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璟妍點點頭,其實不止是想救下嬰孩,如果有可能,她想將這兩人都救出去。


    “那我也不會欠你人情…”紀皇後道。


    蘇璟妍不解地看著她。


    隻見紀皇後從懷裏掏出一個錦囊遞給她.


    蘇璟妍更加不解,猶豫著接過。


    紀皇後道:“打開來看看。”


    蘇璟妍疑惑著打開錦囊,竟然是一封書信,封麵上寫著母後親啟的字樣。


    能稱紀皇後為母後的,應該是已故的太子吧。


    隻聽紀皇後歎息道:“當年嵩兒還小,並不知曉其中的厲害。他又一直在皇上身邊長大,與我這個做母親的關係疏遠…”


    是要說當年的事嗎?原來,紀皇後也是知情者。


    “那當年,究竟怎麽迴事?”蘇璟妍忍不住尖聲問道:


    紀皇後歎了口氣,道:“當年,嵩兒敬向武神王蘇戰的那杯酒,早被人下了青陽散。”


    “青陽散?”


    “嗯,青陽散。是一種能令人致幻的毒藥,藥性發作極快,又非常猛烈。武神王戎馬一生,他看到的幻象自然是敵人揮向他的利劍,下意識地拔劍反擊…”


    原來如此,渣皇帝早就定下了毒計,由太子負責實施。


    “隻是,我還是不明白。宮裏舉辦宴會,尤其這樣盛大的國宴,不是不允許大臣佩劍上殿嗎?”


    紀皇後道:“不能…”又無奈地苦笑,“那劍,便是陛下為賀武神王北境大捷,當著滿朝大臣的麵賞賜給他的。”


    這樣啊…的確計劃周詳。


    蘇璟妍隻覺得心內怒意翻騰,手裏的拳頭捏得咯咯直響。


    如此一來,但凡父親有一丁點兒的異動,底下串通好的大臣便會趁機把事情鬧大,混亂中什麽意外都有可能發生。


    終歸,父皇那時神智不清,百口莫辯,隻是憑著本能揮劍。


    這在群臣看來,可不就是謀逆?


    徹底坐實了父親謀逆的罪名。


    “那是嵩兒第一次親眼目睹殺人,嚇壞了,事後高燒了三天三夜,好容易才救醒…”


    紀皇後凝眉,視線看向窗外,當年的痛苦好似曆曆在目。


    她的表情不似作偽,這應該就是真相了…


    蘇璟妍心裏暗忖,對於紀皇後的苦痛,她不會感同身受。不管紀皇後如何為他的兒子辯解,太子始終都是刺向父親的第一刀,如果沒有他敬的那杯酒,父親就不會失了神智,皇帝也就沒有機會對父親發難了。


    所以,那個提供青陽散,把青陽散下到父親酒裏的那個人,便是這場陰謀的另一個主謀了。


    會是誰?


    蘇璟妍迫不及待撕開了信封。


    一目十行地看完,小臉早已憤怒地泛白,恨不能將手裏的信紙撕成碎片,可是她不能。


    這是證據。


    是為父親洗脫冤屈的證據。


    紀皇後轉迴視線,心緒複雜地看著她,“嵩兒在錦城遇襲,迴宮後自知命不久矣,便命人將這個交給了我。還說這是他這輩子做得最後悔的事。”


    後悔,現在後悔有什麽用?


    蘇璟妍嗤笑。信其實不是太子寫的,是罪魁禍首費青禮親筆寫給一個叫莽子的江湖人,願以兩萬金買他五滴青陽散。


    這封信應該很秘密,也不知太子是如何弄到手的。


    一旁的崔雨思吃了一驚,太子死時她就在身邊,並不知太子何時給了皇後這樣一封信。如果這信在她手上,她肯定早就交給薑氏的人了。


    終歸,她還是想報答薑氏的恩情。


    或許太子正是有這樣的擔憂,才沒有將信交給她。


    不過太子到底沒將蘇璟妍的身份透出來。


    身為他的母親,紀皇後早已洞悉兒子的心思。


    當初在淮城的一切,紀皇後不是沒有耳聞。


    說出這一切,的確有為兒子開脫的意思,更多的,還是想得到蘇璟妍的原諒。


    畢竟,這是兒子最想要的。


    然而現在看來,這丫頭對他完全沒有半點的寬宥之心,她根本沒將自己兒子放在心上。


    這讓紀皇後很惱怒,很無奈,又很悲傷。


    崔雨思心裏也酸酸的。


    太子的心思,她如何看不明白?


    在淮城就看得明白,可惜襄王有意,神女無心。


    如果阿妍對他有一絲半點的心思,就不會讓朱九千裏追殺他了。朱九之所以不顧一切地殺太子,也是怕他迴京後泄露阿妍的身份。


    殊不知,太子壓根就沒想過泄露阿妍的身份。


    他喜歡阿妍,甚至早就愛上了她而不自知。


    在他迴宮後昏迷不醒的那些日子裏,叫得最多的便是阿妍的名字。


    崔雨思嫉妒,可是她不能否認。


    屋子裏三個女人各懷心思,直到一聲嬰兒的啼哭打破沉默。


    崔雨思小跑著過去,抱起孩子在室內輕輕地走動,嘴裏小聲地哼著搖籃曲,滿臉母性的光輝。


    紀皇後瞥了那母女倆一眼,心裏更加不忍,嘴裏忍不住喃喃:“孩子還這麽小,離了母親可怎麽活哦。”


    蘇璟妍似笑非笑地斜了她一眼,冷聲道:“你不用拿話激我,雨思是我的朋友,即便她做錯了事,我也不會看著她死。你放心,我會救她的。”


    “那樣我就放心了。”紀皇後說道,明顯鬆了口氣,猶豫了一會,看著蘇璟妍,神情又變得痛苦,“其實,當初你母親若真的想要那個位置,我是可以讓給她的。”


    屁、話!


    蘇璟妍頓時火冒三丈。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紀皇後的可恨,便是她的不作為。但凡她有本事一些,就不會讓自己兒子被渣皇帝利用,父親也就不會死了。


    從她這句話裏,不難看出別的心思,以為父親死了,阿娘屈於渣皇帝的淫、威,會如了他的願,進宮做他的女人。這樣渣皇帝就不會怪罪她占了皇後的位置了。


    她把阿娘想成什麽人了,阿娘是為了一個後位嗎?


    這樣的女人,蘇璟妍不打算原諒。


    “皇後娘娘,別把阿娘想得跟你一樣。你骨子裏恨我娘,覺得如果沒有我娘,你就不會遭受皇帝的嫌棄,不會遭受這麽多年的冷落…”


    “不,我沒有。”紀皇後漲紅著臉道。


    “你就是有。”蘇璟妍大聲道。阿娘在她心裏是神一樣的存在,絕不允許任何人詆毀她,“你不得寵,是因為你自己沒本事,明明拿了一手好牌卻打得稀巴爛。你活該是這樣的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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