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吉的眼裏進了沙,進攻的行動一緩,柳濡逸揚起一腳就將其踹翻在地。


    追上來的杜年迅速撲了上去,死死押著崔吉。可他力氣大,幾次險些從杜年手裏掙脫。


    直到不遠處幾個衙役也跑了過來,才聯手將崔吉控製住。


    白漫自己也被風沙迷了眼,下意識捂著眼睛,地上傳來碰撞的聲音,衙役們的大喝聲崔吉的吼叫聲,百姓們的喧嘩聲,很是嘈雜。


    “漫姑娘沒事吧?”


    一隻手拉過白漫遠離了喧囂。


    “沒事。”白漫用另一隻幹淨的手擦了擦眼睛,低著頭眨巴眨巴眼睛。


    “別動。”柳濡逸扣住白漫肩頭。


    隨之一股帶著薄荷香味的清風吹進白漫眼睛。


    白漫再眨眨眼,眼裏的異物已經消失不見了,欣然抬頭,一張俊逸的臉闖入眼簾。


    這麽近的距離,白漫可以清晰的看到柳濡逸幹淨無暇麵龐上的小小絨毛,天啊!一個男人要不要長成這樣!


    白漫頓時嫉妒有之,羨慕有之。


    察覺到白漫熾熱的目光,柳濡逸連忙直起了身子,退開一步:“沒事就好。”


    “多謝!”白漫別開眼。


    “大人,這人該如何處置?”杜年適時問道。


    場中,崔吉臉貼地被死死的押在土地上,滿臉的泥土讓他半眯著眼睛,大口大口的喘息著。


    “你吃了熊心豹子膽敢對大人行兇!”趕到的章虎抬腿就踹了幾下。


    崔吉吃痛,大叫:“大人饒命,大人誤會啊,小的沒有啊。”


    “沒有!你還說沒有,你方才差點就打到我們家少爺了。”阿森也是一陣後怕,要是少爺在這裏有個三長兩短,他迴去該如何向老爺夫人交代!


    “小的沒有啊!”崔吉矢口否認。


    圍觀的百姓們納悶不已,有老者便道:“這崔吉自幼在西郊,也是我們看著長大的,平日裏話也不多,一直都很老實,今日是怎麽了?”


    “是啊,受什麽刺激了?”


    一個人情緒反常,背後定然有因。


    “這人舉止如此可疑,大人還是帶迴去好好審查為好。”白漫道。


    柳濡逸點頭,隨後笑道:“方才還沒謝過漫姑娘。”


    “沒事沒事。”白漫笑笑,覺得就算沒有那把土,柳濡逸應該也不會讓崔吉近身。


    “漫姑娘還有玩泥巴的嗜好?”一塊帕子出現在白漫麵前。


    白漫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粘了好多泥沙,沒有客氣地接過帕子擦了擦手:“沒關係,迴去洗漱一番就好。這泥沙隻是,隨手抓來玩的。”


    “隨手抓來玩?”柳濡逸揶揄一聲,也不知是信了沒信。


    白漫瞥了一眼人群中的常六,總不能說是防備常六抓了土,後來也沒好意思當著他的麵丟了那把土,捏著捏著吧就等到了這個時候。


    “讓開讓開!”


    這時,李崗已經將常六之前所說的幾個人帶到。一個老嫗、幾個掛著鼻涕的孩童,還有一個身材消瘦的男子。


    幾人一見到柳濡逸全部都跪了下來。


    “大人,小的沒犯事啊!”


    孩童們更是哭喊了起來。


    “他們這是?”柳濡逸看向李崗。


    白漫解釋道:“是我讓李捕快帶的人。”


    隨即扶起了年邁的老婦人:“別怕,我們隻是問幾句話。都起來吧。”


    見溫聲說話的是個小姑娘,幾人情緒便和緩下來,紛紛站了起來。


    白漫將之前的想法對柳濡逸說明,隨後道:“不過現在看來,他們已經不重要了,常六前日離去見到的人中,也包括崔吉。”


    這些人中隻有崔吉嫌疑最大。


    “什麽前日?大人前日小的一整天都在荒山砍柴啊。”崔吉大喊。


    “那為何常六在小巷子裏看到你了?”白漫問道。


    崔吉猛然看向常六,憤然道:“六子,平日裏我把你當兄弟一樣看待,你為何要汙蔑我!”


    常六突然漲紅了臉:“我何時汙蔑你了,昨日你不是從裏麵出來麽?我跟你打招唿你還不搭理我。我,我怎麽知道你殺了人…”


    “殺人?”崔吉大驚:“什麽殺人?我沒有殺人啊。”望向柳濡逸:“大人,小的沒殺人啊!”


    “沒殺人你激動什麽?你鬧什麽?”章虎抬腿就是一腳。


    “啊……小的以為大人是來要我交例銀!小的沒錢自然要跑!”


    此言一出,全場寂靜。


    白漫注意到章虎等人麵色難看,李崗尷尬的低了頭。而周圍的西郊百姓們眼中也有了怨怒。


    “閉嘴!”章虎低喝一聲。


    “交例銀?交什麽例銀?”阿森轉頭問道:“少爺,交稅收也不是這個時候啊?”


    柳濡逸肅著臉,看向章虎,等他一個解釋。


    章虎一怵,對崔吉喝道:“大人問你話,你交什麽例銀!”


    崔吉小心的看了一眼章虎,被他兇惡的眼神嚇住。隨後搖搖頭:“沒,沒例銀……”


    這正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阿森再次喝道:“崔吉,你還不從實招來。我們少爺可是京城大理寺司直。”


    聞言,周遭一片嘩然。


    “司直是什麽官?”


    “…大理寺那可是了不得的地方。”百姓們不懂什麽是司直,隻一個京城大理寺便嚇得唿啦啦都跪了一片。


    “都起來吧。”柳濡逸瞥了阿森一眼,嚇得阿森連忙道:“快起來,快起來,我們少爺可是很好的人,你們不必害怕。”


    “崔吉!”柳濡逸道:“例銀一事,暫且不提,待本官查明,定還你們一個公道。”


    百姓們半信半疑,大多覺得這隻不過是柳濡逸的托詞。


    而白漫卻覺得,這其中恐怕是葵山縣衙上到縣令,下到衙役都可能參與其中。現在柳濡逸既然是查殺人案,那必然還需要衙門上下的配合,若是提早翻了臉,恐怕得不償失。


    這些當官的彎彎道道,白漫自覺也能察覺幾分。


    柳濡逸這般做,對目前來說再合理不過了。等這案子結束了,就算柳濡逸不作為,她也要迴去告訴池睿。


    這葵山縣令在這裏欺上瞞下,不知撈了多少油水。


    “前日,常六見到你時,你是去做什麽?”柳濡逸繼續問道。


    “大人冤枉啊,小的這幾天真的不在西郊啊,小的今天早晨剛迴的家。”崔吉急的滿頭大汗:“小的一進院子就被你們抓了個正著。小的到現在都不知道所犯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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