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梅盯著那火光看,心中納悶,怎麽火光就成了綠色的呢?同時,石梅摸了摸鼻子,似乎聞到了什麽味道,很淡,但是在大雨過後的夜裏,顯得尤為明顯。


    石梅這陣子都在按照陳栻楣筆記上記載的方法分辨氣味,因此鼻子已經很靈了,她清楚地辨別出,那味道似乎來自篝火……


    石梅低頭細看,就見在那燒紅的柴火邊緣,似乎有些黃銅色……


    “啊!”石梅叫了一聲,伸手一指,還沒說出話來就讓白舍捂住了嘴巴。


    石梅睜大了眼睛看他,白舍對她一挑嘴角,示意她——別出聲。


    石梅立刻明白了,難怪剛剛白舍剛才用刀尖挑了一下柴火就說人裝神弄鬼,原來他早就發現了!再斜眼看白舍,就見他美好側麵,那鼻樑挺的,石梅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而兩人這頭的動靜,自然也引起了其他幾人的注意。


    眾人都往篝火的方向望過去,很快也都發現了蹊蹺——很明顯,那些柴火中部都塗著銅粉,燒到中段,火焰燃著了銅粉,自然就變成了綠色了。


    在場的都不是笨人,一經發現,立刻明白,這必然是個陷阱!正和了白舍那句話——裝神弄鬼。


    此時,外頭的笑聲也停了,石梅低聲問白舍,“人呢?”


    白舍對她一抬眼,示意她看上頭。


    石梅緩緩抬起眼……就見在那半邊破了的瓦房頂上,一簇黑乎乎的頭髮散落了下來,隨後,露出了一張大白臉……


    石梅雖然明知道她不是鬼,但還是嚇得叫了起來,“啊!”


    眾人也被她這一聲驚了,仰起臉,卻見一個白衣服的女鬼怪叫了一聲,張牙舞爪一躍沖了下來。


    她落地之後仰起臉,就見嘴角都是血,大黑眼圈,臉刷白。


    眾人都難以分辨她究竟是男是女,但是看身形,說不出的瘦削怪異。


    “格老子的,什麽東西?!”那大漢一把抽出了腰間的大環刀,指著那女人。但是那人卻壞笑連連,嘴角本就有血,一笑咧開嘴,露出的牙齒上也有血跡,看得鸞景兒就有些透不過氣來,心慌意亂雙腿發軟。


    秦項連帶著的兩個侍衛已經抽刀上前,欲砍殺那女子,但是那女子突然一躍,騰身而起,四腳朝天黏在了房頂上,倒掛著看眾人。隻見她睜大了一雙眼睛,眼珠子像是都快要落下來了,那樣子,說她不是鬼還真沒人相信。


    石梅仰臉看著,就見那女鬼雙手呈爪形,緊緊扣在房梁的木頭裏,就問白舍,“那是不是江湖人的功夫?”


    白舍一挑眉,道,“這叫壁虎功。”


    話音一落,那女鬼就看了他們一眼,視線落到石梅身上,竟是微微一愣,一臉狐疑地看著她。


    石梅見那女鬼看著自己了,便躲到白舍胳膊後麵,也好奇看她,仔細一端詳,這女鬼年紀似乎不大啊,就是臉白,嘴巴有血……五官也是挺標緻的。


    “什麽人裝神弄鬼?!”秦項連的一個侍衛舉刀一指她,道,“還不下來!”


    那女鬼在樑上蹲了半晌,突然從腰間拿出了一個小鈴鐺來,輕輕地晃了晃——噹啷啷~噹啷啷……


    鈴聲雖然不響,但是卻很有些深遠,感覺能穿出很遠去。


    “透魂鈴。”白舍淡淡道,“她是在叫同伴。”


    話音剛落,就聽到淒淒瀝瀝的笑聲從破廟四周傳過來,似乎還有很多人靠近。


    眾人都看四外,石梅問白舍,“好像很多人。”


    “不多,”白舍道,“就四個。”


    他的話出口,門口和窗邊就是白影一晃,四個同樣打扮的白衣人以極快的速度沖了進來……都張開利爪,抓向眾人。


    兩個侍衛將秦項連和鸞景兒護到身後,上前攔阻,那三個掘墳的也和一個打到了一處。


    其中有兩個白衣人直接衝著白舍過去了。


    白舍將石梅護到了身後,舉手用刀擋住兩人的利爪,就聽到噹噹兩聲。


    石梅隻見幾枚鐵釘子一樣的指甲掉到了地上,低頭一看,“哦!指甲是假的!”


    白舍看了看石梅又看了看那兩人,眼神微微一動,踏上一步,和那兩個白衣人過起招來。


    石梅站在一旁看,落了單卻也沒在意,見白舍刀沒出鞘就將那兩個白衣人壓製住了,正想幫他叫好,卻感覺身後“唿”一聲。


    石梅一驚,明白過來後,腰間已是一緊,一隻手托著她往上一帶……


    “啊!”石梅隻感覺自己騰空而起,伸手去掰那隻手,邊迴頭……卻是一眼看到了那女鬼的側臉,一口氣提到了嗓子眼。同時,石梅心中微動,這女鬼的手是溫熱的,一點兒不涼!


    想到這裏,石梅倒是也不知道害怕了,細細打量起那女鬼長相來,就見她五官清秀,臉上沒有皺紋,看起來還年輕。


    石梅跟著那女鬼到了房頂之上,低頭,就見白舍看了她一眼,微微一挑眉。


    石梅和白舍雙眼一對,立刻明白了過來——白舍是用計。


    那女鬼剛剛似乎就在盯著自己看,後來又叫來了其他的女鬼企圖引開眾人綁架自己,必然有圖謀的。白舍像是想讓自己試試她……石梅腦子轉得挺快,想了想,覺得這人不可能認得自己,也就是說,她有可能認識陳栻楣。


    想罷,她雙腳站在房頂,突然開口,“是你?!”


    那女鬼一愣,看石梅,皺眉,“真是你?!”


    石梅見她看自己的時候滿眼驚奇,但是並無惡意,就篤定這是陳栻楣生前認識的人,而且應該不是敵人對頭,就點頭,問,“你怎麽……”


    “一言難盡!”女鬼道,“我以為你死了。”


    石梅搖頭,剛想再問,就見下頭勝負已分。


    那四個白衣女鬼似乎隻是為了引開眾人注意,並不戀戰,見石梅被抓走了,就紛紛虛晃一招撤離。


    石梅就聽身邊白衣人說了一聲,“一會兒再說!”就要帶她走。


    同時,秦項連將鸞景兒推給一旁的護衛,比白舍先一步往上一縱身追了過來。


    白舍並不荒疏,隻是從容一甩腕子,兩枚小石子she了出去,一顆輕輕she中了那女鬼的手腕子,另一個顆正中石梅腳下的殘瓦。


    嘩啦一聲……


    石梅腳下立時一空,而那女鬼手腕又瞬間一鬆。


    “哎呀”。


    石梅直接從房頂上掉了下來,那女鬼皺眉,卻見白舍看了她一眼,她立刻轉身離開,三兩個縱躍,就消失在了黑暗的密林深處。


    秦項連到了屋頂卻撲了個空,女鬼沒抓住,石梅又掉下去了,就下意識地伸手抓石梅,石梅卻是一縮手……才不想讓他救呢,下頭白舍不會摔著自己的。


    果真,白舍向前踏了一步,站在了她下方,伸雙手接。


    石梅就怕自己太重白舍接不穩,就想要伸手去摟白舍的脖子,在要摟住的一剎那,卻見白舍輕輕往後仰……倒下,讓石梅撲了個滿懷。


    等石梅明白過來後,就見白舍仰天躺在地上,自己正趴在他身上。


    石梅眨了眨眼。


    白舍輕輕嘆了口氣,笑著看她,低聲說出兩個字——“秤砣。”


    石梅臉刷拉就紅了,白舍笑她沉呢!


    見石梅紅著臉傻嗬嗬坐在自己身上,白舍低聲道,“這動作別對別的男人做。”


    石梅一驚,臉紅到脖子根,趕緊一下子竄了起來。


    白舍起身,身旁,秦項連則是一臉喪氣地落地,冷眼看他。


    那大和尚見白舍沒有屈膝就直接站了起來,驚嘆他的功夫,問,“閣下是不是姓白?”


    白舍拱拱手,“白舍。”


    “哦……”三個掘墳高手對視了一眼,下意識一吐舌頭,就是這位啊,果然傳聞中的俊美絕倫。可傳言也說他羅剎轉世修羅投胎啊,可這一看挺隨和的,還會跟小情人逗逗樂子呢。


    石梅紅著臉想去給白舍拍身後的灰塵,可是轉到他身後一看,卻見白舍後背幹幹淨淨,唯獨腳上靴子的腳跟處,有些灰塵。


    石梅納悶了,是他脊背沒著地呢,還是他的衣裳料子不沾灰?


    想著,就伸手摸了摸他衣裳的料子,白舍湊到她耳邊低聲問她,“是現在就迴去了,還是繼續找?”


    石梅剛剛多少還是受到了些驚嚇,想了想,小聲問,“明天一早來找好麽?打野味也明早,晚上怪嚇人的。”


    白舍點頭,二話沒說牽過白馬,抱著石梅翻身上了馬……跟三位大漢道了聲後會有期,就走了。


    幾個大漢嘖嘖稱奇——好個鬼刀白舍!


    秦項連則是麵沉似水。


    而此時,鸞景兒隻覺得陣陣心涼,剛剛自個兒明明嚇成那樣,石梅也絕對會有白捨去救,可秦項連卻將自己推給了別人,王爺將她推給了別的男人保護,就為了去救石梅……怎麽叫她不恨吶!


    ……


    白舍帶著石梅一路飛奔,這迴是認真趕路,因此很快就進了城,迴到了香粉宅前。


    門口守衛的門倌正等著呢,趕緊就進去叫香兒。


    白舍要扶石梅下馬,身子前傾,石梅要跟白舍告別,轉身迴頭。


    兩人同時動作,一錯身……石梅就覺得有什麽溫熱柔軟掃過了自己的唇角……就那麽一瞬,觸感特別。


    等明白過來的時候,白舍則是以一種難以形容的神情對她笑。


    石梅立刻捂住嘴。


    白舍知道她尷尬,也不動聲色將她抱下馬,跟她道了別,說明早來接她。石梅睜大了眼睛捂著嘴點頭就往裏跑了,還是同手同腳……


    白舍盯著她看了良久,才轉身迴了自己的白宅,隻留下一句……“真有趣啊。”


    石梅迴了府裏可折騰開了,她捂著嘴衝進院子,與要出來接的香兒擦肩而過,香兒叫她都沒聽著,進了院子又撞上瓚玥和紅葉。


    “梅子,怎麽了?”瓚玥見石梅臉色cháo紅,伸手摸她臉,“哎呀,那麽燙?燒了?”


    石梅看她,搖搖頭。


    紅葉眯起眼睛,“你**啦?”


    “沒有!”石梅連連甩頭。


    紅葉和瓚玥對視了一眼,就見麵石梅又同手同腳跑進屋裏去了,小福子趕緊跟上。


    留下院中三人麵麵相覷——怎麽了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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