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宮現在是龍賢妃主事。


    皇帝平安迴宮,紀皇後弑君的罪名便不成立了。


    紀皇後雖然恢複了身份,但身體一直不見好,皇帝感念她在這件事上受了委屈,特賜她去上林苑療養。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皇帝此舉明著是恩賜,實則是已經將皇後徹底摒棄在宮牆之外,隻怕她此生再沒迴宮的機會了。


    不過這也算是變相的保護。


    皇帝早就有意打壓紀氏一族,姚貴妃先前的做法雖然是為自己私利但也正中皇帝下懷,如今紀氏一族的勢力早已大不如前,隻剩下個空殼在苦苦支撐。


    這個時候送紀皇後出宮,一來避免因紀氏一族牽連到她,二來紀皇後本身軟弱,她在宮內根本連自保的本事都沒有,不然她堂堂皇後,何以遭人陷害至此…


    皇帝到底憐憫她,給了她一條生路。


    隨行的除了太醫,暗中還派了不少高手保護。


    原本龍賢妃在後宮並不受寵,這次說得上是漁翁得利。


    紀皇後離宮,姚貴妃病故,南宮淑妃臥病在床,司馬德妃因受六殿下被刺一案牽連,眼下正閉門思過。高位嬪妃中,便隻有龍賢妃了。


    皇帝之前忌憚龍家,對玉城龍家打壓得甚狠,連帶龍賢妃在宮內也受到冷落。但龍賢妃不是紀皇後,既不軟弱也不刻意爭寵,反倒在後宮度日得逍遙。


    這一次,皇帝將六宮主事的權利交給她,龍賢妃也淡定地接受了,既沒表現得感激涕零,也沒嬌情地拒絕。


    接下旨意後,便按皇帝的意思精心打理孝慧皇貴妃的喪事,既不多言也不多問,對底下的低位嬪妃也一視如仁,將一應宮務打理得井井有條。


    對此,皇帝很滿意,多數便在龍賢妃的秋芷宮就寢。


    張公公領著慕溶月才剛走到禦花園,便見秋芷宮的一名管事嬤嬤迎了過來,行了禮道皇上去了秋芷宮,請公主殿下去秋芷宮見駕。


    這個龍昕嬌,倒是厲害啊,這麽快就將便宜父皇迷得五迷三道了…


    慕溶月心裏止不住冷笑,隻得跟著張公公調轉方向去秋芷宮。


    皇帝果然在秋芷宮,這會兒正跟龍賢妃下棋,見到她來隻悄悄打了個手勢。


    張公公會意,悄聲對慕溶月道:“公主殿下請稍候,等皇上跟娘娘下完這盤棋,再找您說話。”


    慕溶月心裏那個氣呀,袖子一擼差點就要破口大罵,還好,生生忍住了,狠狠剜了張公公一眼。


    張公公依然麵無表情,抬手請她去殿外的小亭子裏候著。待將她送出殿外後,行了禮便忙著進殿侍候自家主子去了。


    慕溶月這一等,足足等了兩個時辰,期間秋芷宮的宮女給她沏了壺茶,便再沒人理過她。幾次她想衝進殿內找皇上,都被守在門口的張公公攔了迴去。


    大冷的天,院子裏一個人也沒有,就連秋芷宮的宮女都縮在了下人房裏圍著爐子取暖。


    慕溶月出來得匆忙,裏麵的衣衫單薄,走時隻在外麵罩了件素色的披風,這會兒冷得瑟瑟發抖,嘴唇都凍紫了。


    原本她的脾性就不好,這下徹底炸了,不管不顧地當場便鬧了起來。


    皇帝非但沒有見她,反而不分青紅皂白下旨將她關了起來。


    慕溶月欲哭無淚。


    此時她要再想不到這是皇帝故意懲治她,那她便是個傻子了。


    看樣子,他是發現了…


    殿內暖意融融,皇上與龍賢妃已經下完了棋,卻又有一搭沒一搭地喝茶聊著家常,像是完全忘了北麓公主還關在偏殿的雜物房裏。


    皇帝不提,龍賢妃也假裝不知道。


    慕彥崢辦完了事來秋芷宮請安,被皇上留下一道用晚膳。


    隨著皇帝的一道旨意,四皇子慕彥崢正式隨朝聽政,且安排在戶部任職。


    這樣的情形,讓人一眼就看了出來,四殿下前途無量啊。


    之前與他走得並不親近的官員自是挖空了心思想著如何討好他,弄得慕彥崢煩不勝煩。不過聰明的他並未在皇上麵前抱怨。


    既然已經決定去爭那個位置,便需要籠絡人心。


    父皇將他下放到戶部曆練,這正是機會。


    當日在玉城便想讓君途梁給君初然施壓,讓他重提當年的韋應堂貪墨案。可惜後來發生了太多事,以至那件事並未抖出來。現在自己進了戶部,且在君初然手下做事,出手就更方便了。


    不過時勢易變,此一時彼一時也。當日的做法,未必適合今日的形勢。


    慕彥崢打算再觀察一段時日再說。


    用過晚膳,慕彥崢離去後,龍賢妃才提了一句,“皇上打算這樣一直關著她啊?”


    “先關兩天再說,這丫頭膽子也恁大了,總得讓她長長記性。”皇上頭也不抬地道。


    龍賢妃苦笑,“那也不能關在臣妾的宮裏啊,這不是替臣妾拉仇恨嘛。”


    皇帝抬頭,笑了笑,“你也算是她半個母妃,多擔待些吧。”


    龍賢妃不說話了。


    張公公這時候進來,哭喪著臉,“皇上,公主殿下又在鬧了,不但打翻了送去的吃食,還揚言再不放她出來,就放火燒了秋芷宮。”


    “那就不給她送飯了,連水也別給她喝。”皇帝毫不在意地道:“呃,你替朕去問問她,她要是真想死,你把刀子遞給她就是。”


    “這,這,皇上……”張公公的一張臉頓時苦成了苦瓜。


    遞刀子給公主,借他十個膽他也不敢啊。


    看他杵在那裏沒動,皇帝白了他一眼:“還不快去?”


    張公公這才橫了橫心去了。


    龍賢妃繼續保持緘默,親手給皇帝泡了茶便去了偏殿處理宮務。


    這既不諂媚又不邀寵的姿態反而更讓皇帝撓心。


    這些天他雖然睡在秋芷宮,可並沒跟這女人滾過床單,不是他不想,而是這女人一直拒絕他。


    拒絕的理由都很正當,先是說皇貴妃大喪還沒出頭七,後又說自己來了月事,這兩天的說詞更絕,人老了,力不從心了,害怕侍候得不周,讓他另找嬪妃侍寢。


    男人從來都是賤相,得不到的總是最好的。


    你越是拒絕他反而越來了興趣。


    所以此刻即便龍賢妃丟開他去了偏殿,皇帝依然沒離開,讓宮女侍候他洗漱後,便換上寢衣斜倚在龍賢妃的床上,拿了本閑書心不在焉地翻著,上麵的字他一個也沒看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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