來青國撕毀盟約,攻打暉國,蕭霖將軍中了女幹計戰死


    沙場,青國公主悲痛欲絕,夾雜在情與義之間,兩難抉擇,最終選擇殉情而亡,她死後,那枚玉牌被她的忠仆放入棺材裏,與之陪葬,直到一百年後青國被燕國所滅,一支盜墓賊掘了青玉公主墓,那枚玉牌才重見天日。」


    閆露聽的入神,忍不住追問道:「後來呢?」


    她是知道有關青玉公主的傳說,但沒高雨萼知道的這麽詳盡。


    「後來啊,隻要得到這枚玉牌的女子,都期望如那青玉公主一般,得一段轟轟烈烈的愛情,可惜這是一枚被詛咒的玉牌,青玉公主殉情而亡,後來者又能落得什麽好下場呢?左不過紅顏薄命、香消玉殞。」


    進入古城要買門票,閆露打了個電話,就有人將門票親手送到手裏。


    古城一共分為三個部分,街道和皇城的外圍是影視劇取景地,一般不對外開放,青玉燕春樓需要買票進入,且每次進入樓中限人,另一部分是暉國王宮遺址及博物館,一部分開放,一部分用作研究永不開放。


    今日天朗氣清,又恰逢周末,古城人不少,偶爾能看到用幕布圍起來的城牆,透過縫隙可以看到裏邊有劇組在拍攝。


    閆露還在想高雨萼剛才的話:「那這枚玉牌現在的下落呢?」


    柳潤熙劍眉微不可察的輕蹙。


    高雨萼笑眯眯道:「據我所知,前不久青格拍賣場上,這枚玉牌被拍出了十億的天價,十億哦,不知道被哪個土豪拍走了,自求多福吧。」


    閆露咂舌:「十億?就為了一枚破玉牌?」


    這時一直沉默的古璧塵忽然開口:「你知道曾經擁有過這些玉牌的,都有哪些人嗎?」


    閆露下意識問道:「都有誰?」


    「折子戲妙娘怒敲登聞鼓裏的林妙娘,三百年前燕山大戰裏,盲女與月孤將軍的愛情傳奇裏的盲女……。」


    高雨萼說完後,撓了撓腦袋:「還有誰?我一時記不得了。」


    古璧塵幽幽道:「曾經的燕京第一家族桑家大小姐,桑紫茗。」


    在場的四人同時愣住了。


    高雨萼猛然扭頭:「桑紫茗?你說桑紫茗她也得到過這枚玉牌?」


    她還是第一次聽說。


    當然燕京那個圈子她也擠不進去,沒有知道的資格。


    桑紫茗,這個名字已經太過久遠,但沒有人能夠忘記。


    集金錢、權勢、美貌、才華家世於一身的燕京第一美人。


    在那個時代,她就是當之無愧的燕京第一名媛,即使過去這麽多年,提起她的名字,依舊會令人無限心動。


    可惜、仿佛為了印證這枚玉牌的詛咒,她的下場比之那位青玉公主,也不遑多讓。


    命途多舛、紅顏薄命。


    古璧塵淡淡道:「機緣巧合之下,家中一位長輩曾經見過桑紫茗前輩一麵。」


    閆露警惕的看了眼四周:「算了,咱們還是別再討論這位桑前輩了,小心隔牆有耳。」


    高雨萼可能不太了解,桑紫茗這個名字在這個時代,已經成為了一個禁忌。


    「我們說的是玉牌,你怕什麽?」高雨萼瞥她一眼:「你可是閆霆的侄女,春州還有你怕的人?」


    閆露無奈道:「你……算了。」


    高雨萼看向古璧塵:「後來呢,桑紫茗怎麽樣了?」


    古璧塵搖搖頭,不願多說。


    高雨萼沒好氣道:「把人家胃口吊起來了,又忽然閉口不言,怎麽這麽煩人,不就是桑坤柔投敵叛國嗎?我覺得這事兒有蹊蹺,人家是燕國皇族後裔,血性氣還是有的,怎麽可能做出那種事情,一定是女幹人的誣陷。」


    閆露想捂她的嘴已經來不及。


    這時一道嬌喝聲猛然傳來:「哪兒來的宵小鼠輩在此胡言亂語?」


    幾人同時抬頭。


    隻見一個圓臉小丫頭從前方拐角處蹦出來,怒目瞪著幾人,鎖定說話的人是高雨萼時,一個箭步衝過來,就想給高雨萼一巴掌。


    高雨萼怎麽可能讓她如願,抓住她的手,狠狠甩開。


    「你又是哪兒來的鼠輩?敢在本小姐麵前猖狂?」


    景枬鼻子都要氣歪了:「你……你……潤熙哥哥,你就眼看著這些人這麽欺負我嗎?」


    高雨萼冷笑著瞥了眼柳潤熙:「感情是你的舊相識啊。」


    柳潤熙走上前來,麵色淡漠,語氣毫無感情。


    「景枬,你過分了。」


    景枬貝齒咬著唇,「潤熙哥哥,她剛才的話可是有叛國之嫌,你難道還要偏幫她嗎?」


    高雨萼沒好氣道:「你可別給我扣大帽子,本小姐不認。」


    「你剛才分明說桑……。」


    「景枬。」一道溫柔的聲音驀然響起。


    幾人循聲望去。


    一個身穿紫色連衣裙的少女緩步行來,在她的右手邊是一位穿著鵝黃色襯衫的少女,左後方是撐著遮陽傘亦步亦趨的少年。


    高雨萼打量著那張臉,撇了撇嘴。


    閆露盯著看了幾秒,神色忽變,偷偷扯了扯高雨萼的袖子,壓低聲音說道:「謹言慎行,此人絕不好惹。」


    高雨萼扯迴袖子:「我也不好惹。」


    少女目光第一時間落在角落裏的黑衣少女身上,瞳孔像是被什麽蟄了一下,猛的收縮。


    但她唇角很快浮起一抹微笑,雲淡風輕的移開視線,落在古璧塵身上。


    「好久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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