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越帝國,帝都那刹城,映越帝國星法修習學院。


    “十月二十八日。”——預世石碑完全解譯出來之後,留給人們的就是這樣一個近乎宣判的日子。唐簡問夏傾晚,“這個日子有什麽特別之處嗎?”


    夏傾晚翻了翻自己腦子裏的那些有關於六始皇的八卦史,都沒有找出任何跟這個日子有關的事情。所以她隻說:“說不定人家六始皇就喜歡這個日子,你還能問他們為什麽喜歡這個日子啊?”


    心知從她這裏得不到什麽有意義的答案,唐簡也就不再問了。


    四個月之後的十月二十八日,六大帝國皇帝將在聖城辰斯舉行盛大的祭祀,屆時,天下修行者齊聚辰斯,六始皇陵墓將被開啟——人類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能夠如此接近他們千百年來幾乎奉為神祇的六始皇,可想而知,那會是個多麽激動人心的日子。很多人都試圖把這個日子和六始皇生平的某個重要時刻聯係起來,然而最終還是像夏傾晚這樣,什麽蛛絲馬跡也沒能找到。


    既然預世石碑已經完全解譯出來,他們也就沒有理由再繼續留在那刹城。南韓一行人隨即啟程返迴帝都午洛城,對此,夏傾晚更是迫不及待。


    唐簡和南懷玄音都知道她的心思,她定然是想早點兒迴去,然後尋個機會溜到鄰國西吟去找她大哥夏傾夜,甚至在半路上她就敢開溜。兩人自然不能放任她這般胡來,但也知道攔不住她,於是就隻能寸步不離她身邊,好好兒看著她。至少,不能讓她半路開溜。


    行至東樺帝國境內的時候,半路上一行人收到南韓皇室的信件,應皇室所號召,帝院修行者已紛紛進入極南之地死亡沼澤,唐簡、南懷玄音、納蘭知若和墨芷自然也不能例外。於是他們中途改變行程,不再經東樺往西迴到南韓,而是直接在東樺境內南下去死亡沼澤邊線。


    夏傾晚知道行程改變之後,整天黑著張臉,但唐簡和南懷玄音看她看得緊,她也隻能乖乖兒跟著大部隊南下。


    途徑東樺帝都煙尚城的時候,有一部分東樺修行者也加入他們這一行人,相伴南下。而這其中,有一個小姑娘十分引人注目。


    這天行路中途整頓休息時,夭花正獨自一個人坐在一輛馬車的車頭,一條腿隨意地耷拉著懸在半空中,嘴裏叼著一根兒不知道從哪裏折來的甜草根,一派瀟灑作風,給這個看上去約摸不過十二三歲的小姑娘平添幾分英氣。


    在許多人好奇目光的注視下,夭花渾然不覺,兀自陷入沉思。


    夏傾晚站在距離不遠的一輛馬車旁,同樣很好奇地打量著這個綠眸綠發的小姑娘,不過跟其他人稍有不同的是,她的好奇更加執著一點。她碰碰身旁唐簡的肩頭。說:“喂,小簡子,你知道什麽妖怪能長成那樣兒嗎?”


    唐簡稍稍皺眉,聽到她繼續說:“這個世界又沒有美瞳,又不興染發,一個正常人哪能長那樣兒啊?”


    無視她話裏的“瘋言瘋語”,唐簡說:“妖怪是罵人的話,星石大陸上隻有妖族。再說,也不一定長得奇怪就是妖族啊,咱們帝院的有些老師,不也長得跟鬼似的嗎?”


    夏傾晚倒似很認真地點點頭,然後像下定什麽決心一般,抬腳往那邊走去。


    “喂!你幹什麽去!”唐簡的大聲喊叫引來周圍一些人的注意,他們看到一個長相甜美的女子不顧身後男子的喊叫,徑直朝一個方向走去,而當他們的視線落在那個方向的前方時,都有些微微詫異,那裏分明有一輛馬車,而車頭上坐著的,就是那個綠眸綠發的小姑娘。


    夭花正在低頭沉思著些什麽,視線裏突然出現一雙腳,於是她抬起頭來,看向腳的主人。


    夏傾晚的臉上掛著自以為很友善的笑容,然而在周圍人看來,那笑怎麽看怎麽像自己被賣了,讓人不由自主地打冷戰。


    “小妹妹,你叫什麽名字能告訴姐姐嗎?”


    “我叫夭花。”


    “夭花呀!我叫夏傾晚,我們都有名字,你看,我們是不是很有緣?”


    聽到這話,唐簡差點兒沒一頭栽到地上——跟人套近乎也得有點兒腦子吧,這滿口跑的什麽胡話!


    夭花睜著好奇的大眼睛盯著眼前這個自稱姐姐的人,綠色的眸子裏碎光流轉。她抿抿唇沒有說話,看在夏傾晚眼裏卻是羞澀靦腆。


    夏傾晚同樣眨眨她那雙俏皮可愛的大眼睛,大有“比萌”之勢:“那既然我們這麽有緣,我就跟你一起坐一輛馬車吧!小簡子,來駕車!我要和夭花妹妹同乘!”


    得知夏傾晚要和那個綠眸綠發的小姑娘同乘,學院這邊的人似乎並不怎麽驚訝,反正她又不是沒做過這種事情。就這樣,南懷玄音和唐簡就很不幸地從坐馬車榮獲吹冷風馬車夫的待遇。


    唐簡一路都陰沉著個臉,南懷玄音卻是一直眉眼帶笑。南懷玄音自然也不願意當馬車夫,特別還是和這個老對頭唐簡一起,不過那也得看裏麵坐的人是誰不是?


    唐簡固然也十分不情願坐在外麵吹冷風,然而更讓他氣不打一處來的是,明明夏傾晚隻有叫自己,南懷玄音幹嘛屁顛屁顛跑過來!好不容易他能和夏傾晚有個一路獨處的機會,他可以忽略夭花這個小不點兒,但能忽略南懷玄音嗎?想到這兒,他就忍不住狠狠瞪南懷玄音一眼。南懷玄音自然不甘示弱,笑盈盈地迴視他。


    馬車裏,夏傾晚拉著夭花的手談天說地,說胭脂水粉、說服飾搭配,說哪兒的東西好吃,說南懷玄音和唐簡的糗事,也不管別人願不願意聽。


    這天她說得正起勁兒,陡然像是感應到什麽似的,突然停下來。


    “晚姐姐,怎麽了?”


    夭花這麽一問,夏傾晚從愣神中迴過神兒來,不自然地笑笑:“哦……沒什麽……”這樣掩飾性地糊弄過去,她卻一直心神不寧,於是最後不得不坦白:“夭花啊,我老是覺得有人在跟蹤我們。”


    豈料夭花眨了眨眼睛,平靜地說:“確實有人在跟蹤我們啊。”


    夏傾晚大吃一驚,隨即心一橫,猛地掀開簾子,就叫道:“小簡子!”


    馬車夫唐簡迴頭看她,疑惑地問道:“怎麽了?”


    “跟玄殊老師說,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宣布。”


    唐簡心裏雖然覺得“你能有什麽重要的事情”,但還是點點頭,跳下馬車,去前麵給她傳話。


    馬車繼續向前推進,車道旁的樹林裏,有冷風吹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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