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蕭說實話,在聽到皇帝確切的說要說的時候,心裏有那麽一陣兒是心慌的。也不知道是怎麽的,明明很想知道的,卻有一些害怕,害怕事情真的和她想象的是一樣的,又害怕和她的想象相差太多,心裏是慌張的,但卻不能表現出來,隻能忍著。


    這是她夢寐以求想知道的事情,早些知道也是好的,免得心裏一直有這個心結,解不開,困擾自己總歸是不好的。她糾結了那麽久,耗了那麽長時間,為的,不就是這一個答案麽?


    蘇然看出了紫蕭眼裏那一刻的猶豫,心裏有些難受。這些往事一一被掀開的那一刻,也就代表他的過去就會被挖出來,那些所有的迴憶也會一下子蹦噠出來,他心裏怎麽會不痛呢。雲兒已經在他的心裏紮根了,根本就不可能忘記或是其他的,哪怕是離開了很多年,也依舊覺得熟悉的,怕是也隻有雲兒一個人吧。


    “皇上,你講吧,紫蕭洗耳恭聽。”


    紫蕭終歸還是收起了那一刻的猶豫,沒什麽好猶豫的,就這樣,決定了就一直按著決定了的步調走下去,也就沒什麽了。曾經的她恨不得飛向各個地方,欣賞沿途美麗的風景,現在的她,早就已經沒了當時的激情滿滿。是什麽,開始讓她變得越來越不像自己了呢?


    皇帝看紫蕭的態度還是如此的堅決,也沒再堅持,醞釀了一下情緒,開始說道,“雲兒是和個活潑的孩子,自小的時候就這樣,哪怕是生在皇宮,也依舊是自由自在的。她自由自在慣了,自然是不喜歡被束縛的感覺,對於雲兒的事情,隻要不惹出什麽大事,朕一般都不會計較。比起她的母妃,她更黏的那個人依然是朕。同樣,雲兒也是最受寵的月族唯一公主。月族皇室所有人的眼瞳都是茶色,像雲兒那樣,特別純粹的茶色,是百年難得一遇的。所以啊,蕭兒你也不必覺得驚訝,自打看到你的眼睛我就知道,你是雲兒的女兒。時間過得還真是快呢,這轉眼啊,雲兒的女兒都已經長這麽大了,而朕啊,已經老了很多了。”


    在皇上說的時候,紫蕭看了一下皇上的頭發,鬢角已經斑白了,已經年過半百了,若不是因為月族和外麵始終是不一樣的,很容易就能看出來年過半百的老人的特征。這確實是,轉眼,經過了這麽長時間了。


    “朕一閉眼就能見到雲兒小時候,雲兒自幼就不乖,到死的時候也不乖,所以啊,朕當初就應該把雲兒鎖著,不讓她有機會不乖,至少可以把雲兒留在月族,隻要留在月族,一切都是好說的。正是因為雲兒離開月族,才與一些事情扯上了關係,才落得如今的下場。當初,雲兒若是沒有那麽倔強,低頭認錯,就這般簡單多好,也不必再受苦了。知識啊,雲兒太傻了,愣是一條路走到黑,撞到了南牆,頭破血流的也不願意迴頭,這個樣子,又能拿雲兒怎麽辦呢?”


    在皇帝提及過往的時候,紫蕭清清楚楚的看見了皇帝紅了的眼眶。起初他以為皇帝是無情無義之人,萬萬沒想到他心裏也是何等的在乎,隻是他的在乎近乎隱忍,從來都不曾開口說過,鎖著隻有他自己知道自己有多在乎。這麽一看,其實皇上也是特別倔強的。他們都是倔強的人,一旦發脾氣,就是死強到底,哪怕是知道這是錯的,也還是滿不在乎的。現在再看看,隻覺得當初的自己啊,可不是一般的傻呢。


    皇帝停頓了一下,喝了一口茶,又繼續說道,“朕也不曾想過,雲兒可以倔強到此等地步,隻有無可奈何。朕雖然是皇帝,但有很多事情還是朕做不了主的,我可以讓一個人死,但卻不能讓他再活過來。我能把雲兒驅逐出月族,卻再也沒辦法讓她迴答。蕭兒,你一定很好奇,既然朕心裏都是這麽想的,又過了這麽長時間,若是想把雲兒召迴,讓她繼續做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的公主,又為何這麽多年對你們不管不顧,不管是發生了什麽視頻了,都不曾出現吧?”


    紫蕭老老實實的點了點頭,這的確是她內心的疑問,且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了。皇帝和國師對娘親根本不像是裝的,那便是實打實的。隻是,又為什麽還能這麽絕情呢?他們,究竟是怎麽想的,才會這麽說。


    “蕭兒,你一定不知道,月族的一個禁忌,完完全全不能觸碰的底線,你一定不知道。這些禁忌,剛開始沒有任何一個人碰到的時候,最多的也就是被當成笑話或是一個故事,聽聽而已。可若是變成了真的之後,就是截然不同的兩迴事了。雲兒試的就是後者,而現在月族討論的,也僅僅隻是前者。這段日子,也不知道是怎麽過來的,唯一的也就是不停的熬呀熬,隻有這樣了,才能覺得自己其實是活著的。當時若不是下定了決心要給雲兒一個教訓,讓她好好的記住的話,根本就不會造成如今的局勢。當時朕根本就舍不得這樣對待雲兒,可不管是否是真的舍不得,朕也做了這些事情。朕和他們比起來,行為更加的惡劣,才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皇上就這樣講著,紫蕭光是聽著,就覺得心很痛。娘親之所以會這麽的倔強,估計也是因為她吧?那會兒,娘親已經懷了她,想要一切都恢複成原來的樣子根本就是不可能的。孩子和安穩的富貴,她隻能選擇一個,在她娘親的思想裏就是這樣想的,才有了這些事情。


    娘親太認死理,決定了就是決定了,十頭牛都拉不出來,這個脾性也讓雲兒吃了不少苦,但,有一點是不一樣的,娘親這樣做,她覺得自己已經很知足了。有一個屬於自己的孩子,無論如何,也想護孩子周全的這顆心,不惜犧牲自己的性命。她的這個娘親,還真是一個傻娘親,傻得不得了呢。


    她的娘親當時要是沒把她在這個小兔崽子生下來,那娘親就可以繼續做自己的公主,可以什麽都不管不顧的。再或許,娘親還會有了自己的家庭,無論是哪一種,都不可能是短命的那種便是。哪怕是沒有了她,紫蕭也想自己的娘親一世魚油,隻是已經晚了,也迴不去了。


    “直到現在,朕都不知道雲兒為什麽會這般地倔強,隻是簡簡單單的認錯,為什麽就是打死不承認呢?但凡態度不那麽強硬,現在都是一個天一個地了。雲兒不用過的那麽辛苦,也不用去當無澤方的殺手。皆大歡喜,多好?隻是啊,這些也都是後話了,該發生的,不該發生的,早就已經發生了,根本就不是能解決和左右的了的,也就隻能這樣了。從月族離開後,雲兒隔絕了和月族的所有聯係,也阻止了朕派出去尋她的人。再加上,雲兒總是不停的換地方,真正查出來的時候,也僅僅隻是前段期間。都到了那個時候,早就已經晚了,根本就沒辦法挽迴。真不想雲兒早死,可雲兒就是死了,這已經是鐵錚錚的事情,到最後朕還是覺得難以置信。怎麽會這樣呢?不該是這樣的。”


    不難看出,皇上從來都不曾走出來過,相反還是越陷越深的,也不知道,他們走不出來的,究竟是怎麽熬過來的。表麵上風平浪靜,似乎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過,都在各司其職,忙碌著,沒有時間想其他的事情,可是實際上,早就已經把自己逼的死死的了,根本就不能放下,真像傻子一樣。到頭來,說什麽都放不下的,究竟是誰呢,心中也有了自己呢答案。


    “月族皇族受到了詛咒,一旦被驅逐,那就會受盡折磨,絕對不可能一帆風順的。那會兒,朕隻是想給雲兒一個簡簡單單的教訓,讓她收收心,好好的記住,自己身為公主,最應該做的是什麽,最不應該做的究竟又是什麽。而那些古老的詛咒,還有其他的未解之謎,朕以為,隨著時間的淡去,也早就已經隨風而去了,卻沒想到,這些詛咒根本就沒有消失,是真實存在的。平素感覺不到,可一旦是觸及了,那便是直達心底的拷問。雲兒之後遇到的事情,恐怕,大部分的都是來源於詛咒吧。雲兒若是想開了,想迴來,也並非什麽難事,朕可以既往不咎。然而,這些根本就是朕在癡人說夢,是我沒有想到那麽多,才會導致了這樣的結局,成這個樣子,朕是難辭其咎的。每每一想到雲兒,朕就覺得心絞痛,就在想,為什麽那時候就不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呢,非要如此,才鬧到了這個地步。而朕,除了學會了後悔,再就什麽都沒有學到了,還真是算得上自食惡果了,自己自作自受,才成了這個樣子。無法挽迴的局麵,所有人的倔強,已經壓在心裏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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