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姨的聲嘶力竭全都刺入了金菱的心窩子。其實,說白了,每個人都是自私的。雲姨的自私跟蕭兒有關,而她的自私跟紅菱有關。雖自私的對象不同,可實際上都是很在乎很在乎的人,根本不能讓自己理智下來。


    她是雲姨的人,很多事情也是身不由己,由不得她做主半分。不管自己心裏有多痛,可依舊是要麵對現實的。這個不爭的事實,根本沒有讓人反駁的理由。


    孩子都是為娘的心頭肉,誰又舍得?雲姨不過是做了天底下每個母親都會做的事情罷了,沒有什麽是不值得被原諒的。


    “金菱、金菱明白了……”


    好好的休息了一個晚上後,紫蕭和柳子卯就打算朝弦月穀出發了?柳子卯剛開始說要送紫蕭迴家一趟,紫蕭雖然心裏想家,可卻不願意頂著這個樣子迴去。要是讓娘親看到了自己成了這副模樣,還不知道會擔心成什麽樣子呢。她寫好了一封家書後,就拜托柳子卯寄了出去。


    這麽久沒有和家裏聯係了,家裏麵肯定是急壞了。依照母親對自己的在乎程度,沒發瘋就不錯了。她和母親從小相依為命的,顯少有分開的時候。要不是這兩年事情格外的多的話,紫蕭想,她和母親應該還會像原來一樣吧。就這樣,一直下去,說不定這輩子都不會有什麽煩惱了。


    “蕭兒,還有什麽事情是還沒做的嗎?這一次可能會去很長時間,到時候,可能會有很多意料之外的事情發生。屆時,為了避免措手不及,還是先提前準備好的比較好。否則,到時候,要真是措手不及了,連應對之策都沒有的話,那就難辦了。”


    柳子卯起了個大早,收拾了很多東西。竹屋裏都是些藥材,拜托給鄰裏後,鄰裏會幫忙照顧的。


    柳子卯在桃園鎮的時候,口碑十分好,隻要是鄰裏有什麽需要幫助的,柳子卯就會盡心盡力的幫。且,根本就不收任何診金。那些藥材也都是他閑來無事的時候,去采摘的,且,如果需要用到藥材的話,他都會免費的送給他們。也正因為這樣,隻要是柳子卯有什麽事情,鎮子上的人都會盡心盡力的幫忙。隻要是能做得到的事情,也絕對會做到。


    “其實也沒什麽,到時候路上再說吧。對了,我身上有信物,在各大錢莊都能取到錢,這點是無需擔心的。隻要娘親收到了我寄過去的信,知道我平平安安的,很多困難也就不費吹灰之力的就解決了。子卯哥哥,你沒怎麽出去看看外麵,我怕你不適應。外麵的世界和這裏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世界,也有人心險惡,人也不似桃花鎮,以心可換心。我真的怕你會受不了……”


    把無辜的柳子卯突然間卷進了一場是非,紫蕭心裏也是濃濃的愧疚感。如果不是遇到了她,後麵的事情,也根本就不會發生。柳子卯會在桃花鎮這桃花鎮中相安無事的度過此生,這點是毋庸置疑的就對了。


    柳子卯也知道紫蕭對自己是愧疚的,這份愧疚之下,也是再問自己會不會後悔。其實,又有什麽好後悔的呢?以前他的確是喜歡安逸的生活,可這兒安逸的生活過久了之後,就像是死去了一樣,有多可怕,也就隻有自己心裏清楚。


    “蕭兒,你覺得,我從來都沒有看過人心險惡?其實,我早就已經經曆過了。在阿姮死在我麵前的那一刻,我就已經知道了這些。哪有那些什麽話本裏寫的不諳世事啊,很多時候是已經看透了一些事情才這樣的。你這丫頭啊,啥都好,就是太沉迷於話本了,總覺得話本裏就是現實。”


    柳子卯伸出手戳了戳紫蕭光潔的額頭,寵溺意味極重。


    紫蕭不好意思的羞紅了臉,她喜歡看話本的事,柳子卯是怎麽知道的?


    “是不是想問我怎麽知道的你喜歡看話本啊?其實,很簡單啊。有時候,你熟睡的時候,也不知道是做什麽夢了,總愛提話本話本的,剛開始我還沒聽出是話本,你說的多了之後,也就反應過來是話本了。”


    因著之前隻有柳子卯一個人在竹屋,所以很多設計都隻是為一個人的,就像竹屋隻有一個臥房一樣,隻有一張床榻。柳子卯為了照顧紫蕭,自己就去不遠處打地鋪了。也是委屈了柳子卯了,這天寒地凍的還要打地鋪,雖然這裏四季如春,冬天和春天沒差多少,可就算是再舒適的冬天,夜裏都還是有些冷的。


    紫蕭知道柳子卯為了照顧自己付出了很多,有的隻有感動還有對柳子卯的在乎。在這不知不覺間,她似乎已經離不開這個見過最狼狽的她的人了,這種感情就好像是播種在土壤裏的一顆種子,有了適當的澆灌還有細心嗬護後,一下子就生了根發了芽,至此一發不可收拾。


    柳子卯看到紫蕭不說話後,就有些慌慌張張的,“蕭兒,我不是故意的……我、我隻是擔心你。那段時間你身體不好,我怕晚上的時候你出事情,所以,整晚整晚的睡不著……”


    紫蕭拉了拉柳子卯的衣袖,微笑著說,“沒事,我都知道的。你不用說任何話,我都知道,都知道的……”


    知道你是為了我好,知道你為了照顧我付出了多少,知道你為了遷就我做了多少,知道你花了多少心思在我身上,知道你有多麽想我好起來,知道你明知道我是一個災星卻還是義無反顧的留在了我身邊,無怨無悔……


    紫蕭的話無疑是給柳子卯吃了一粒定心丸,他之前緊張的額頭上都是細汗,現在都好多了。隻要是蕭兒能理解自己,那就好了。他還怕蕭兒知道後,把自己當成那些心懷不軌的壞人呢。還好,蕭兒沒有誤會自己。


    “嗯!因為知道你喜歡話本後,我也去鎮上看了看。之前也隻是聽過話本,並不知道哪裏有賣的。再加上,以前一直是埋頭看醫書,就更沒怎麽關心了。正好,前幾天看到了幾本話本,想著你會喜歡,也就買下來了。這一路也算是漫長,沒事的時候讀讀話本也是好的。”


    柳子卯說完後就從自己的衣服中掏出了話本,滿臉期待。


    “這是早就買了的?”


    紫蕭接過話本的時候,話本還有熾熱的溫度,這是屬於柳子卯的溫度,暖洋洋的。這個冬天,就像是熾熱的陽光,溫暖了她冰封千裏的世界。真的,遇到柳子卯是這輩子都覺得慶幸的事。他做的所有的蠢事都是因為自己,心裏真的覺得很暖。


    如果可以,就這樣,一直一直下去就好了。


    柳子卯沒說話,隻是不好意思的搔了搔頭,點了點頭,臉有些微微的紅。


    柳子卯把所有沒來得及寵妹妹的遺憾都一點點的給了紫蕭,紫蕭是幸運的。正因為有了紫蕭,柳子卯那顆已經如死水一般的心才會一點點的被溫暖起來,才開始有力的跳動。


    他們兩個就好像是相濡以沫的魚,互相溫暖了彼此,補全了遺憾,讓得不到開始變得清晰起來,也給了彼此一個寄托。


    “子卯哥哥,謝謝你。”


    紫蕭說謝謝的時候,眼裏是噙著淚花的。這讓她怎能不感動呢?原來在花月樓的時候,阿秀和離歌姐姐雖然陪著自己,可她們有各自需要做的事情,很多時候也就沒有注意那麽多。雖說很多年了,可有些小習慣彼此還是不知道的。


    柳子卯填補了紫蕭心中的一塊空缺,她原以為永遠都不會有人知道的事情,其實是有人知道的,也有人發現的。不得不說,被人在乎著的感覺真的很好。


    “傻丫頭,這有什麽好謝的?為兄覺得啊,自己做的還不夠呢!等為兄以後有能力了,一定給蕭兒修一座城,把所有的不好的情緒通通都擋在城牆外,隻餘留下喜歡的。屆時,就再也不會有人能傷害到蕭兒了,蕭兒說可好?”


    雖說這個事情現在看起來有些癡人說夢,可紫蕭還是點頭了。她不知道為什麽,總覺得,隻要是柳子卯想做的事情,就一定會做到。


    到後來,也的確如此。柳子卯的確給紫蕭修建了一座城,可這隻是一座心城,把紫蕭牢牢的鎖在了裏麵,根本就沒有了反抗的機會,也沒有力氣掙脫枷鎖,隻能讓自己越來越束縛,最後成了行屍走肉,毫無靈魂。


    “蕭兒,你一定會好起來的!我相信,弦月穀的無心一定會治好你的。要是他們不放我們進去的話,我就跪下來求他們。總之,隻要看到你平安,身體健康,這輩子,我也算是沒白活了。”


    柳子卯說的這些全都是發自內心的,紫蕭心裏清清楚楚的知道,可柳子卯越是這樣,不給自己解釋真正的原因,她越是心裏覺得很慌。紫蕭很害怕,這一切不過是黃粱一夢。一旦夢醒了,就真的什麽都沒有了。她可以接受別人初相識時就毀了自己,也好過住進了自己的心裏的時候,才說一句我不要你。


    真正的殘忍是,當一顆心終於被感動,打算把這顆心雙手奉上的時候,那個真的真的很在乎自己的人卻把心扔在了地上,狠狠地踐踏,嘴上還有無止盡的羞辱。


    “嗯。柳子卯,我隻想就這樣一不小心就被你嗬護了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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