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天罡微微一笑,搖頭道:“左車騎此言差矣,孟曰:民為貴,社稷次之,君為輕,得民而為天子。昔隋煬帝殘暴無德,官員橫征暴斂置萬民於水火,以致江山頃覆,我朝當引以為戒。”


    “什麽?!你這個臭道士,竟然把本官拿與隋朝做比?!”


    “防微杜漸,憂在未萌,貧道也隻是為大唐考慮。”


    一旁的李淳風聽到袁天罡這番話,差點笑出聲,暗道,這個老頭兒的較真勁兒也真有意思。


    那謝叔方隻是一個武將,這“子曰詩雲”上的功夫自然比不過袁天罡,不禁被說的啞口無言。


    倒是一旁那名金吾衛驍衛有些發懵,他現在也搞不懂,到底是袁天罡的火井令官職大,還是謝叔方大左車騎職位大。


    在秦王府和齊王府之間,這名金吾衛十分為難,畢竟雙方都不是他一個驍衛能得罪的起的,所以他隻能選擇“不插手”。


    “哼!你們兩個臭道士休要滿口的仁義道德!”謝叔方道,“我隻知,欠債還錢,天經地義!既然那個李益達還不起錢,那本官就有權處置他的抵押!”


    “抵押?”聽那謝叔方如此一說,李淳風不禁開口道,“你是說,這契約是他放在你那裏的抵押?”


    “哼!”謝叔方冷哼一聲,算是默認。


    李淳風道:“他欠了你多少錢?”


    “100貫!”


    “什麽?!100貫?!”聽到這個數字,場上眾人皆倒吸一口涼氣。


    100貫這個數字,放在初唐時期絕對是一筆天文數字,如果以購買大米換算,100貫放到現在那可是數十萬軟妹幣。


    正所謂“無知者無畏”,李淳風正因為不了解100貫在唐朝代表的含義,所以一臉淡然:“不就是100貫,給你錢就是了。”


    “哇!——”


    李淳風這話引得場上驚歎連連,人們心道,想不到這個平淡無奇的年輕人竟然能有如此財力,拿出100貫竟然麵不改色。


    “哈哈哈……”那謝叔方聽了李淳風這話後,先是一愣,又打量了一番李淳風穿著,繼而哈哈大笑起來。


    “淳風,100貫可不是小數目。”一旁袁天罡皺眉,他想不到李淳風會誇下如此海口。


    李淳風一愣,小聲問道:“師父,現在我們身上一共有多少錢?”


    “扣除午飯錢5文,還剩一文。”


    “什麽?一文?!”直到聽到這個數字,李淳風才開始意識到這100貫數目的龐大,“師父,一貫是多少文?”


    “1000文。”


    李淳風滿頭黑線,暗道:“在這樣的地方吃一頓飯才花5文,那這100貫豈不是天文數字?”


    想到這裏,李淳風厚著臉皮道:“那個……左車騎將軍,除了還錢100貫,還有沒有別的解決辦法?我是說能不能……”


    “哼!休想!”謝叔方終於抓住了李淳風的小辮子,他又怎麽會放手,“方才所有人都聽到你來償還100貫,現在想反悔?太晚了!”


    見李淳風和袁天罡吃癟的樣子,謝叔方心中暗爽,道:“今天,如果你拿不出100貫,我就要去秦王府討個說法,我倒想知道,秦王府是如何約束屬下的!還跟我說什麽’防微杜漸,憂在未萌’,我呸!秦王府的人出爾反爾,才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話!!”


    如今太子、秦王皇位之爭愈發緊張,這個時候,雙方都在想著用各種辦法擊垮對手。如果今天此事真的鬧到秦王麵前,秦王府再落下一個“出爾反爾”的口實,這對於秦王在百姓間的威望將會是巨大的打擊,後果將非常嚴重。


    李淳風和謝叔方兩人,現在代表的不僅僅是他們自己,更是背後秦王府、齊王府甚至太子府之間的博弈。


    謝叔方觀李淳風、袁天罡衣著,料定李淳風拿不出這麽多錢,因而自信滿滿,自覺勝券在握。


    說實話,若是按照正常劇本,李淳風這輩子都不太可能湊夠100貫錢,於是雙方鬧到秦王府,最後隻能由秦王李世民親自出麵解決此事。這樣一來,太子、齊王一定會抓住機會在此事上大做文章。


    不過此刻的李淳風卻並未考慮此事背後的深刻寓意,他隻想一個問題——怎麽能弄到100貫錢。


    “淳風,怎麽辦?”一旁袁天罡憂心忡忡。


    李淳風大腦在快速運轉,道:“師父,你說還有一文錢?對不對?”


    “嗯,隻剩一文了。”


    “給我。”


    “一共可是需要100貫。”


    “剩下的,交給我。”李淳風低聲道。


    “哎,好吧。”這個時候,袁天罡除了選擇相信李淳風,又有什麽辦法呢?


    從身上取出一文錢,袁天罡將其交到李淳風的手上,那邊謝叔方步步緊逼,道:“怎麽樣?100貫拿不出來吧?拿不出來,我可就要去找秦王討個說法了。”


    場上所有人包括霍小玉,幾乎都認為李淳風這次死定了。


    李淳風卻是一臉平淡,幾千萬的房貸都壓不垮的漢子,會被100貫錢就壓倒了?


    “左車騎莫急,”李淳風笑道,“在還100貫之前,我想和左車騎賭一把。”


    “賭?”謝叔方,“我為什麽要跟你賭?”


    謝叔方警惕性很高,李淳風突然說要賭一把,這讓謝叔方不禁提高了警惕。


    李淳風笑道:“左車騎身為齊王府的人,難不成,是怕了?”


    “怕?哼,我齊王府的人什麽時候怕過!”謝叔方道。


    “那就好,”李淳風捏著那一文錢,舉到麵前,道,“左車騎不要怕,我們隻賭一文錢!”


    “一文錢?”謝叔方眉頭一皺,“臭道士,你又想搞什麽?”


    “哈哈哈,左車騎毋需擔心,不管輸贏,賭局結束後我都會還那100貫。”


    “此話當真?”


    “一言既出駟馬難追!”


    “好,你倒說來看,怎麽賭。”


    李淳風見謝叔方上套,道:“象棋棋盤,想必左車騎一定很熟悉,我們每人在棋盤的第一格放1文錢,然後用骰子賭大小,輸的一方,需要用銅錢鋪滿棋盤。”


    “鋪滿棋盤?哼,這有何難。”


    “左車騎先別急,銅錢的放置需要遵從一個規律,,第一格放1文錢,第二格放2文錢,第三格放4文錢,依次類推直到整個棋盤都擺滿銅錢。”


    “1文錢,2文錢,4文錢?哼,田舍奴就是田舍奴,賭錢都隻敢賭這麽小的數目!”


    “這麽說,左車騎答應了?”


    “這點錢,本官還拿的起!況且,輸的也不一定會是本官!”謝叔方自信滿滿道,“還以為會耍什麽花招,哼,也不過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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