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宵過後,社會逐漸恢複了平靜,各行各業各奔前途。

    蘇母執意要送兒子上車,自知一去,便一個月未能會麵,寒假期間見兒子在家,起碼臉色好轉,此去前途未卜,理了理兒子的衣著,心疼地說:“阿揚,迴學校記得要好好讀書啊!別讓爸媽再操心了。知道嗎?”

    蘇揚機械似的把頭點著,眼淚隱忍在心裏。此去不見那炊煙嫋嫋,跟著人流上了公車。

    車過了一站,又有一批人上車,蘇揚抬眼望去,眼前一亮,林雨詩乖巧地跳上車來,也發現了蘇揚,淡然一笑。

    蘇揚不知哪來的勇氣和憐惜之心,見身邊還有空位,不敢辜負上天的厚待,挪了挪身子,示意留位給林雨詩。

    林雨詩會意地坐在蘇揚的一旁,蘇揚揣著心事,移眼正視窗外花花世界,但掩不住臉上的悲戚,淒然失神。

    林雨詩往昔見蘇揚不是熱情過度,便是半含羞澀,今日一個人悵然若失的,內心低吟幾句,輕聲問:“怎麽了,蘇揚?”

    蘇揚見她問起,答得勉強,目光迷離,繼而發問:“不能說嗎?”

    蘇揚沉吟了一下,蔚然長歎:“上周我奶奶去世了。”

    林雨詩一時恍然,眼望地上,半響不語:“不好意思啊!”

    二月的春風似剪刀,不過這剪刀尚未剪去嚴寒,南方不似北方般,樹杆在初春裏都禿光了身子,a市市政府還是拘於綠化建設,一路綠樹成蔭。

    蘇揚首先打破寧靜,以往總期望與林雨詩邂逅,能將感情升華,如今人便在身旁處,內心被林雨詩的清香烘化,上學期的成績早已公布,蘇揚自然而然地聽到一些風吹草動,醞釀問題問:“雨詩,上學期考得還行嗎?”

    林雨詩微微一笑,向她點了一個頭:“嗯,還不錯,還能保留年級第一,你呢?蘇揚。”

    “我理科不好,總分不高。”蘇揚不敢將具體原因訴之於她,雖然那時考試思之過深,分散精神,但林雨詩並不知情,自己隻是一個勁兒惦念著她。

    林雨詩手托著腮,凝視著他,低聲吟道:“蘇揚,這學期我來幫你補習,好麽?”

    蘇揚不無愕然,內心自然求之不得,詫異問:“為什麽呢?”

    林雨詩嗤嗤笑道:“你很聰明啊,再說我喜歡有才華的人。嗬嗬!”

    蘇揚感激地看著她,淒然地漾出淺淺的笑意,驚喜道:“那我先謝謝你啦!”

    林雨詩輕聲笑道:“沒什麽,再說我們是好朋友嘛?”

    “真的?朋友?”蘇揚盡量壓低聲音,但掩不住內心的一份竊喜。

    “難道你不願把我當朋友嗎?”林雨詩嘟著嘴。

    “當然願意,有你這麽一個出色的學生當朋友,當然求之不得。”蘇揚在她難卻的盛情下深透了一口氣。     “那有你這麽一個有才華的人做我的朋友,不也是一件值得慶幸的事嘛,嗬嗬?”

    蘇揚被她的話逗笑了。

    “那做朋友的,幫朋友補習下功課也沒什麽吧?”林雨詩皎潔地笑道。

    “那是,那是。”蘇揚聽得不由愣住,繼而發問:“雨詩,畢業後,你會去北京嗎?”

    “會啊,上清華是我從小到大的夢想。”

    “那清華今年可就賺大啦!”

    林雨詩驚地一愣:“你不希望我去啊!”

    “當然希望,要是我將來跟我的同學說,我有一個才女加美女的朋友在清華讀書,他們豈不羨慕死了。”

    “嗬嗬!”林雨詩咯咯地笑。

    蘇揚看著她的笑,有如冷月的清輝在波麵上蕩漾,好不使人憐惜,心生保護她一輩子的衝動。

    林雨詩笑著:“蘇揚,你想去江南嗎!”

    “嗯,我從小耳濡目染之下,心中對江南好水鄉很是向往,徐誌摩尋夢康橋,好像找到自己的根一樣,從而詩情層生,成就了一代詩人。我總詫異自己為何會生在廣東呢,應該生活在那水清夢遙的江南,現在該迴到圓夢的時候了。”

    “嗬嗬,那是你書看得太多的啦!”

    “嗬,不過性格也有點像吧?”

    林雨詩憫然一笑,突然伸出手來,道:“那祝福你啊!”

    蘇揚驚詫望了她一眼,“你也是,將來我到北京去找你!”

    “嗬,你不能反悔啊!到時我在北京等候你的大駕光臨!”

    “恩,到時你要當免費導遊啊!”

    “你要是來了,我當然給你免費帶路啊,不是嗎?到時請你吃北京烤鴨!嘻嘻。”

    “要是你來杭州,我就請你吃西湖醋魚。”

    “我可不喜歡吃醋呢?”林雨詩嘟著小嘴言道。

    “那小雞酥,宋嫂魚羹,蝦爆鱔麵,還有印糕。”蘇揚掰著手指一一數道。

    “好啊!嗬嗬。”

    …… ……

    ……

    車到站了,蘇林兩人沿著甬道迴去,蘇揚身旁有佳人相伴,跨過的步伐都讓他多年後無法忘懷著過往,眼前都似乎化成一鞠無邊碧綠的酒,灌得他心醉,漸漸忘卻喪事的悲戚,蔚藍的天際,流動的風,淒迷的草色,交融在一起,久久迴蕩著。

    此後,蘇揚果然撐開臉麵,果然有事沒事地去找林雨詩,旁人突見兩人常在一塊,林雨詩也不時來找蘇揚,一起上教室圖書館研究學習,心生詫異,蘇揚是踩著哪兒的狗屎運,竟攀上綠枝摘鳳凰,一麵羨慕不已,一麵心生妒忌。林雨詩的愛應該垂憐給洛邊一中偉大的人民群眾,為何讓蘇揚這外來人獨占,蘇揚自在校刊聞名後,再一次次成為大家的話題。

    尤其是學校領導,眼見培養了幾近三年的狀元花兒,擔心忽然有一天談起戀愛,忙把蘇揚拉去詢問,蘇揚一口咬定其實沒什麽,隻是朋友關係而已。又見兩人的成績不見下降,反而學習的勁兒上升了不少,也學著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畢竟學生個人的事,他們也管不著,隻是不耽擱學習最好。

    校方還期待林雨詩能考上清華北大,將來為學校多掙一些榮譽歸來。在生活學習上自然無微不至地關懷。原本當心蘇揚禍國殃民,見蘇揚成績也突發猛進不少,寄予在他身上的籌碼也在與日俱增。學校本來就求學習好的學生多多益善。學校在林雨詩身上花費的好處,蘇揚近水樓台先得月,每每有最新考試資料,自然而然分享了一份成果。

    一份感激之情隻能存放在一邊,待越過高山峻嶺,一切豁然開朗。一份愛慕加敬仰也暫時寄居在別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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