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雖然明言不讓慕彥崢參與此事,但事關六弟性命,慕彥崢豈能真的放手?明麵上派了趙二虎在宏暉殿值守,暗裏又遣了不少人手調查。


    皇貴妃也沒閑著,這些天頻繁出入各嬪妃的住處,但凡稍有可疑的宮人,一律被送進慎刑寺審問。


    與此同時,皇帝也派了有司官員徹查。


    一時整個皇宮人人自危,哪還有半分過年的氣氛。


    這等情形下,皇帝自然也沒心情過什麽上元節了,隻依例宴請了群臣,連預先安排的歌舞雜耍也都取消了。


    後宮嬪妃們也不敢在這時候到皇帝跟前邀寵,一個不好就有可能被冠上謀害珞王的罪名。


    因為皇貴妃的震怒,已經有不少宮人在慎刑寺受了刑,由此也吐露出不少內情,兩名嬪妃因此事被禁了足,由皇貴妃的人親自看守,不容任何人接近。


    即便那兩名嬪妃中有一名還是才剛懷了身孕的楊嬪,也同樣沒有被優待。


    “皇上,不是臣妾不懂事,非要為楊嬪妹妹說情,實在是她的胎還沒坐穩,又受到如此驚嚇,恐怕對龍胎不利呀…”


    德聖殿裏,南宮淑妃跪在皇帝跟前,言詞懇切地說道。


    見皇帝神情些微鬆動,忙往前膝行兩步,將聲音又壓低了些,“何況,臣妾還聽說,原本在珞王殿下身邊侍候的一個宮女,莫明其妙地不見了。巧的是,前幾日有人在皇貴妃的宮裏見過她。”


    聞言,皇帝神情猛地一變,目光更加犀利地看著南宮淑妃,“淑妃,你可要慎言,你是宮裏的老人了,又是堂堂淑妃之尊,可別跟那些奴才們一般,亂嚼舌根。”


    “皇上,臣妾所言,句句屬實。”南宮淑妃直視著皇帝的眸子,切切道:“是。臣妾原本不打算說的,就是因為事涉皇貴妃,可臣妾心裏不安,想來想去還是不想欺瞞皇上。如果皇上覺得臣妾妄言了,就請治臣妾的罪吧。”


    南宮淑妃說完,朝皇帝重重地磕了一頭。


    皇帝凝眉沉吟片刻,才抬眼看她,“你先起來吧,這事兒朕自會查個明白,你且先迴去。”


    南宮淑妃起身,再不多言,謝過皇上後便離開了德聖殿。


    不得不說,這記眼藥上得很是時候。


    皇帝即便知道她此舉是為了對付皇貴妃,也不得不把她的話放在心上。而且,最為重要的是,這個消息他並不知曉。


    之前嶸兒與那宮女的謠言傳得沸沸揚揚,正奇怪為何嶸兒出事時那宮女不在場,原來竟然是這麽迴事兒。


    如果那宮女真是秋芷宮派去的,那皇貴妃的確脫不了幹係。


    賊喊捉賊的把戲,也不是現今才流行的計策。


    可是,皇貴妃有什麽理由要害嶸兒?


    他如今不過是一名普通的皇子,後宮無勢,前朝無人,根本無力與老四抗衡。而且,他們兄弟倆的感情一向極好,自己還曾動過要將嶸兒記在她名下的意思。


    皇貴妃是個聰明人,她應該不會做這種蠢事。


    可她為何要對自己隱瞞?


    想了又想,還是想不通。皇帝很心塞,幹脆直接去了宏暉殿。


    一眾禁衛忙躬身行禮。


    “怎麽樣?”皇帝冷著臉問領頭的禁衛。


    禁衛稟道:“一切如常,陳太醫正在裏麵診治。”


    皇帝挑了挑眉,沒再問話,抬腳大步往殿內走去。


    殿內除了侍候的宮人,還有正在為慕彥嶸診脈的陳太醫,及旁邊滿臉關切的趙二虎。


    眾人見狀,除了陳太醫,其餘諸人忙齊齊向皇帝行禮。


    皇帝走近,視線頓時落在眼前陌生的少年身上。


    趙二虎隻得硬著頭皮道:“草民趙二虎,給皇上請安。”


    皇上微微皺眉,神情不悅。


    他身邊的張公公忙訓斥道:“你是哪個宮的?也恁沒規矩了…這裏是珞王殿下的寢宮,豈是你來的地方?”


    趙二虎道:“迴皇上的話,草民是琮王殿下派來的,奉命保護珞王殿下。”


    這話一出,皇帝的神情一連變了幾變。


    日前老四就來求過他,說要親自去宏暉殿值守,被自己拒絕了,不曾想他還不死心,竟然另派了人過來,簡直不拿自己的話當迴事。


    看來這個兒子並不如表麵的那般恭順啊。


    皇帝又氣又怒,強忍住沒有當場發作,隻細細看了趙二虎一番,冷聲道:“既是受老四指派,那就好好當差。若珞王再有個閃失,朕唯你是問。”


    趙二虎隻得恭聲應是。


    這會兒陳太醫已經診完脈,起身向皇帝行禮。


    皇帝忙問:“嶸兒的情況如何了?”


    陳太醫依然愁眉不展,神情鬱鬱地搖搖頭,“不太樂觀啊。若是再找不到解藥,微臣隻能盡人事,聽天命了。”


    這話聽得旁邊的趙二虎心裏一緊,再也顧不了許多,三兩步衝過來,拽住陳太醫的衣袖惶急道:“陳太醫,你可是太醫,你得想想辦法啊,珞王殿下還這麽年輕,可不能就這樣去了……”


    說到最後,已是語帶哽咽。


    皇帝越發奇怪,這小子不過是老四派來的普通侍衛,為何對嶸兒這般關心?再有,老四明知此舉會惹得自己不快,為何還要忤逆朕執意讓他留守在嶸兒的寢殿內?


    原本他就對慕彥崢起了疑,這下更是疑慮重重,心裏惱怒極了。


    但皇帝就是皇帝,即便心裏再惱怒,麵上也是一副波瀾不驚的表情,交待陳太醫一定要好好診治,又轉頭叮囑趙二虎好好守著,走時才貌似無意地問了旁邊的宮人一句,“嶸兒喜歡的那名宮女何在?為何不在內殿侍候?”


    這話一出,著實嚇了趙二虎一跳。


    陳太醫也著急,但到底還算老練,低頭繼續淡定地整理醫箱,末了給皇帝行了禮,徑自迴太醫院研製解藥去了。


    那宮人忙躬身稟道:“迴皇上,奴婢不知。”


    另一宮人卻道:“奴婢好像聽說,阿妍惹了殿下的怒,被趕出宮去了。”


    “你說她叫阿妍?”皇帝大大吃了一驚。


    那宮人道:“是啊,她就叫阿妍。那丫頭脾氣可大了,自打得了殿下的喜歡,便將誰都不放在眼裏。前幾天也不知怎麽了,惹了殿下不快,殿下一生氣,便將她趕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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