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漫有些愕然的望著池睿的背影。若是以往,他一定已經讓自己迴府了,實則,是讓自己先迴府衙查看屍首。


    因為許多線索,越早接觸屍體越容易發現。


    可方才池睿連正眼都沒有向她的方向看來,還讓秦駿豐把守,不讓任何人靠近,她算在這任何人之中麽?


    想了想,白漫又湊了上去,跟在幾人身後。


    池睿在這條道上繞了一圈,道:“這些人應該是兩夥人。”


    咦?


    果然是身經百戰,就算是沒有在現場,光憑看到這些淩亂的打鬥痕跡,就能判斷出這個的關鍵。


    “大人真是斷案如神!”白漫道。


    在外麵辦案的時候,她也同柳濡逸一樣喚池睿一聲大人。


    柳濡逸沉默片刻,才點頭道:“是從這些兵刃和留下來的刀痕看出來的?”


    池睿隨手拿起一柄大刀,對著一邊的攤位一劈,攤位的木板應聲而斷。


    “刀是好刀,可使刀的卻未必是個中好手。”


    柳濡逸接過,仔細打量,便認出了這種長刀,是用玄鐵打造而成。玄鐵剛硬,能打的出這般輕薄的,世間少有。千錘百煉出寶刀,價格定然不菲。


    而京城就有一家百年兵刃鋪,裏麵的鐵匠打出來的東西件件精品。且他每一件,都會在隱暗處打上自己的標記。


    柳濡逸將刀柄翻了過來,果然在最底下發現一個剪子標記。


    正是燕家的標記,隻因這兵刃鋪最初就是做剪子發家的。


    “他們是……”柳濡逸沒有當街說出來。


    燕家子侄之中有一位便是跟在太子身邊的護衛。


    池睿卻沒有這番顧忌:“以太子的品性,不會如此做。”


    “總有人比太子想的更多。”柳濡逸道。


    池睿突然一笑:“太子最親近的便是國舅爺,濡逸,你覺得你爹是這樣的人?”


    柳濡逸立即搖頭:“名正則言順,太子或是我爹都無需如此。”


    “隻是,就如太子遇刺時,朝堂上官員將矛頭指向二皇子一樣。這一迴,是不是太子所為或許也不那麽重要。”


    “大人,身在石闞,卻知朝堂風雲。”柳濡逸有些感概。


    朝堂上有許多人都在替池睿惋惜,他年紀輕輕便深得皇恩。假以時日,定然能成為新一任大理寺卿。可他在這樣的關頭,辭官迴鄉了。


    “身在何處不重要,重要的是心在何處。”池睿說著向在一邊屋簷下納涼的南宮雙生子走去。


    居安早就看到了他們在這青龍街來來迴迴的打轉,此刻見池睿向他走來,心中便是一怵。


    在他們兩人剛來石闞的時候,身上隻有五兩銀子,進了一間上等的茶館,才喝了一口茶,這銀子就沒了。


    而後為了不餓肚子,他是直接拉著業樂去了衙門。


    也是在那時第一次見到池睿。


    隻不過這個看起來說話都好聲好氣的男人,聽到他們是南宮家的人之後,就送他們進牢房裏吃了幾天的牢飯,直到他爹親自上門來接。


    本以為他爹會大發雷霆,好好修理一番這個膽大妄為的知府。卻沒有想到他爹就當此事好似根本就沒有發生過,帶著他們迴了新府邸。


    吃了幾天的牢飯,簡直是他南宮居安最大的恥辱,是以他一次次上街打砸搶物,就是要給石闞知府添點亂。


    可他再一次想不到,這石闞知府好似也當什麽都沒有發生過,派了幾次衙役都隻是幫忙將攤主們的東西收拾起來,連理都沒有理他們。


    現在再見到池睿,居安覺得心裏毛毛的。


    “我們可以走了麽?”居安道。


    “可以。”池睿點頭。


    聞言,居安一下拉起了神色奄奄的業樂:“我們可以迴家了。”


    “將他們帶迴衙門,好生看管。”池睿吩咐一聲。


    “是!”秦駿豐應下,和兩個衙役箭步而上,扣住兩人的肩膀就將他們拉了起來。


    “做什麽做什麽?”居安不敢置信:“憑什麽抓我們?我們又沒殺人。”


    “擾亂石闞秩序,禍害鄉裏,理應入獄。帶走!”池睿再次道。


    這迴,身邊的衙役再沒耽擱,直接就伸手就拉住了兩人。


    居安掙紮了起來:“你…你公報私仇,我們南宮家是不是和你有仇?”


    業樂倒是很快就站了起來:“我肚子裏的東西都吐光了,你們記得先給我送點吃的。”


    “瞧你這點出息,吃什麽吃,我們要被屈打成招了……”居安絮絮叨叨的,和業樂被帶走。


    池睿轉身,看向白漫:“小漫在這裏?快先迴府。”


    白漫啊了一聲,難不成現在才算看到了她?


    “義父,那我先迴府了。”白漫眨眨眼。


    池睿又道:“你姐姐明日就要及笄了,你先迴去看看還有什麽沒準備,這兩日不要出門了。”


    “啊?”


    白漫驚疑:“是真不出門?晚上也不可以?”


    池睿眉頭一蹙:“胡說什麽,你一個姑娘家,晚上不好好待在府裏,還想上哪去?”


    又想到這樣說,對白漫名聲不好,不再多言,直接喚過鐵柱,讓其送白漫迴府。


    白漫又看了池睿一眼,發現他再沒有任何表示,這才喚過洛石,行禮,亦步亦趨的離開了青龍街。


    難不成是因為周老不在了的緣故,自己無人遮掩,便不能驗屍?


    還是因為這次關係到二皇子遇刺,關乎朝廷秘密,不想讓她牽涉其中?


    直到鐵柱駕著馬車送白漫和洛石到了池府大門,白漫才迴過神來,問道:“鐵柱,我義父可有什麽話要你轉告給我?”


    鐵柱一愣:“沒啊。大人方才不就是讓小的送漫姑娘迴來麽?”


    真沒啊。


    白漫下了馬車,和洛石步入池府。


    算了,等池睿迴來之後再行安排,說不定他也覺得還是晚些再讓她去義莊驗屍。


    放開街上那些事情,白漫就快步跑向了後院。


    一入院子就見若水行了過來。


    “漫姑娘。”若水屈膝。


    “她們呢?”白漫問道。


    “漫姑娘放心,大小姐已經醒了,現在諺妤姑娘房中。還有二小姐也在……”


    “好。”白漫聽到此,就向白諺妤房中趕去。


    才一到門口,就聽到幾人的說話聲。


    “蓁姐姐,你放心,今日的事情爹都會查個水落石出。絕對不會讓無辜的人枉死。”白諺妤輕聲安慰。


    聽到腳步聲的白諺妤突然迴頭,驚喜道:“小漫,你迴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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