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荒而逃的慕彥崢,去了花廳與慕彥嶸會合。


    今天他難得沒有差事,可以在宮裏好好地陪陪母妃。


    自然地,熹貴妃也留了六殿下在秋芷宮用膳。


    這讓先前對六殿下避之不及的宮妃們忍不住私下竊竊,畢竟之前姚貴妃掌權的時候並未對熹貴妃母子有多照顧,現在熹貴妃如此厚待姚貴妃留下的兒子,實在讓人意外。


    棠梨宮裏,懷了身孕的麗妃一不小心又摔壞了皇上前不久剛賜下的琉璃盞,這已經是她這個月摔壞的第十件瓷器了。近身侍候的宮人個個被她訓得噤若寒蟬,大氣也不敢出。


    麗妃以前可不是這樣的性子,自打懷孕後才變得這般喜怒無常,好似完全換了個人似的,隻有三公子來棠梨宮的時候,大家的日子才會好過些。


    不過孕婦大多有懷孕氣,等皇子生下來就好了。


    宮人們紛紛這樣安慰自己。


    轉眼已近臘月,天氣越來越冷。


    熹貴妃體貼地免了各宮嬪妃的請安,尤其棠梨宮還增派了兩名有經驗的嬤嬤照看,一應吃食歇住也都是最好的,唯恐有孕在身的麗妃過得不舒坦。


    但即便如此,麗妃隔三差五地總會挑刺兒,在皇帝去棠梨宮的時候給熹貴妃上眼藥,弄得皇帝煩不勝煩,索性後來就不怎麽去了,隻囑咐宮人們小心侍候。


    到底,皇帝也由此落了心結,對熹貴妃再不如往日那般用心。


    其他嬪妃們紛紛暗喜,以為機會來了,個個使出渾身解數卯足了勁兒地往皇帝跟前湊。


    皇帝照單全收,來者不拒。


    一時間,後宮裏花團錦簇,竟是從未有過的群芳爭豔的熱鬧景象。


    然而,變故的發生令所有人猝不及防。


    懷孕快三個月的麗妃滑胎了!


    消息一傳出,刹時震動了整個後宮。


    皇帝雖說正當盛年,然後宮已多年未有子嗣出生,暗裏早有傳言皇帝身染隱疾、不易子嗣等等,此番麗妃有孕無疑打破了傳言,卻不料樂極生悲,麗妃竟然滑胎了!


    棠梨宮裏傳出麗妃嘶心裂肺的喊叫:“啊……孩子,我的孩子!不!不會的!我要我的孩子!皇上,皇上,您在哪啊?非是臣妾不小心,是有人故意害了臣妾!害了我們的孩子!皇上——”


    才剛走到棠梨宮門口的熹貴妃不由得皺了皺眉,隨即對旁邊的貼身宮女道:“你現在就去德聖殿,看皇上下朝了沒有,無論如何請他來棠梨宮一趟,如實稟告他,就說麗妃的孩子沒了……”


    今兒是大朝會,皇帝這會兒應該還在上朝,壓根兒不知棠梨宮裏發生的事。


    宮女也知道此事非同小可,忙點頭應是,行了禮飛快離去。


    熹貴妃又站在原地默了片刻,才領著眾人進了宮門。


    此時棠梨宮裏早亂作一團,宮女們捧著盆缽等物來去匆匆,好幾個太醫神色黯然地立在寢殿外麵,有的搖頭有的歎息,見到熹貴妃忙上前行禮。


    熹貴妃擺手,沉著臉問:“怎麽迴事?昨兒個不是還迴報本宮,稱麗妃的胎相平穩,不會有事,怎地才過了一晚上,就成這樣了?”


    太醫們紛紛搖頭,誰也不敢在這時候站出來亂說話。


    久在深宮,謹言慎行是首要。


    熹貴妃從容淡定地在旁邊的椅子上落座,目光微微一轉,看向其中一名太醫道:“劉太醫,本宮記得,是麗妃親自指定你為她保的胎吧?”


    被當場點名,劉太醫隻得硬著頭皮站出來迴話:“迴貴妃娘娘,的確是這麽迴事,臣每日都有給麗妃娘娘請脈,麗妃娘娘的脈相也的確平穩有力,根本沒有滑胎的跡象。”


    “既然如此,那這又該如何解釋?”熹貴妃皺著眉頭,聲色俱厲地道。


    “臣惶恐。”劉太醫臉色一變,忙撲咚一聲跪下,“娘娘,臣說的是實話,臣也不知麗妃娘娘的胎象為何會變成這樣,臣冤枉啊……”


    正說著忽見麗妃披頭散發地從寢殿裏衝出來,目光如刀狠狠地剜向熹貴妃,“是你,就是你,龍昕嬌,你別在這貓哭耗子假慈悲!是你害了本宮的孩兒!你納命來——”


    一邊說一邊衝破宮人的阻攔,整個人瘋了似的朝熹貴妃撲去。


    熹貴妃臉色微微一變,騰地站起身來,沉聲喝道:“麗妃,別衝動!”又對邊上侍立的宮人道:“快!把她扶進去,在外臣麵前衣衫不整大吼大叫地成何體統!”


    宮人們聞言忙紛紛上前拽住麗妃,把她往寢殿裏推。


    “龍昕嬌,是你,一定是你,我要見皇上,我要讓皇上重重治你的罪,我要殺了你!”被宮人拉著的麗妃咬牙切齒地吼道,眸子死死地盯著熹貴妃。


    如果目光能殺人,隻怕熹貴妃已經死了很多遍。


    熹貴妃氣得不輕,卻也僅是皺了皺眉頭,隨即冷聲對劉太醫道:“這樣下去不行,先讓她安靜下來吧,一切等皇上來了再說。”


    劉太醫如臨大赦,忙躬身應是,隨後匆匆進了寢殿。


    不一會兒殿內終於漸漸安靜。


    隨後劉太醫走了出來,稟道:“稟娘娘,臣剛給她施了針,麗妃娘娘已經歇下了。”


    聞言眾人都鬆了口氣。


    “沒什麽大礙吧?”熹貴妃問道。


    劉太醫道:“不會。”


    熹貴妃哼了聲,“不會最好。”又抬眼往周圍掃視了一圈,道:“呆會兒皇上來了,你們可得如實稟報,若有一句不實,可別怪本宮下手無情。”


    雖是平平淡淡地說了這幾句話,但聽在眾人耳裏無不覺得毛骨悚然,尤其棠梨宮侍候的宮人。


    說曹操,曹操到。


    隨著內侍的一聲唱諾,皇帝邁著大步匆匆走了進來,身後還跟著不少趕來看熱鬧的嬪妃。


    熹貴妃忙領著眾人上前行禮。


    “到底怎麽迴事?”皇帝的臉色很不好看,這句話幾乎是吼出來的。


    熹貴妃神色如常,行了禮便自己起身,語氣一如既住的清淡,“臣妾也是剛到,正在詢問太醫。既然皇上來了,這事兒便由皇上定奪吧。”


    皇帝白了她一眼,頗為生氣地道:“朕許你六宮主事之權,可不是讓你把責任往朕身上推的。熹貴妃,你休想置身事外!”


    熹貴妃看著皇帝,語氣平靜地道:“皇上,臣妾隻想問您一句,您信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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