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盈看見一支紅色喜秤伸了過來,輕輕一挑,頓時眼前一片大亮,滿屋子華麗美服的人正圍著自己笑,各種各樣的打量的眼光。


    “好俊俏的新娘子!”


    “白白淨淨、斯斯文文,是個有福氣的。”


    “大伯母!”還是方才起鬧的那個小孩子聲音,約摸三歲多的樣子,笑眯眯的跑了過來,誇道:“大伯母你真好看!”底下接著一句,“我要紅包!”


    ----頓時惹得滿屋子的一陣鬧笑。


    “快給端哥兒一個紅包。”謝長珩的聲音十分柔和,透著與家人們相處的親近,不似在外麵,那種禮貌的淡淡疏離。


    初盈忍不住抬眸看了一眼。


    從未見過的大紅色喜慶裝束,在燭光的映照之下,那張臉越發顯得麵如冠玉、眉目含春,----鳳目修長漂亮,竟然有一絲美艷迷人的感覺。


    初盈有一剎那的恍惚,很快垂下眼簾。


    這個時候,新娘子是不適宜隨便打量人的,更何況是自己的丈夫,再說別的新娘子或許有需要,自己卻是早就見過謝長珩了。


    “來,拿著。”喜娘用托盤捧上一個剖成兩半的匏瓜,初盈一半,謝長珩一半,上麵用一根細細的紅線相連,意喻今後夫妻一體。


    在互相交換喝酒的時候,初盈不可避免的碰到了謝長珩的胳膊,毫無徵兆的,心口猛地“咚咚咚”的亂跳起來。


    嫁人的意義再一次清晰浮現,----自己就要和這個男人共度一生,朝朝暮暮相對,可是突然覺得……,其實自己還沒有準備好。


    初盈覺得自己的想法真夠荒唐,都到這個時候了。


    接著吃傅家送過來的子孫餃,照例是煮得半生不熟,以便底下的對話,全福夫人餵了初盈一口,喜娘笑著問道:“生不生?”


    初盈明知道是要被眾人取笑,但還是老老實實的答,“生。”頓時惹得一片鬧笑,不由臊得臉上滾燙滾燙的,不用照鏡子,也知道變成了一塊紅布。


    然後再吃謝家準備的長壽麵,取“子孫萬代,長壽萬年”之意。


    初盈剛吃了一口,便聽謝長珩問道:“鹹不鹹?”


    那長壽麵是一粒鹽都不會放的,也是為了底下的彩頭話,每個新娘子在娘家就被指點過了,初盈按著規矩迴道:“不鹹。”


    謝長珩又問:“不嫌什麽?”


    “什麽都不嫌。”初盈臉上的熱度還沒有褪去,底下又是一陣鬧笑,比上一次笑得還要大聲,臉上不由燙得更加厲害。


    喜娘笑著高聲道:“夫妻和睦,恩愛百年!”


    話音剛落,便有人開始往床上撒棗、花生、栗子等物,寓意“早立子,早生。”,一切都是按著儀式來。


    眾人說笑了一陣,慢慢的,圍觀新娘子的人們終於散去。


    謝長珩去換了一身衣服,迴來道:“我出去敬酒,怕是一會兒迴不來的,你要是餓了,讓丫頭們拿點東西先墊一墊。”


    “嗯。”初盈垂著眼簾,不敢看他。


    等到謝長珩出了門,凝珠和浮晶進來服侍,氣氛方才變得輕鬆起來。


    初盈的確是餓了,早上吃了點東西,鬧到現在肚子裏早就騰空,先喝了一大碗稠乎乎的粳米粥,又吃了半碗飯,碟子裏的小菜也吃了不少。


    然後卸了滿臉的胭脂水粉,洗了澡,換了一身比較隨意的新衣,頭上也隻是簡單的挽了個髻,似乎又迴到了出嫁前的時光。


    隻是地方不對,不在傅家而是在謝家。


    做完了該做的事,估摸著謝長珩差不多快該迴來,凝珠和浮晶不便繼續留下,便都退了出去,屋子裏隻剩下了初盈一人。


    初盈心緒不寧的坐在桌子邊,----接下來要做什麽,自己心裏當然是清楚的,剛剛平復下來的心跳,又亂跳了起來。


    時間變得異常的凝澀難熬,每一分每一秒都過得十分緩慢。


    不知道過了多久,一個溫和的聲音從背後傳來,“還沒睡呢?”明明很輕很柔,卻嚇得初盈一哆嗦,失手把一盞熱茶給碰翻了。


    “燙著沒有?”謝長珩大步走上前來,拎起初盈的手。


    初盈想要抽出來,又覺得不合適,隻得任他拿著左右打量,----感受那陌生的氣息和溫度,隻覺得兩輩子都沒有這麽緊張過。


    謝長珩明顯是先去沐了浴,身上的酒氣並不重,還帶著香胰子的味道,找了一塊幹淨的手帕過來,替小嬌妻把手擦淨了。


    初盈一直低著頭,不知道此時此刻該說點什麽。


    謝長珩有一瞬的靜默,接著道:“我彈一支曲子給你聽罷。”


    ----初盈的過度緊張,以他的心思不會看不出來。


    片刻後,清脆悅耳的琴聲響起。


    似有清風徐徐吹動,似有漫天和煦陽光鋪天蓋地落下,林蔭重重、鳥語花香,讓人的心神漸漸放鬆……


    初盈慢慢的移動視線,看到了那在琴弦上跳動的修長手指,淡藍色袍子,優雅從容的身影,----在往上,是一雙吸引人的漂亮鳳目。


    在那雙眼睛裏,沒有任何的激動與緊張,隻有一絲淡淡的笑意,更多的像是出於一種應有的禮貌,應在此時表現出來的情緒。


    不知何故,初盈的心忽然平靜下來。


    自己的反應是不合時宜的,也是不應該的、沒必要的。


    ----眼前的這個男人,將要與自己共度一生的丈夫,他是如此的冷靜,那麽自己更不應該手足無措。


    “還要聽嗎?”謝長珩微笑問道。


    “不了。”初盈搖了搖頭,轉身去鋪床,----這件事在家練習過多次,還算熟練,隻是在看見那塊雪白的綾段時,手上不自覺的頓了一下。


    不過繼而把心落定,等下該做什麽就做什麽吧。


    站在床邊,等作為丈夫的謝長珩先上去,不管如何,隻要把規矩牢牢的守好,就算有些小瑕疵,總不會讓人挑出錯來。


    滿屋子紅燭燃燒,床前那一對小兒臂粗的龍鳳合歡燭,要燒一夜直至天明,這也是一個彩頭,象徵著夫妻倆長長久久的過日子。


    ----以初音現在的心情,黑乎乎一片看不見還更好一些。


    謝長珩略有一點差異,不明白妻子的情緒怎麽變得這麽快,但是也沒多問,在床邊坐下牽住那雙素手,“過來。”


    初盈本來就是強壓心情讓自己平靜,被他抓住了手,猛地一慌,踩著裙子跌到了謝長珩的懷裏,不由又羞又窘。


    謝長珩微微一笑,輕聲道:“別緊張,要不閉上眼睛吧。”


    他不說還好,越說初盈反而越緊張,但還是果斷的閉上了眼睛,看不見,那種慌亂的感覺總是要好一點。


    下一瞬,感覺自己被抱起放到了床上。


    衣服被一層層的解開,腦子裏想要拒絕,可是嘴卻抿得緊緊的,生怕自己一時衝動鬧個大笑話。


    像粽子一樣被人剝了個幹淨,不由肌膚微涼。


    “唿哧”一聲,一床薄被從上麵蓋過來的同時,一個滾燙的身體貼了過來,初盈頓時渾身都軟了。


    “別咬。”謝長珩伸手放在她的唇上,試圖輕輕撥開,“再咬把嘴唇咬破了。”


    片刻後,那張櫻桃小口慢慢張開。


    在抿嘴的一剎那,看到了裏麵雪白的貝齒,粉色的小舌,是個正常男人都不可能不會心動,更何況眼前雪白的少女身體,是那樣的無限誘人。


    初盈覺得尷尬羞窘到不行,隻希望身上的人趕快完事。


    一直寬厚的大手落在了自己身上,不斷的遊移,從臉龐到脖頸,再往下握住了胸前的豐盈,纖細的腰肢,緊張得快要繃起的後背。


    ----這到底是要做什麽?快一點弄完不行嗎?


    初盈腦子裏有無數個聲音,卻一句都說不出來。


    “什麽人?”謝長珩突然朝外喊了一句。


    初盈嚇了一大跳,這種時候,難道還有人在外麵偷看不成?羞惱交加,忍不住睜眼朝外看去,可是連半個影子都瞧見,哪裏有人?


    剛要鬆口氣,身下一陣劇烈的刺痛襲來!


    一個滾燙的東西探入了自己的身體,□從來沒有這麽痛過,----他在騙自己,趁著自己走神做了那件事!


    初盈又氣又惱,不由扭頭恨恨的瞪向身上的人。


    那雙漂亮的眼睛裏盡是笑意,亦有一絲憐惜,“第一次都會疼的,忍一忍。”謝長珩看著像被激怒的小貓一樣的妻子,低頭在臉上吻了吻。


    初盈將頭一偏,無聲的表達著自己的憤怒。


    “你太緊張了。”謝長珩解釋道:“要是不這樣,鬧到半夜也完不了事,明天起來肯定會留下眼圈兒,不如早點歇下的好。”


    ----新媳婦頂著眼圈兒去敬婆婆茶,去見夫家的人,那往後簡直不要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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