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詩仁的離去,生活漸漸恢複平靜。蘇揚每天依舊沉醉惠州的山水,但一個城市就那麽大,很快把想去的地方遊完。見姨媽家每人各忙自己,自己隻好自討樂趣。

    小區附近的文軒皮革廠最近貨緊,放言招暑假工,蘇揚正愁著沒事,見有任務可做,心想這可是好機會,在皮革廠附近轉了幾圈,熟悉了環境,迴去便追問葛母的意見。葛母顧忌地打電話問蘇母,蘇母沒意見,隻要他不覺得累就好,蘇揚也無任何狂歡之感,沒父母管著,初次在外麵打工,新鮮感還是有的。葛母畢竟是外人,自己的事畢竟要自己打理,十八歲的人,也應該有自己的想法。

    次日便仗十二分勇氣,到皮革廠二樓的管理處登記,短短的打工之旅揭開序幕,內心有著唐伯虎入華府的喜悅。

    蘇揚被分配去裝釘子,這個程序共有三個員工,都與他年紀相當,蘇揚初來咋到,替換了一名手工嫻熟,仗著幾分聰明,管理人員教導一番,便依樣畫葫蘆,手工並不笨拙,但仍掌握不了技巧。正如一個剛開始立誌成為作家,無論多麽刻苦,總不至於幾個鍾頭便熟能生巧,成為錢鍾書。

    據說一個人剛失戀,最好的治療方法,是找一個相似的人,讓他暫緩傷痛。在美女麵前的男人往往都會變得失去理性,失去抵抗力。蘇揚剛坐下,半個月來積壓的愛的潮水被激發,被對座的女生那一不經意的迴眸觸動,那女孩有楊琳的影子,靈動的雙眸,可人的笑容,頂著水汪汪的眼神肆無忌憚地瞄著自己,蘇揚反而羞澀的收斂了愛慕的眼光。雖然到惠州之前,心已成灰,一再囑咐自己一定要遁入空門,四大皆空,但修煉尚未成仙,功力尚淺,何況正當青春年少。

    剛這一上樓,便見那女孩與一位略微小一點的男生談得契合。那男生生得短小精悍,臉上的笑隻要稍微牽動一下,嘴角便成q形,大笑仿佛那臉已成形,隻是做無用功,所以他一直保持原狀,有一種皮笑肉不笑的感覺。

    蘇揚欲見縫插針,卻每每功敗垂成,趁那男孩外出一下,不放過這一裂縫的機會,朝那女孩低聲問:

    “你是哪裏來的?也是在這裏打工麽?”

    那女孩先是一怔,可能是驚於蘇揚的唐突,沉靜片刻,微笑著:“我家就在惠州啊,也是來打暑假工的,你也是吧?嗬嗬!”

    蘇揚看著她的笑,那笑似曾相識。男人都有一個秉性,第二次找女朋友,一定存有初戀女友的音容笑貌,那種感覺似乎一開始已經定型,你喜歡什麽樣的女生,第一個喜歡的人便是皺形,此後你都是沿著她的影子去尋找她的代替品。楊琳的影子疏忽而至,蘇揚睹人思人,徒生一種渴望被了解的衝動,繼續醞釀著話題:“對了,你叫什麽,剛才那男生是誰?”

    蘇揚話一出口,自知唐突,反正豁出去,那女孩有了初次迴答,見他長得並不礙眼,不再顧慮地說:“我叫孫秀,剛才那個啊!嘻嘻,我也是昨天才認識的,他比我先來,叫什麽呢,我也不那麽清楚,這廠裏的人啊,都喊他小色狼的。嘻嘻。”

    蘇揚暗讚那小色狼犀利,一天的功夫竟能與她談得水路暢通,不禁有點刮目相看,自己剛才看他的笑,咋一想有狼的感覺,現代人有狼的野性,難怪《懷念狼》、《狼圖騰》頓時熱銷起來,真的漢子高唿:我是一匹來這北方的狼。想人都有返樸歸真,迴歸大自然的衝動。蘇揚有文人的習性,泯滅了獸性,為了有所進展,決定向其取經。頓時覺得人除了長得帥、有才之外,還得學會把自己推銷出去才行。因為男的長得帥沒女生漂亮的受歡迎,有才的沒顯示出來,就跟沒才的一樣,會給自己做廣告的,到哪才是主角。往往流氓比讀書人更容易追到美女,因為讀書人一般不敢胡來,而流氓卻懂得什麽才算胡來。

    “那個小色狼跟你談些什麽,我剛來,見你們談得那麽熟,想是早認識了,連我這平時能說會道的,都不知如何開口了,嗬嗬!”

    蘇揚說著,為自己的大言不慚汗顏。男人在女人麵前怎麽都變得低賤起來。

    那女孩嫣然一笑,“他都談他怎麽去追女孩子,和女孩子追他的經曆。”

    “你都信啦?”蘇揚一時性急,差點連“他長得那麽寒酸”都說出口。

    “沒呢,不太信,不過他說得好玩,反正我也沒當真,聽聽也不錯。就當打發時間!嗬嗬!”說著,調皮地笑道。

    說著,小色狼姍姍來遲,蘇揚剛要發問,卻又讓話咽了下去,小色狼做好防護工作,扮鬼臉自損搏她一笑,那女孩掩麵而笑。蘇揚見兩人談得密不插針,眼神向對方傾注。那女孩無暇與他對眼,蘇揚低頭不語,內心嘀咕。二男一女,二女一男,永遠是尷尬的存在。三角戀雖然驚天地,泣鬼神,但其中的一方被排除在外,而另兩個如同混融一體,第三者是何等悲痛。電視劇都是a愛b,b愛c的劇情。蘇揚徒感自己又重新扮演起多餘人的角色。

    三人手工生陌,車間主任不斷催促,但貨不應求,車主隻得屈身下駕,幫忙一番,勉強趕上生產應求的平均線。兩人如同被罷免了關係,緘默靜做,蘇揚心裏稍微有點安慰,盡心地做,好比與人追求同一女生不著而失戀的人,忽見另一個追求她的人也遭此厄運,內心自然有點欣喜,平衡起來。

    但蘇揚欣喜不久,車間主任又去忙自己未完的事,兩人又扯上話,把蘇揚依舊當第三者拋在一邊。蘇揚插話不入,低頭幹自己的活,內心揣摩著一係列的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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