迴去病房,成越在成紹和的病房門口停了下,準備推門進去,卻被米佳拉住。


    米佳朝他搖搖頭,說道:“別進去了,我剛剛進去過,給爸他一點時間,或許這個時候讓他一個人待著比較好。”


    成越沒有再說什麽,帶著米佳迴了隔壁的房間。


    米佳將之前打過來的粥倒出來,還有些餘溫,正好入口,拿了兩把勺子放進去,然後給成越端過去,說道,“來陪我一起吃點,我餓了。”她沒有說讓他來吃,而是說自己餓了讓他來陪自己吃,因為她知道,隻有說到自己,他才無法拒絕。


    如果如米佳想的一樣,成越沒有拒絕,伸手接過米佳手中的白粥,放到矮幾上。


    米佳坐到他的身邊,用勺子舀了一口給他遞過去,說道,“幫我嚐嚐好不好吃。”


    成越看著她,最終還是張口,點點頭,說道,“吃吧。”


    米佳這才點頭給自己舀了一口,不過還是要顧著他,見他不動,便催他說道,“你也吃啊。”


    成越沒有胃口,不過他知道米佳的心意,沒有多講,低頭自己拿過那勺子舀著白粥吃著。


    見他願意吃,米佳心裏這才鬆口氣,她多擔心成越這樣不說話也不吃東西,她會擔心他的身體受不了。


    米佳沒有吃幾口,借口說吃飽了就直接將勺子放下來了,成越心裏清楚,沒有多說,幾口直接把白粥全都吃光了。


    米佳伸手去收拾碗筷,順便將袋子給收拾到外麵的垃圾桶。


    再迴來房間,成越一個人背對著門站著,就站在窗戶的旁邊,眼睛盯著窗外,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米佳上前,輕輕的從他的身後將他抱住,將臉貼靠在他的背上,手緊緊抱著他那精瘦的腰。


    成越伸手輕輕將手覆蓋在她的手上,緊緊將她握住。


    想起白天吳文蘭從樓上掉下去的那一幕,米佳的眼睛一下就濕潤了,眼淚順著臉頰將成越的衣服打濕。


    成越稍稍用力將她從自己的身後拉過來,抱進懷裏將她的頭壓在自己的胸口。


    米佳緊緊抱住他的腰,抽泣著努力不讓自己落淚。


    米佳哭了好一會兒,從他的懷裏退出來,再抬頭看著成越,成越也正低頭看著自己。


    米佳伸手去摸他的臉,眼淚還掛在臉上,看著他說道,“成越,你難受的話就說出來,別憋在心裏,好不好?”


    成越將她的手握住,放到自己的嘴邊,親吻她的手,緊緊的閉上眼睛。


    米佳任由他親著,心疼他這樣什麽都不說憋在心裏讓自己難受。


    好一會兒成越才慢慢的將眼睛睜開,看著米佳低聲開口說道,“我沒有抓住她,看著她從我手中滑落掉到地上,血流了一地……”說著話,眼淚就落了下來。


    米佳搖著頭,眼淚也跟著他流著,說道,“不是你的錯,不關你的事,不要自責,不要……”


    “怎麽會不是我的錯,如果我能抓住她,她就不會掉下去,是我沒有抓住,是我沒用。”成越自責的說著,眼淚無聲的流著。


    “不是這樣的。”米佳搖頭,雙手捧著他的臉,更正他的說法,“你抓住媽媽她了,你盡力了,是媽媽她的選擇,我們大家都無能為力。”


    成越不說話,其實他心裏全都明白,但是如果那個時候他能夠再用力一些將母親給拉上來,或許結果就不會是現在這樣了。


    見他這樣不說話,米佳知道他還在責怪自己,踮著腳尖這樣捧著他的臉盯著他的眼睛說道,“成越,別責怪自己,這不是你的錯,媽媽她在天之靈看到也一定不希望你這樣怪自己的。”


    成越苦楚的閉眼,想起母親掉下去的那一幕,整個人心裏難受的就如被刀割一樣。


    米佳將他緊緊抱住,低聲在他的耳邊說道,“實在難受的話就哭出來,不要憋在肚子裏,這裏就隻有我一個人,難過你就哭,我陪著你,我會永遠一直陪在你的身邊的。”米佳這樣說著,剛剛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淚又輕輕的滑落。


    成越緊緊將她迴抱住,不再刻意的控製自己的情緒,低頭將自己的頭埋在米佳的頸邊,徹底的釋放自己內心的悲傷和痛苦。


    這一夜,一家人全都在為吳文蘭的突然離去而感到悲哀傷痛。


    黑暗中米佳可以感覺到身邊的人並沒有睡著,輾轉著雖然動作很輕,並不想吵醒她,但是她也一直沒有睡。


    突然成越掀開被子下床,黑暗中米佳看見他拿過放在一旁的衣服穿上,然後穿了鞋出了病房。


    待他出去之後,米佳也拿過衣服套上便直接下了床跟出去。


    走廊裏昏昏暗暗的,視線並不好,不過米佳還是看見他輕聲推開隔壁的門進去,米佳沒有跟上去,隻是安靜的站在這邊等著。


    或許是隔壁房間裏的成紹和睡著了,成越進去沒有多久便從房間裏出來了,不過並沒有迴房間,而是直接朝走廊的盡頭過去。


    米佳悄悄的跟在後麵,她大致能猜出來他要去哪裏。


    每當他心煩意亂心裏有事的時候,他總是會找一個安靜的地方一個人躲起來抽煙。


    站在走廊盡頭那邊的窗戶口,成越從口袋裏將煙拿出來,直接用打火機將煙點上。


    走廊的燈光昏暗得讓人隻能大致的看個人的輪廓,所以當成越手中的打火機升起那團小小的火苗的時候,點燃他手中的煙的同時也將他的臉照亮。


    米佳隔著十來米就這樣站著,沒有靠上前去,好讓他一個人借著香煙將他自己心中的苦悶給揮發出來,讓他一個人安靜的待會,調整他自己的內心情緒。


    米佳就這樣陪著,不上前也不說話,就這樣安靜的站在他的背後看著。


    也不知道自己這樣站了有多久,直到那窗外的天由漆黑一點點變得深藍,米佳這才確定再過不了多久天就會亮了。


    米佳到最後也始終沒有上前,隻是一個人默默的轉身迴了病房。


    躺在床上睜著眼睛盯著天花板看著,成越沒有多久一個人帶著濃濃的煙味迴來,脫了衣服上床,伸手輕輕將米佳攬過,抱著她低聲在她的頭頂說道,“對不起。”


    米佳沒有開口,隻是輕輕的將他迴抱住。


    雖然他沒有說明,但是米佳知道他這句對不起指的是他讓她擔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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