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雄風長了一個狗鼻子,進門就聞到了一股咖啡香味,趕緊湊了過來:“給我也來點唄。”  “沒了。”唐邵源瞅瞅路錚那已經隻剩下一個底兒的杯子說。  魏雄風是從來不知臉皮厚為何物的,衝著唐邵源身後的玻璃咖啡壺努了努嘴:“不是還有嘛。”  唐邵源轉過身看了一眼,很迅速地伸手抄起那個小咖啡壺,把剩下的一滴不剩倒進了路錚的杯子,還生怕人注意不到似的朝他的手邊推了推。  “現在真沒了。”  魏雄風:……  差別待遇還能更明顯一點嗎大哥?  享受完了小弟孝敬的咖啡,路錚精神抖擻地迴到辦公桌前開始了新的一天。  看卷宗,對指紋,翻筆錄…當刑警就是這樣,就算今天萬事太平沒有案子,那也有堆積下來的陳年舊案需要不斷調查,五年十年二十年,隻要立案了,那麽就不存在追訴期一說,一代刑警退休了,還會有新一代拿過接力棒繼續在這條看似不可能的道路上走下去。  辦公室裏很安靜,對麵的唐邵源伏著身子,眼睛距離桌麵不過十厘米,時而抬起頭看看電腦屏幕,手下不停地畫著,給省裏一樁陳年命案製作犯罪嫌疑人的家族dna圖譜。  除了一邊魏雄風處理視頻時有些帶著怨氣的哢噠哢噠的鼠標聲鍵盤聲,整個屋內甚至都有些歲月靜好的味道了。  “丁零零……”  直到電話鈴聲打破了一室沉默。  “靠,這種時候來電話,百分之一百沒好事!”  一邊吐槽著,魏雄風幹淨利落地暫停了麵前處理到一半的視頻,用兩個手指頭撈起電話,動作相當熟練。  “喂?頭兒?好的好的好的,就來!”  “組長!”掛掉電話的大雄扭身衝路錚嚎叫:“要出現場啦!大峪縣請求支援!”  作者有話要說:  第一個案子上線,熱個身,後麵的案子複雜程度會加強  p.s.前麵忘了說啦,這文的攻是小唐法醫,真師兄弟,年下  p.p.s.這本文由於設定原因,需要有很多人物npc,都是作者用起名軟件隨機出來的,除了主角幾個之外都不需要費神去記第3章   疾馳在山間公路上的小車裏坐著特案一組的幾人,此刻他們正飛馳而去趕往省城下屬的大峪縣這還是路錚在省廳第一次出現場。  大峪縣算是省城管轄範圍裏治安相對好一些的地界兒,這幾年經濟發展不錯,縣城內惡性刑事案件不多,倒是城鄉結合地區還有下屬的幾個鄉裏不怎麽安穩。打來電話求助的是大峪縣的刑警大隊隊長範誌宇。  “案發地點在大峪縣下的逆壩村。”耿至忠是最先收到支援申請的,在車上簡單地把一些已知案情給隊伍中的幾人介紹道:“白骨化屍體。”  幾人默默點頭,目前具體現場還沒有看到,確切信息就隻有這些,耿至忠也不能妄下判斷。  白骨化屍體出現,那案發時間肯定已經不短,現場的不少痕跡物證很可能早就隨著時間消逝了,痕檢師並沒有太大的用武之地。一般這種情況都是法醫實力carry全場。  大雄不愧是哪裏需要哪裏搬的省廳一塊磚,技術熟練,車開得飛快,一路上還吼著《頭文字d》的主題曲。  “得飄得飄得咿的飄!”  魏雄風嚎叫著一打方向盤,麵前的指示牌上已經出現了“逆壩村”三個字。  這逆壩村地理位置不錯,緊鄰省道交通便利,村裏的基礎設施還算過關,主幹道上水泥鋪得挺平整。等到一行四人抵達村口,遠遠地便有一個小警員跑步向前迎上來給他們帶路,指揮著他們七彎八拐地開到了村莊周邊一個小山坡下,才看到了一大片圍觀群眾和周圍維護秩序的民警們。  “讓讓,讓讓。”小警員艱難地在熱情圍觀的群眾中擠出一條路,大爺大娘們看到路錚幾人穿著警服,手裏提著箱子,也頗為自覺地退到一邊,帶著點兒敬畏地衝他們指指點點了起來。  案發現場是村莊邊緣的一片無主荒地,這兒背靠著一片小山,滿地都是荒草,路錚低頭看了看,腳下的是一條泥土道路,上麵雜亂地留著不少鞋印,現場看來被圍觀群眾破壞得不輕。  範新宇範大隊長在土路中間等著他們,他是一個四十來歲的中年漢子,眉目堅毅,看起來很有警察的風範,見到耿老大一行人到來,皺著的眉心稍微緩和了一下,衝著一看就是領頭人的耿老大伸出了手:“是省廳的專家們嗎?你們好。”  兩人簡單握了握,沒浪費時間寒暄,範新宇便掏出身上的筆記本開始介紹起了現場的情況。  小路西側有一大片荒草呈現倒伏狀,上麵丟棄著一團看不出顏色,破破爛爛,黑裏發綠的包裹物,已經被第一批到達現場的痕檢人員和法醫徹底剪開,裏麵包裹著一些白裏發黃的人體骨骼,還有幾塊大石頭。  “發現白骨的是村民李二毛,他們家就住在村頭,今天中午他從地裏幹活迴來,忽然尿急,看這路邊人少草高,就想過來解手,不想看到了一個大包,裏頭好像有東西,他一時好奇,就扯開了一個角,看到一個骷髏頭,嚇壞了,跑迴家就報了警。”  “勘察人員剛到現場發現屍體的包裹邊上有幾注燒過的香,初步猜測有可能是誰家的屍骨,沒錢收拾入殮,就這麽就地埋了,讓野狗什麽的刨了出來。”  “然而?”一邊聽著,路錚已經麻利地套上了手套鞋套。如果這不是一起非自然死亡事件的話,大峪縣的警方自己就可以處理了,範大隊長根本不可能費勁兒向省廳請求支援。  範新宇聽說過路錚的能耐,看到他的動作神色便稍有放鬆,又很快再次蹙起眉頭,伸手示意路錚過去。  路錚蹲下身子,和範新宇一起翻開了屍骨外麵的黑綠色包裹物。  “哎,這怎麽會”咋咋唿唿的聲音從後麵傳來,正是端著相機時刻待命的魏雄風。  路錚也微微皺起了眉頭。  和屍體一塊兒包在裏麵的,還有幾塊巨大的石頭。  範新宇的聲音從頭頂傳來:“這裏雖然靠近小山坡,但是那小山坡大致就是一個土包偵查員已經組織檢查過了,這一片地區方圓一公裏之內,根本沒有這麽大的石頭。”  “更何況,誰家下葬,還陪葬幾塊大石頭的呢?”  **  案發現場雖然已經被初步勘察過,但是由於預感案情並不簡單,範大隊長組織偵查員把現場保護了起來,方便路錚等人到了之後複勘。  暴屍荒野,足跡燈和多波段光源等物便被路錚留在了車上。  其他人此時都撤開一邊去進行外圍調查,路錚獨自走向了屍骨。  “大雄,拿雙…”  話音未落,一雙塑膠手套就被遞到了他麵前。  “哦,邵源啊。謝了。”路錚驚訝了一瞬,從善如流地帶上了手套:“叫大雄來一下吧,他那裏還有我的…”  又是話音未落,一個蓋子已經開好的勘察箱被唐邵源默默推到了他的麵前,動作跟遞早上那杯咖啡似的。  路錚:……讀心術嗎?  “大雄剛被頭兒叫走了。”唐邵源跟哆啦a夢一樣神奇地又從背後變出了一架單反:“師兄用我幫忙拍照固定嗎?我也學過一些刑事照相。”  路錚:……他到底有幾隻手?  這個時候魏雄風上氣不接下氣地喘著一路狂奔迴來了,見到唐邵源舉著個單反站在那裏,瞬間炸毛:  “靠,唐邵源!你個心機狗,馬屁精,居然搶老子飯碗!”  大雄迴來得及時,唐邵源不無遺憾地交出了單反,畢竟術業有專攻,他一個業餘的自然比不過天天擺弄相機的魏雄風。  路錚笑著圍觀兩個小弟鬥法,他算是看出來了,魏雄風老是吐槽唐邵源,還愛把他當成假想敵,唐邵源道行就高多了,麵對魏雄風的吐槽和挑釁,要麽不置一詞,要麽心情好了毒舌一句,反正總能讓魏雄風當場暴走還拿他沒辦法。  組裏的食物鏈隱隱的可見一斑。  “年輕人,就是有活力。”麵對兩人之間不成氣候的鬥爭,耿誌忠一臉欣慰地對路錚說:“大雄還是很服邵源的氣的,就是嘴上愛強兩句。”  “這用你們年輕人的話說是什麽來著?口嫌體正直?”  路錚悚然一驚,扭頭一看,年近四十,說五十也有人信的老耿正直無比地說完這五個和他畫風格格不入的字之後,黑臉上露出了忠厚的微笑。  “跟閨女學的,她們小姑娘,就喜歡這些。”  路錚:……不錯,心態年輕,很棒棒哦。  大雄帶好手套之後,現場勘查就有條不紊地開始了。  “屍骨看散落狀態,是先白骨化,後被移屍至此的,此地不是案發第一現場。”路錚研究了一番包裹物中的一團枯骨,頗為肯定地說。  魏雄風找準了角度,“哢嚓哢嚓”幾聲拍了幾張屍體原始狀態的照片,一邊掏出筆記本老老實實地記錄了起來。  具體死亡原因等,不在路錚的專業範圍,他大致檢查了一番屍骨狀態,便很快熟練地轉移到了屍骨外的包裹上,仔細摸了摸包裹物的材質,隨後檢查了一下打結的位置。  然後魏雄風就看著路錚在髒兮兮的包裹物上摳來摳去,食指和大拇指撚了撚,頗為細致地觀察了一番,又放到鼻子下麵聞了聞,小心地提取了一些放入物證袋,又提取了石塊、包裹物等部分,隨後便直起了身。  “包裹物是漁網,打結固定的方式是最普通的平結,不過重複打了很多個,非常牢固。”  魏雄風繼續在路錚指示過的地方兢兢業業地拍照。  “路組長,怎麽樣?”範新宇看路錚這邊似乎有了點眉目,急忙湊過來詢問:“包裹裏的石塊和外麵包裹的漁網我們都已經取樣送去物化部門檢驗了,不過時間沒那麽快。”  “不用著急。”路錚露出了一點微笑:“大致有了點眉目,範隊長能請一位偵查員去問問這裏的老鄉,這村子以及周邊村子,哪裏有化肥廠嗎?”  範新宇聽罷一下子精神抖擻了不少,一旁的一位偵查員非常主動,自告奮勇跑去詢問了。  “小路給大家說說看。”耿老大不知何時,同魏雄風、唐邵源等人一起湊了過來。  路錚衝耿老大拋過去了個感謝的眼神,這是他來省廳之後出現場的第一個案子,一隊的幾人其實還沒怎麽磨合好,耿至忠這樣問了一句也是拉近隊伍成員的距離,順便交流溝通一番,集思廣益。  不過讓路錚有點奇怪的還是唐邵源,痕跡鑒定做完了之後便是法醫的時間,他倒是挺有意思,反倒先湊過來聽他說話了。  “你們看這裏。”路錚稍微整理了一下思路說道:“首先是這三支香,這裏荒郊野外,也不是村裏人習慣的墓葬地點,初步可以斷定這些香和本案有關。這些香看起來很新鮮,應該是近日出現的,香灰都整齊地落在土地上,來的路上我查看了局部曆史天氣,大前天晚上逆壩村地區剛剛有大降水,所以這具屍體應該是近三日內出現在此地的當然,不排除嫌疑人去而複返的可能。”  “給死者點香,是不是說明兇手是熟人,感到愧疚,就跟傳說中蓋上死者的臉一個道理?”  一個聲音在路錚耳邊響起,他扭頭一看發現居然是唐邵源。  “這個香隻能說明轉移屍體的人對屍骨有愧疚心理,而轉移屍體的人未必就是兇手。”路錚耐心解釋:“現在不知道死亡原因,我們的當務之急是找到轉移屍體的人。這裏是逆壩村比較偏僻的地帶,沒有監控攝像頭,那我們就從這張包裹屍體的漁網著手。”  一邊說他一邊翻動了一下漁網:“這種材質、顏色、質地的漁網,是我們省內農村非常常用的類型,目測很難調查出來源。但是值得注意的是網眼裏的汙漬,你們看。”  套著手套的手指撚動了一下,魏雄風湊得很近,幾乎看成了對眼兒。  “泥巴?”  “對,漁網裏屍骨堆積的方式是大塊骨骼在中央,小塊在邊上,如果案發地點就在這裏,那麽屍骨分布一定也是吻合人體結構特征的,不會產生這種形態,而且這種網眼裏的泥土質地和附近的沙石不一樣,很細膩,符合水中淤泥的特征。所以這具屍骨原來是在一個水塘,或者至少是濕地中,近日才被挪動到了這裏。”  “那和化肥廠有什麽關係呢?”  路錚扭過頭,看到魏雄風依然一臉困惑不解的樣子,臉上的幾個洋蔥圈更圓了。  “這個很簡單,你們過來聞聞。”路錚搓了搓手指頭上的泥伸了過去。魏雄飛也很積極地湊過去想聞,然而並不意外地被唐邵源按住,自己先彎下腰,離的老遠用一個相當標準的姿勢用手輕輕扇了一下,鼻尖一抖,長長的眉毛驚訝地挑起。  “原來是這樣!”  路錚看他立刻想了個明白,忍不住露出了讚許的神色。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唐邵源那雙藏在鏡片後麵的長眼睛忽然變得水汪汪了起來,路錚有點不自在地抖了一下。  看著麵前的兩人打著啞謎,魏雄風也不甘示弱,湊過來使勁兒一聞。  “嘔,真臭!”  他的臉都被熏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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