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大朝會上,龍國公正式晉見皇帝。


    皇帝龍顏大悅,當朝封他為左相,並加封太子少保。


    此言一出,滿朝皆驚。


    自打太子薨後,大綦風波不斷,皇帝大臣都忙著整頓朝事,誰也沒提及立太子一事。


    此刻皇帝居然加封龍國公為太子少保,其言下之意,竟是已經有立太子的打算了麽?


    龍國公臉色一變,意欲推辭。


    皇帝笑著朝他擺手,“朕意已決,龍愛卿就不要推辭了吧,還不跪下謝恩?”


    有了皇帝的示意,百官們紛紛朝他賀喜。


    龍國公無奈,隻得跪下領旨,謝恩。


    慕彥崢心裏的驚駭不比其他人小,但麵上卻淡淡的,始終保持著微笑。


    下朝後,不少官員都圍了過來,將慕彥崢和龍國公擁在中間,爭先恐後地套著近乎,邀約赴宴。


    龍國公都一一婉言謝絕了。


    然君熠然的邀請,他卻不能推辭。


    “殿下若是無事,一道來吧。”君熠然笑著說道。


    慕彥崢點點頭,算是應了。


    自打上次在玢郡王府與源表哥巧遇後,這些日子為著六弟的毒,還沒來得及去見他呢。此次君熠然主動邀約舅舅,自然會讓他們父子倆見麵,也不知到時是個什麽情況。


    君熠然見他應了,眉眼笑得更暢快了,“就是嘛,你我兄弟,可不能因為些許小事就生分了。”


    說得他倆好像很熟似的。


    慕彥崢不願去想以前的事,隻淡淡道:“這次六弟的事,多謝三公子了。”


    君熠然哈哈笑道:“這有什麽,珞王是我的妻舅,我幫他義不容辭。”


    慕彥崢沒理會他的厚臉皮,與龍國公打過招唿後,便先走了。


    他急著要去陳府。


    馬車在朱雀大街上疾馳,路過一條巷口時略有停頓,很快又如飛往前去了。


    慕彥崢在原地呆了一刻,確定無人跟蹤後才拐到巷子的盡頭,從後麵翻牆進了陳府。


    之前六弟中毒的事一直瞞著薑伯母,這迴他是特意來請罪的。


    此刻薑氏正與朱九在棋盤上殺到了關鍵處,抬頭便見慕彥崢站在一邊,立時眼睛一亮,“耶,老四,你來得正好,快幫我看看,這下該怎麽走!”


    朱九也抬眼看到了他,笑著來了一句,“觀棋不語真君子,殿下,你不能吱聲!”


    慕彥崢笑著將棋盤上薑氏的白子往旁挪了一步,道:“好男不跟女鬥,九爺,你一點也不君子。”


    朱九一看,不由得傻了眼。


    他這一步走得實在高明,竟讓自己的黑子進不能進,退無可退,明顯已經輸了,氣得他忍不住哇哇叫,“不行,這盤不算,不能算!”


    “怎麽不算?願賭服輸,再說之前你也沒說不讓旁人指點啊。”薑氏慢悠悠地說道,還得瑟地朝慕彥崢眨了眨眼。


    慕彥崢懵了,看樣子這二人不是簡單的下棋消磨時間啊,而是有賭注的,也不知他們的賭注是啥。


    怔愣間朱九已經衝過來,揪住他的衣襟惱怒道:“你這臭小子,過分了啊!”


    慕彥崢隻得賠著笑道:“九爺,有話好好說,有話好好說嘛。”


    “去你的好好說,你知不知道,你小子壞了我的大事!”朱九看著他,眼裏冒著兇光,惡狠狠道。


    “什麽大事?”慕彥崢無辜地瞪大眼。


    旁邊的薑氏笑得樂不可支,“我們剛才打了賭,他若是輸了,就得管我叫母親。”


    聞言慕彥崢也忍不住笑了。


    這原本就是薑伯母打算好的,隻差找個時機讓他認下而已。然以朱九的性子,必定不會輕易答應,因此薑伯母才會想出這招兒。


    想必即便自己不來,薑伯母也有法子讓他認輸。


    但是現在自己來了,薑伯母正好拉了自己替她背鍋。


    這鍋背得…


    慕彥崢頗有些啼笑皆非。


    不過轉念一想,好像對自己也並非全無好處。至少,他這義子的名份一定,以後就不敢再對阿妍有任何非份之想了。


    想到阿妍,他的臉色頓然一暗。


    可恨明知她現在身陷囹圄,自己卻不能相救,實在是煎熬。


    “臭小子,今天你認也得認,不認也得認。”薑氏難得以這種蠻橫的語氣說話,說話間已揚聲喚人入內,吩咐去備香案紙燭。


    她這是來真的。


    此刻朱九的心情分外複雜。


    他知道薑氏此舉是好意,可也算是徹底斷了自己的念想。


    阿妍是他此生最愛的女人,可惜她卻沒能愛上自己。


    這實在是件令人沮喪的事…


    “朱翎,好兄弟。”慕彥崢不知何時已轉到朱九身邊,拍著他的肩膀看著他的眼睛誠摯道,“一輩子。”


    朱九沒好氣地冷哼了聲,“便宜你了,小子。”


    這話無疑已經做出了迴應。


    薑氏笑了,“這就對了嘛,以後你們幾個要好好相處。即便不能互幫互助,也一定不要相互殘害。否則,豈不寒了我這顆慈母的心。”


    慕彥崢忙道:“不會,永遠不會。”


    朱九默了默,瞥了慕彥崢一眼,才又看向薑氏,“母親,如若別人對你不利,無論是誰,我朱九一定要他血債血償!“


    雖並沒有指明道姓,但慕彥崢明白,他這是對自己說的。


    終歸,他對自己並沒完全放下戒心。


    慕彥崢心內一歎,笑了笑,把話題扯了開去。


    此來原本是要告訴薑伯母六弟的事,不過看樣子她已經知道了,但個中內情也要讓他們知曉。正好朱九也在,把敖利的事告訴他,見或不見,端看他們自己了。


    朱九實沒想到,在這世上,還有另一個與他血脈如此親近之人,一時間竟然愣住了。


    薑氏也麵露驚訝,她的人也曾查過敖利的底細,並沒查出什麽來,不曾想他和朱九之間竟有這樣的淵源。


    “所以伯母,我擅作主張,並沒把實情告訴父皇,除了為兩國百姓著想,也是想保敖利一命…他不該死在這樣的仇恨裏。”慕彥崢緩緩說道。


    薑氏默了默,道:“罷了,既如此,我也沒什麽好說的。”說著轉頭看向朱九,“老九,你也最好去見見他,希望此後大家能化幹戈為玉帛。你要明白,他的身份若是被君家老三知曉,必定又會惹來軒然大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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