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冰果然脖子縮了縮。

    “寧青蘭海!”,江兮淺惱,不斷的磨牙從牙縫兒中擠出兩個字,“媗娘。”

    “你!哼”,寧青蘭海氣氛地寬袖一甩,對著人群中的人吼道,“看什麽看?再看把眼珠子統統挖出來。”

    “轟!”

    眾人一哄而散;唯餘三三兩兩或想看熱鬧,或想看結果的。

    “姑娘叫什麽名字?”,江兮淺輕聲開口。

    “這,我,我叫穆冰”,水冰低下頭,她們隱衛外出化名都姓穆,這點兒江兮淺卻是知道的。

    江兮淺對著水冰微微頷首,聲音輕柔,“姑娘莫怕,我是對麵江相府上的大小姐,剛聽說你父親以前是鏢師?”

    水冰始終低著頭,輕輕應聲,仿佛還有些顫抖著,“是。”

    “那感情好”,江兮淺裝模作樣地輕拍著她的手,“我娘,也就是相府的主母有孕,我這個做女兒的又……不能時時陪著,總有些不放心,這下有了你這麽個會點兒子拳腳功夫的丫頭,我可就放心多了!”

    若薇和若芸兩人對視一眼,嘴角狠狠地抽搐了下,這小姐裝得倒是像。

    江兮淺卻像是聽到兩人的心思般,狠狠地瞪了她們一眼,“都還愣著作甚,還不快去把江管家帶來。”

    “是,奴婢立刻就去”,若芸蹦蹦跳跳而去。

    “江,江小姐,您放心奴婢一定會盡心盡力保護夫人的。”

    江兮淺頓時雙眸彎彎,眉開眼笑,“不用自稱奴婢,就當是我們相府請的武師,等我娘順利產子,我相府定不會虧待於你,到時你若仍要尋親,本小姐親自派人送你!”

    “這,這……多謝小姐”,水冰猛的抬頭,臉上帶著感激。

    前院,會客的春莫軒中。

    江城沉默著,“大小姐這恐怕不妥吧。”

    “嗯?”,江兮淺挑眉,身上氣勢陡然一凜。

    “如今相爺不在府上,若就這麽放個來曆不明的丫頭在夫人身邊,若發生點兒什麽,這……”,江城擦了擦額頭上的細汗。

    江兮淺頷首,眉毛微挑,“嗯,那江管家覺得該如何?遠的本小姐也不談了,就說近的,那明柳是什麽人,若昨個兒她當真安了什麽不軌的心思,你覺得誰有這本事攔得下她?是我娘還是已近年邁的張媽媽,嗯?”

    她聲音拉得老長老長的,明顯帶著不滿。

    “這,這若小姐真想請個武師”,江城張口,想了想,將後麵半句話咽了下去,“一切單憑小姐做主。”

    想請個武師不難,難的是必須是女子。

    這鳳都可是晁鳳都城,哪有女子會去做那拋頭露麵之事,就算有貴女習武,他也沒那本事請來相府做丫鬟不是。

    江兮淺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而後看著坐在下方,略顯局促的水冰,“穆姑娘,本小姐相信你,希望你不要辜負了本小姐的信任。”

    “小姐恩德穆冰謹記在心,穆冰定會竭力保護夫人”,水陽知曉這是自家主子給的警告。

    “嗯”,江兮淺頷首,轉頭看向江城,“你去稍微安置下,她以後就住在我娘隔壁,月銀用度比照若薇、若芸即可;我先帶她去主院了。”

    “是”,江城恭敬地點頭。

    江兮淺陡然想起什麽,“對了,你去安排一下,寧青候今個兒要納明珠為妾,我娘寬厚,比照鳳都中庶女出嫁的規格,特給她十五抬嫁妝;嗯,安排好之後抬到汐院,本小姐要親自過目。”

    “……啊?哦,是,老奴立刻去辦”,嘴上雖然應著,可心頭卻是狠狠地顫了幾顫;給寧青候做妾,申時,那豈不是隻有幾個時辰的時間,要按照規格準備出十五抬嫁妝,這可不是什麽雞毛蒜皮的小事,看來得迴去找楊健商量商量。

    季巧萱看著水冰,不知是不是因為懷孕之故,總是格外的敏感心軟,淚眼漣漣,“天可憐見的,怎麽會遇上這樣的事情。”

    “娘——”,江兮淺皺眉,“從今天開始,穆姑娘就跟在您身邊負責您的安全,直到您生產為止。”

    “可是淺淺,穆姑娘這般,哎,還是給她些銀兩讓她投奔親戚去吧”,季巧萱有些不忍。

    江兮淺無語,她怎麽不知道自家娘親什麽時候變成救苦救難的觀世音菩薩了。

    “夫人,穆冰雖遭遇不幸,可先父在時也曾教導過,要自食其力;穆冰有手有腳,斷不能白拿銀兩,更何況隻是八個月,穆冰如今已是孑然一身,就算是表叔父一家如今也不還在不在,您就答應小姐吧,穆冰求您了”,說著“砰”的一聲雙膝跪地。

    季巧萱頓時駭然,輕歎口氣,“哎,真是個倔強的姑娘,罷了,就跟著吧。”

    自從她懷孕,這主院的下人都已經被清理得差不多了,除了張媽媽和幾個大丫頭,剩下為數不多的都是經曆層層篩選的;就算多她這麽一個,也

    不嫌多的。

    “那娘,你記得以後出門都帶上穆冰”,江兮淺終於舒了口氣,看著穆冰點點頭。

    “知道了,娘的淺淺什麽時候變成個囉嗦老太婆了”,季巧萱心中暖暖的,這個女兒果真懂事了。

    “娘就知道欺負女兒,哼”,江兮淺撅著嘴,“女兒好傷心,哎,這爹不疼娘不愛的,我看女兒還是離開好了。”

    “你這丫頭,亂說什麽,什麽離不離開的”,季巧萱麵色一沉。

    江兮淺趕緊討笑道,“嘿嘿,娘,女兒的身子你也是知道的,之前在滬南時遇到一名大夫,眼看著該到複診的時候,女兒若再不起程,恐怕會誤了複診的時間了。”

    “……一定要去嗎?什麽大夫醫術能高過太醫院的太醫們,再說連黃院首都說無大礙了”,季巧萱皺著眉頭,心裏雖然擔憂,但對江兮淺的話卻是深信不疑,畢竟那毒太過詭異,甚至,她抬頭看著江兮淺,毒性隱匿性太強,不發作時,本就與常人無異,若當真能尋到能解毒的大夫,倒是她的福氣了,一時間她竟然有些拿不定主意。

    “娘,放心啦,女兒當初不也是從滬南趕迴來的嗎”,江兮淺坐在江兮淺身旁撒嬌著,“再說了從鳳都到滬南來迴頂多一個月的時間,女兒將府上之事交給若薇,您有空多提點提點她。”

    若薇立刻全身繃緊了,“小姐!”

    “本小姐已經決定了”,江兮淺給她遞了個眼色,季巧萱有孕,府上如今又是這樣的境況,江文武總是神出鬼沒的,江文斌又在國子監上學,整個府上沒個正經的主子總是不行的,那和園幾人還不知怎麽折騰呢;把若薇留下是經過深思熟慮的。

    若薇縮了縮脖子,心漸漸地沉下去。

    季巧萱抿著唇,“要不你把穆冰帶上,她會些拳腳功夫總是好的,這一路上也好相互照應著。”

    “娘,女兒走的都是官道,又不是什麽深山老林,再說如今朝廷嚴打賊匪流寇,誰敢頂風作案”,江兮淺撅著嘴,“還是娘真的不想讓女兒去啊?”

    “……這”,季巧萱沉默,“要不娘派人將那位大夫接到鳳都來?”

    “若當真這般容易,女兒也就不用這麽辛苦了,那人性子極怪,也虧得女兒這老毛病他感興趣才約定每年的春夏之時替女兒診治,若換了旁人隻怕連麵都不得見”,江兮淺嘟噥著。

    聽在旁人心中卻是波濤洶湧,這眾所周知,隻要說起醫術高超,脾氣怪異,就

    不得不人聯想到那個地方,傳說中的岐黃聖地——無憂穀。

    頓時,整個正堂陷入了沉默。

    “罷了”,季巧萱良久才歎了口氣,不管是不是真的,總歸是個機會,她何嚐願意眼睜睜看著這個女兒紅顏早逝,“此去滬南,答應娘切不可多管閑事,拋頭露麵;等一道滬南立刻給娘寫信;複診之後也必須立刻趕迴;還有娘派幾名侍衛送你。”

    江兮淺皺眉,“娘,這也太招搖了吧。”

    “……可是”,季巧萱還想反駁,江兮淺卻咬著牙,“沒什麽可是的,這原本我和若芸兩人可以化身成男子上路,若出門一大隊人馬這不是明擺著告訴別人,我有錢快來搶劫嗎?再說,我們迴來的時候不也平平安安的。”

    看著江兮淺那副滑稽的模樣,季巧萱強忍著笑,“罷了,你自己看著辦吧,若是五月你還沒迴來,娘親自去滬南尋你,你可想好了。”

    “是是是,女兒一定會盡快趕迴來的,怎敢勞煩娘親,您可得好好養著,別虧著了我那還未出生的小弟弟或小妹妹。”

    “就你嘴貧。”

    江兮淺吐了吐舌頭,在心頭做了個勝利的手勢,終於放心了,“若娘沒其他吩咐,女兒就先告退了,江管家那邊,明珠的嫁妝女兒可得親自去瞅瞅,沒得失了禮數。”

    “你呀”,季巧萱伸出食指輕輕戳上她的額頭。

    迴到汐院。

    若薇麵帶遲疑,欲言又止。

    “可是有話想說?”,江兮淺一臉恍然。

    “……小姐答應會帶上若薇”,若薇薄唇緊緊抿著。

    “如今闔府上下,已沒幾個正經主子,若我再離開,這府上當如何?”,江兮淺麵帶無奈,“我娘如今那般,卻是再擔憂勞累不得,難道當真要將掌家之權交予和園那位?”

    若薇低下頭,心底有些難過,“……”

    “你生性沉穩,又在我身邊理事多年,掌家於你易如反掌,留下你,也好讓我心安不是”,江兮淺循循善誘道。

    “隻,隻是有些難過”,若薇囁囁嚅嚅。

    “難過什麽,我又不是不迴來了,傻丫頭;更何況若芸也是要留下的”,這話卻不能明說,不然季巧萱非跟她拚命不可,“到時讓她易容成旁的,你尋個由頭讓她去主院的小廚房。”

    正所謂病從口入,她最不放心的除了季巧萱的安危就是主院的吃食了。

    聞言,若薇原本放下的心又陡然懸起,“小姐,你……”

    “小姐我何曾騙過你,更何況蛇穀那樣的地方,你們去了也是枉然,到時候我若還要分心來照顧你們”,江兮淺耐心地解釋著。

    “……那小姐你定要小心,好好的歸來”,雖然知道這話很是蒼白無力,但這也是她唯一能做的。

    “放心,你家小姐何曾做過沒把握之事,你若有得閑,不若去給你家小姐多準備些硫磺;隻是此事你必須記住,不管跟任何人都不得提起,若是有第三人知道了,你就不用呆在我身邊了”,江兮淺難得地撂了句狠話,她已經打算好了,這次前往蛇穀,她並不打算動用樓外樓的力量,而是另外一支她暗地裏組建卻從未在明麵上動過的勢力。

    若薇麵色一白,抬頭看著自家小姐,知道她從不說妄言,低著頭,“是,奴婢明白。”

    約莫兩個時辰之後。

    江城恭敬地帶著三十名小廝,兩人一抬妝奩,來到汐院,密密麻麻竟霸占了大半空地。

    江城恭敬裏立在,正坐在大樹下的石桌旁的江兮淺身後,“請大小姐過目。”

    “不錯”,江兮淺視線一一掠過,接過他手中的禮單,起身,“倒都是不錯的,隻是這壓箱銀、銅琺琅太平有象桌燈還有這黃花梨雕花千工床未免有些過了”,江兮淺微微蹙眉。

    江城低眉順眼,“可如今府上隻唯餘這一張千工床了。”

    “……雖是庶女規製,可這千工床卻須是正房嫡妻的陪嫁,若當真如此備了,讓寧青候夫人見了,隻怕會覺得我們相府太過咄咄逼人了”,沒人願意自己的夫君納妾,縱使知道那是個花心的;江兮淺向來不喜為難女子,隻是這卻是季巧萱吩咐好的,“罷了,換成一張簡單的羅漢床即可。”

    江城頷首,“是,那銅琺琅太平有象桌燈?”

    “換成普通桌燈即可”,江兮淺抿唇,銅琺琅彩當真給了那明珠也是浪費;“至於壓箱銀,若本小姐記得沒錯卻是不該從中公出吧?”

    江城默,抹了把汗,“是”,那本該是生母出的,可那明珠的生母明柳不過是個通房丫鬟,又初來鳳都,哪裏會有什麽銀錢。

    “既是如此,就撤掉吧”,話音未落,江兮淺黛眉微蹙頓覺有些不妥,“給添上一百兩吧;省得說我相府小氣。”

    的確有夠小氣的,江城在心中腹誹著。

    十五抬妝奩一一看過之後,江兮

    淺頷首,“時辰不早,你們且備著,去和園看看,那明珠可是準備好了;還有記得檢查仔細了,所有正紅色的東西必須給留下,沒得失禮了去。”

    “是”,江城俯身,“老奴告退。”

    “江小姐!”

    江兮淺迴首,林靖亞立在那處,那修長的身材,挺直的腰身,雖然已過而立卻正是壯年,在他身邊若芸端著托盤,白嫩的小臉望著林靖亞,她心中多然警鈴大作,麵上卻不顯,趕緊起身行禮,“原來是林太醫,可是吵著您了?”

    “無礙的,隻是聽說江小姐要離開鳳都一陣,可有此事?”,林靖亞略微遲疑了下。

    “嗯”此事本也不是什麽秘密,她幹脆地承認了。

    “原來如此,在下是相與江小姐商議,在您離開之後,在下可能迴太醫院;當然待您迴來,在下也會立刻前來相府直至三月期滿”,近兩日在與若芸的交流中他突然發現了許多以前不曾注意過的誤區,他迫不及待地想迴太醫院與大家分享。

    江兮淺黛眉微蹙,有些為難,“這,林太醫可能每兩日給我娘請個平安脈?當然在您得閑的時候,即可。”

    “沒問題”,林靖亞原本以為她不會同意,心裏打好的腹稿尚未出口,她竟然這般爽快,“江小姐放心,那在下先迴房了。”

    大樹下,風吹起樹葉嘩嘩作響。

    因著沒有太陽,天陰沉沉的。

    “小姐打算何時離開?”,若芸的聲音帶著點點涼意,在出來之前她已經從姐姐處知道,自家小姐此行並不打算帶上她們兩個,留在鳳都,留在相府,不過是一明一暗罷。

    “明日”,江兮淺冷聲,“你與我一起,待離開相府你再迴轉。”

    “是奴婢明白”,掩人耳目她還是知曉的,隻是看著麵前她侍奉了數年的主子,心卻仍有有些擔憂,“小姐,你的身子當真……”

    江兮淺有些無奈,沒想到隻是短暫的離開,以往在無憂穀時,她出去采藥大部分時間也是不會帶著她們的,隻是迴鳳都月餘,她怎地沒發現她們竟如此黏人了,“隻是老毛病罷了。”

    “……”,這話若是騙騙別人還可以,可她們卻怎能不知;要讓旁人知道名聞江湖,享譽天下的第一神醫,無憂穀少主活死人肉白骨,卻連自己的舊疾都無法,這可能嗎?若芸抿著唇,隻要小姐說,她就信。

    “天涼,此處風大,小姐還是迴屋吧”,良久若芸才擠出一句話來

    。

    竟是讓江兮淺不由得心底酸酸的,可蛇穀,她當真不能帶著她們,更何況,距離毒發的時間越來越近,這事卻是越少人知道越好;不讓她們知道,也是為了她們著想。

    “嗯”,她點點頭。

    未時剛過。

    江城帶著小廝再次匆匆而來,那“咚咚咚”的腳步聲讓江兮淺不由得眉頭緊皺,“幹什麽慌慌張張的?”

    “小姐,和園明珠小姐她……她”,江城欲言又止,江兮淺卻是心頭惱火,徑自起身取過旁邊的火狐裘披上,“又怎地,鬧處什麽幺蛾子了?這事可是她自己親自答應了,難不成要讓我相府食言不成?”

    江城輕歎口氣,心中想著這相府管家當真越來越難做了,“明珠小姐懸梁自盡,好在明珍少爺發現得早,可卻傷了脖子,大夫說得臥床休養。”

    “……那又如何?”,江兮淺冷哼,“別說她沒死就是死了也得給寧青候府送去,本小姐倒要看看,她還能耍什麽招,若薇、若芸,咱們走。”

    聞言江城隻覺得脊背發涼,再迴神卻隻看到江兮淺三人離開的背影,他趕緊追了上去。

    還未進入和園,就聽見裏麵明柳的哭聲和那進進出出略嫌慌亂的腳步聲。

    “到底怎麽迴事?”,江兮淺麵色難看,看著躺在軟榻上,脖頸上明顯一圈紅色的明珠眸子沉了沉。

    “怎麽迴事?都是你江兮淺,我告訴你要是珠兒有什麽事,我跟你沒完!”明柳倒是難得的硬氣了。

    江兮淺冷笑,卻是連正眼都沒給她,“這婚事可是她自己答應的,在說人家寧青候願納她為妾已是抬舉了,我告訴你,別在這兒跟本小姐尋死覓活,裝瘋賣傻的,就算是死了,屍體也得給寧青候府送去。”

    “江兮淺,你這個妖孽,你不得好死!”,因著上了喉嚨,明珠撕心裂肺的吼聲宛若鬼叫般,沙啞粗糲。

    江兮淺帶著若薇和若芸,看著匆匆跟上的江城,“時辰快到了,給明珠小姐換上粉衫。”

    “……”,屋內婢女卻頓時愣住。

    “還不動手!”,江兮淺厲喝一聲,春兒和夏兒身子顫抖了下,冬兒哆哆嗦嗦地上前,卻被明珠發瘋的一巴掌打開,“給我滾,別碰我。”

    “你要是想帶孝出閣,本小姐也不介意”,江兮淺冷笑,“隻是不知那侯爺看到,會作何感想。”

    明珠陡然想到今日在主院,那寧青蘭海的決

    絕,脖子縮了縮。

    “本小姐言盡於此,你好之為之”,江兮淺說著轉身就要離開;卻不想從角落處站出來一人,卻是從江兮淺來開始就一直沉默的明珍,“大小姐,請留步!”

    江兮淺眉毛微挑,身子裹在火狐裘中,卻並未說話。

    “我替姐姐和我……明柳給您陪個不是,是,她們思慮不周”,明珍一字一句,語氣平穩聽不出絲毫的波動。

    “哦?”,江兮淺冷眸掃過屋內那義憤填膺的兩人,“或許你該看看她們此刻的表情,這話委實沒什麽說服力;本小姐也懶得跟她們計較,此次便罷,若再有下次……”

    “哢擦!轟——”

    眾人隻聽見一聲脆響,而後耳邊傳來“咚”的一聲悶響。

    天仍舊灰蒙蒙的,可是卻不妨礙他們的視線。

    在和園進門右邊,那可兩人才能合抱的大樹旁,剛才江兮淺駐足的地方,大樹應聲而倒。

    那巨大的重量好似讓大地都跟著顫抖了幾下,明珍隻覺得心頭猛的一縮,好似被什麽狠狠地捏住般,唿吸困難。

    “妖孽,她就是個妖孽,啊!”,明珠嘶吼著。

    “姐,你冷靜冷靜吧”,明珍聲音低沉,帶著連他自己都未察覺到的狠戾,“她,我們都不是對手。”

    至少他從未聽說過,誰將徒手將大樹轟倒;除非是江湖中人。

    明柳的身子也都顫抖著,看著那倒下的大樹,從來沒有這麽一刻她覺得距離死亡那麽的近,同時心中也慶幸不已,若是那一掌拍到自己身上,隻怕不死也得半殘。

    “姐姐,你既然已經做了選擇,以後就安安分分的,那寧青候既然同意,日後必不會薄待了你去”,明珍意味深長;可明珠此刻哪裏聽得進去,顧不得嗓子的疼痛,奮力嘶吼著,“她是個妖孽,妖孽!江兮淺,你這個賤人,你不得好死!唔——”

    明柳猛然出手捂住她的嘴,眼中霧氣未散,“珠兒,罷了,都是娘的錯,你要怨就怨娘吧,不該來,不該來的。”

    “……”

    隻是現在說這些,還有用嗎?

    江城指揮著丫鬟小廝,強製給明珠換上桃紅色的衫裙,梳上個略嫌繁複的發髻,而後匆匆地將她塞進早已經等在相府後門的小轎上,帶著小廝抬著嫁妝浩浩蕩蕩地朝著寧青候府而去。

    為了不引起眾人的注目,江城還特地選了小路;轎子妝奩都未鋪

    上紅綾。

    當天夜裏,狂風大作,暴雨叮叮咚咚打在屋頂,原本有些壓抑和沉悶的空氣頓時清新,帶著泥土的芬芳。

    相府靜悄悄的。

    等隔天他們再醒來時,江兮淺已經帶著若芸離開,隻留下一封簡短的信箋。

    “什麽?淺淺已經走了?”,季巧萱猛的起身,而後捂著小腹,強忍著疼痛。

    若薇麵色一變,“夫人您沒事吧?”

    張媽媽也緊張兮兮的,若薇立刻道,“夫人您別著急,小姐自有分寸的,我立刻著人去請大夫。”

    “不用了,無妨的”,季巧萱擺擺手,剛才是太著急了,此刻緩過神來已經好受了很多,但麵色依舊很是難看,“這個丫頭,怎能說走就走,甚至還……哎,當真是兒大不由娘。”

    若薇抿著唇,從袖袋中掏出信箋,“這是小姐留給您的。”

    “……”,季巧萱神色激動,接過來三兩下拆開細細瀏覽了,而後再次輕歎口氣,“罷了,想來淺淺也與你說過,其實我這身子也並非當真不能勞累,隻是,哎,紅梅去請江管家過來一趟。”

    紅梅與若薇對視一聲,立刻應聲而去。

    當日,相府兵荒馬亂,季巧萱傷心啜泣了許久,才在張媽媽的安慰下睡過去;若薇正式接掌相府,卻在第一天待會一名據說廚藝不錯的女子,專門負責季巧萱的吃食,雖有那不滿的,但也抵不過季巧萱和江城兩人的難得強勢,以及江兮淺未散的餘威。

    此刻,江兮淺卻站在城外綿延的青山山脈最高峰。

    一襲廣袖流仙烈火襦裙,頭戴碧玉玲瓏垂珠卻月簪,腳踩青緞粉底小朝靴;寬帶束縛,紫玉簫斜斜地別再腰間。那張巴掌大的小臉上部覆上淺紫色蝴蝶狀麵具,隻留下白嫩圓潤的下巴和粉色櫻唇露在外麵。

    “參見主上”,七名戴著麵具的黑衣男子,從衣衫到發型都毫無二致,唯腰帶顏色可做區分。

    “很好”,江兮淺頷首,看著他們。

    “謝主上誇讚”,七人的語氣明顯不如先前的冷漠,而是帶著雀躍。

    要知道自去年夏至,主上就再沒有聯係過他們。他們都是孤兒,主上對他們不僅有救命之恩,更有著非一般的情分;對這份情,他們都格外的珍惜,雖然到現在為止,他們都不知曉主上的真正麵目,隻知那是年輕的少女。

    “不知主上此次召喚,有何吩咐?”強壓下心中的卻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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