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親身體驗的話,希琳根本不會相信,城衛軍中配備的普通馬匹,能跑到這樣快的速度。


    雖然希琳不善騎術,但身為城衛軍巡邏小隊的實習隊員,還是讓她有著基本的騎術技能的。但即便如此,在馬背上的希琳,仍然是提心吊膽地,度過了這段路程。


    在期間,希琳又好幾次因為害怕而靠在了身後的蘇聞身上,但是每一次剛剛碰到蘇聞,希琳就像是觸電了一般,馬上彈開,變得正襟危坐起來。


    蘇聞也沒有趁機占便宜的意思,主動向後挪了一點位置。即使是雙騎,兩人之間,還是有著合乎禮儀的距離的。


    畫麵流轉,沿途的風景變得模糊,大概是這部分的記憶不那麽重要的原因,所以並沒有詳細記錄下來。


    最終,在一個隱藏在山穀中的山寨門口,蘇聞翻身下了馬。


    “這不是……狼……狼牙寨……嗎?”希琳看著寨子口飄起的四麵大旗,居然有些結巴起來。


    狼牙寨,可是在這一帶相當出名的匪幫,一般的官方勢力,都拿其沒辦法,幾次剿匪行動,都以失敗告終。身為城衛軍巡邏小隊的實習隊員,希琳自然也從前輩的口中,聽說了狼牙寨的恐怖。


    “喂……那個……你,呃,是不是……”


    希琳一時間,竟不知道該如何開口,隻是伸出手,想要拉住向前走去的蘇聞。


    狼牙寨的哨兵,當然也注意到了門前出現的兩個不速之客,馬匹上的城衛軍裝備,自然是暴露了兩人的身份與來意。


    在最低級別的警報拉響之後,一陣箭雨,便向兩人射來。


    希琳下意識地將雙手橫在了麵前,但是雙眼卻沒有閉上,而是透過兩手之間的縫隙,看著蘇聞的方向。


    這個人,敢到這兒來,應該是有底氣的吧?


    那時的蘇聞,從腰間抽出了一把匕首。


    這把匕首,與現在蘇聞腰間別著的,是同一把。


    匕首被抽出後,薄薄的刀刃,瞬間分裂成了千萬道肉眼可見的細絲,而這些細絲就像是安裝了探頭一般,嗅到了箭矢飛來的軌跡,然後飛射而去。


    第一陣箭羽,被蘇聞展開的匕首,輕描淡寫地破解開來了。


    在箭矢向地上墜落的雨中,蘇聞迴過頭來,用玩味的眼神,看了騎在馬背上雙手抱頭的希琳一眼。


    好強!


    希琳的實力,在現在的蘇聞看來,也不過是普通的白銀上階罷了。


    接下來,就是一場蘇聞作為主角的,單方麵的屠殺表演。


    匕首分裂出來的銀線紛飛,如割麥子一般不斷收割著強盜的生命,這些銀線在切斷強盜們的血管或者肢體的時候,沒有沾上一點血跡。


    不管是與希琳差不多厲害的嘍囉,還是赫赫有名的悍匪,在銀線之下,都享受著同樣的待遇。


    蘇聞歎了口氣。原來,自己也曾有過這麽草菅人命的時候啊……


    在清除了這個寨子中最後一個生命之後,蘇聞從寨子大門走了出來,看向希琳的方向——卻發現,原本在馬上的希琳,不知在什麽時候已經翻身下馬,此時正有些瑟瑟發抖地跪在地上。


    “喂,你怎麽了?”


    “對不起大人我不該懷疑你的!是我錯了!是小女子眼拙!請放過我吧!……”


    蘇聞表現出來的實力,遠遠超出了希琳的想象。麵對這樣的蘇聞,一想到自己剛才是怎麽對待這位強者大人的,希琳就是一陣後怕。


    跑?跑是肯定跑不掉的……隻有道歉了……


    “……”


    總之,在事情的最後,蘇聞還是很溫柔地,向希琳解釋了一番,消除了這個少女心中產生的恐懼。


    這,便是蘇聞與名為希琳的少女的第二次相遇。


    從這一段記憶中迴過神來,蘇聞深深吸了一口氣,然後緊接著,陷入了剩下的記憶之中。


    這些記憶相當連貫,並且幾乎都是重點情節。


    在吸收記憶的過程中,蘇聞就像是重新體驗了一次這些情節,同時,受到了情緒的感染,更是加深了這些情節的印象。


    比之前從零散的寶石中得到的記憶,要完整的多。甚至比從學院圖書館地宮中,格拉罕留下的那枚寶石,還要深刻!


    在消滅狼牙寨之後,蘇聞將自己的行為,說成了主要是歸功於兩人的合作,這也讓身為實習隊員的希琳,一下子官升三級,成了城衛軍的一個中隊長!


    在知道了蘇聞並不是一個嗜殺的人之後,希琳鼓起勇氣希望拜蘇聞為師。不過被蘇聞直接謝絕了,雖說是謝絕了,但蘇聞還是教了希琳一係列戰鬥的方法,最後,也將那把匕首,送給了希琳。


    之後的事情,就好像順理成章一樣。


    不管是城邦之間的正麵交戰與博弈、還是陰影下麵的間諜活動,甚至魔物的不安與魔王的降臨,蘇聞也都是一直呆在希琳身邊的。


    但記憶中關於這些大事件的記錄,都是簡單的一筆帶過。而蘇聞與希琳的一些日常瑣事,才是記憶中,真正深刻的地方。


    隨著時間的流逝,希琳也在不斷地成長。原來的那個少女,也變成了一個英姿颯爽的女戰士,期間,因為戰爭的原因,希琳也曾留過一段時間的短發,但是在戰爭結束之後,又恢複了大麻花辮的造型。


    雖然現在的蘇聞覺得有些奇怪,但是記憶之中,蘇聞的確是對希琳有些好感的。隻是,即使到了記憶最後,兩人誰也沒有捅破那層窗戶紙。


    記憶,在某天早上,戛然而止。


    在最後一幕,蘇聞清楚地看到了,希琳惶恐不安地伸出的手,還有自己決然離開的背影。


    我,是要去哪裏呢?


    在這塊寶石中,沒有答案。


    蘇聞從記憶中退了出來,伸出雙臂,擁住了藍色的殘影。


    但是殘影是無形的,蘇聞什麽也沒有觸碰到。


    似乎是剩餘的能量不足以支撐殘影的繼續活動,在一陣閃爍後,殘影便化為幾縷微光,潛伏進了蘇聞手中的寶石中。


    在殘影消失的刹那,籠罩在整個世界的淡藍色微光也破碎成了光渣,灑落開來,一片,一片,然後漸漸消失。


    海風又拂過了蘇聞的臉,就好像那個少女,終於觸碰到了思念的人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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