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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期三天的跨國企業峰會進行到第二天中午的時候,j便被派出所領導臨時給撤了下來。大中午的,派出所裏沒幾個人,j麵對派出所所長的親自問責,一句話也沒有說。


    “徐天九,你究竟搞什麽名堂?”所長將兩份報紙狠狠往辦公桌上一扔,“人家開會你倒成了主角,連報紙都報道了,你有沒有上網看看?我們派出所也被你害慘了!”


    j負責安保工作的分會場,無論是參會嘉賓的分量,還是議會主題本身,相比主會場的主題議會來說影響力要小得多,反倒是從霸道總裁突然變為協警的j成了媒體的焦點。


    網上剛報道了j的身世秘密,緊接著他又當了一名協警,這裏麵留給輿論想象的空間實在太大了,這樣的八卦新聞具備網絡傳播價值,各大網站紛紛報道和轉載,隻不過沒想到連本地的兩份主流報紙也參合了進來,在各自的娛樂版用了半個版麵的篇幅進行報道。


    在以前的話,這兩份以時事新聞為定位的報紙是不會大篇幅報道這種娛樂八卦。這件事倒是能反映出傳統平麵媒體受網絡媒體的衝擊,報紙的發行量猛然下滑,讀者流失,直接影響廣告商的預算。


    《萬豪集團前總裁給派出所打臨工》,《本地富豪之子身世門事件始末》,兩份報紙分別用了這樣的標題,曬出的圖片都為會場實拍,而內容則是把一炮而紅的名博主“幹貨9527”先前的文章以及最新的博客進行了轉載,並標明了出處。


    碰巧張自建那天也在分會場裏,他正愁分會場裏沒有什麽有價值的新聞,不停向同事埋怨去不了主會場,抱怨雜誌社和周刊拖欠薪金。


    張自建突然看見自己對麵的一位個頭高高的警察很麵熟——製服很新而且燙得很平整,警帽下麵一張很有輪廓的瘦臉,眼窩有些凹陷,眼神很深邃。從氣質上看比會場裏其他的保安和警察都更矜貴。


    揉了揉眼睛。張自建突然感到眼前一亮,尤其當李澤旭等人是不是迴頭看向那名警察的時候,張自建確信自己沒有認錯人,他的內心得意地笑了。人一旦感覺好運降臨,內心就會發出這種得意的笑。


    張自建從j身邊走了過去,近距離再度確認了是自己的“目標”,還看清了j的袖章——協警,這點大大出乎意料。富二代走投無路做協警?不對,走投無路跟做協警之間沒有邏輯關聯,這裏麵還有文章。


    經驗豐富的新聞從業者的嗅覺,總是能嗅到一些別樣的異味。


    當晚,“幹貨9527”發表了一篇圖文並茂的博客——j做了協警,也就說明了他與萬豪集團之間沒有瓜葛,也就證明了他的身世存疑。佐證了自己的上一篇文章。


    順便拋出了另一個猜想——落魄富二代怎麽會做了一名協警?


    網友紛紛給出了自己的意見。大多數人認為富二代憑借關係和後台,才到派出所做了協警。也有較為理智的網友指出,協警的工資和待遇還比不了一些正規公司的保安,靠關係那應該成為在編人員才對,於是有人接著說協警隻是過渡,過不了多久就會轉正為在編人員。


    這下子網友們似乎都調轉了槍口,一起炮轟安順橋派出所,炮轟當下社會體製,還有人唿籲嚴查派出所的所長,懷疑他和徐家有關係,濫用職權和徇私枉法,還造謠說他收了徐天九的好處。


    所長是一名四十五歲的中年男人,平日裏也不怎麽上網,依舊保留著看報紙的習慣,上午看到報紙上的文章過後,他才上網看了網絡新聞,特別是看到網友的評論後,氣不打一處來。隨即下令把徐天九給撤了迴來。


    “徐天九,你知道這件事給派出所造成了多大的輿論危害?本來現在警民關係就緊張,沒想到你還搞了這一出。”


    這些事情是徐天九搞出來的嗎?


    j沒有說話,他隻是看了看所長的那張辦公桌,雖然不算大,但還算整潔,桌上擺了兩盆盆景植物,綠油油的,也不見有多餘的枯萎的葉子。這位中年所長看來是個在乎細節的人。


    徐天九心裏明白,這時候說任何話都是多餘,而且隻會適得其反。曾經坐在辦公室鬆軟的沙發椅上訓斥別人慣了,現在換位思考,什麽都明白了,也就都看開了。我反正一言不發任由你罵,你罵完了氣也就消了。實在不行了,你要解雇我也沒辦法,不過既然你要解雇一個人,又何必大發雷霆罵他?隨便找人打發一封辭職信就可以。j曾是職場上的人精,看人看事心裏都明白著。


    “我說了半天,你怎麽一句話都不說?”所長黑著一張臉,語氣有些不耐煩,但是怒火明顯比剛才低了。


    ——我知道錯了,一定深刻反省,下不為例。


    j唯一能說的就是這句,不過他依然沒說出口,


    這話一說出來,對方也必然抓著“小辮”不放——你錯什麽錯?哪裏錯了?錯哪裏了?什麽下不為例,你以為還有下次?


    這樣一來,這場語言遊戲隻會繼續進行下去。j隻是站著軍姿,頭微微低下,當所長提到他名字或者罵道具體事件的時候抬頭看一看所長,態度嚴肅端正。


    “我說你倒是說話呀?怎麽——你不說話是知道錯了?”


    j點了一下頭,卻沒有再次抬起頭,說是像鞠躬吧身體又站得很直。


    所長本想繼續再罵幾句,不過從頭到尾j一句話沒說,沒有配合著他完成他的“罵人遊戲”,這樣的遊戲也就玩不下去了,但是j態度又很端正,並非屏蔽了所長的話愛理不理——那樣會更加惹怒對方,他時不時用眼神和肢體互動,表現出了一種接受批評和誠心悔改的姿態。


    “這次就算了。”所長接著補充道,“看在你態度端正,勇於承認錯誤且有悔改之心的份上,這次就算了。”


    j抬頭看了看所長,再次低下頭,過了兩秒鍾左右才抬起頭。


    所長突然笑了,看著j上下點頭。


    “我差點忘了,你小子以前可是坐慣了辦公室的——”所長伸出食指指著j上下搖晃,“差點被你小子給騙了。算了算了,我氣也消了。”


    天九嘴角隱約露出一絲笑容。


    “所長,接下來會場那邊我還迴去嗎?”


    “你還迴去?還嫌鬧得不夠?”所長提高了嗓門,但語氣裏的怒火已成了強弩之末。


    “一切謹聽所長安排!”


    所長背靠在沙發轉椅的椅背上,雙手合十交叉放在微微凸起的啤酒肚上。


    “上午刑警隊的趙主任跟我通過話,從現在起你留在所裏待命,等候趙主任的進一步安排。”


    刑警隊專案組招一名協警參與其中,這事史無前例,但是也沒什麽明文限製規定不允許。趙樹斌和安順橋派出所所長並不熟,不過趙樹斌在業內時間長,有些威望,他做事不可能兒戲,所以徐天九進專案組必然有他不可替代的作用。這位派出所所長對徐天九自然也就有些“關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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