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子姐。”香兒湊過來說,“我聽說啊,笑起來好看的男人犯桃花。”


    石梅伸手揪住她的小辮子,“你再說。”


    香兒捂著辮子嘿嘿地笑,“咱們迴去喝薑茶吧?我給你往裏頭擱點兒陳醋。”


    石梅臊壞了,也不是吃醋,幹嘛要吃醋?!和白舍認識了不過幾天,還不至於……大概是剛剛昏頭了吧。石梅琢磨了一下,覺得應該是自己原本對白舍的人品很信任,發現他去私娼寮有些失望,跟吃不吃醋沒關係。


    正想著,就見紅葉和瓚玥追來了,紅葉來了就拉住石梅嚷嚷,“小梅子,你冤枉白舍了,那裏頭就一個賣糙藥的老頭。他那兒有全京城最好的薑茶賣,隻要用熱水燒開就能喝,祛風寒最好了!”


    “嗯。”石梅晃了晃手裏的薑茶瓶子,突然想起來,那日晚間在馬上,白舍問她冷不冷,她說沒事,迴去喝完薑茶就好了……


    “行了!”瓚玥拍拍她,“這迴穩賺不賠,我還賞了茗福那蹄子一個耳刮子,痛快!”


    石梅睜大了眼睛看她,香兒拍著手道,“瓚玥姐打得好!”


    一場波折算是平息了,石梅等又逛了逛買些東西,就坐車迴了香粉宅。香粉宅的前門鋪子差不多已經完工,許賢也來了,帶來了圖紙,讓眾人挑。


    香兒旁敲側擊地跟許賢打聽,“許夫子,你認識白舍呀?”


    許賢笑了笑,點頭,“嗯。”


    “你跟他熟麽?”


    許賢微微笑了笑,“算熟了的吧。”


    “他今年多大?”香兒問。


    石梅低頭挑著花樣子,卻是心不在焉,瓚玥她們問她什麽她都隻是“嗯”一聲,豎著耳朵聽香兒和許賢說話。”


    “不到二十五吧。”許賢想了想,“具體多大沒問過他。”


    “那麽小啊?”紅葉倒是有些意外,“白舍在江湖上成名很久了。”


    “嗯,他十五歲就闖江湖了。”許賢一笑。


    “你十五歲就認識他了呀?”香兒吃驚。


    許賢想了想,笑起來,“對了,我看院子有些空,多搬些花糙來吧?”


    “好啊。”瓚玥點頭,“再種幾株梅花。”


    等所有的花樣子都挑得了,許賢拿著東西離去。


    香兒送到門口,給他往馬鞍子的掛鉤上掛了兩壇桂花酒,許賢謝過,縱馬離去。


    香兒在後頭揮手送他,心裏還納悶呢,這書生怎麽不坐馬車,而是騎馬呢?書生不都是弱不禁風的麽?


    許賢沒有迴宮,而是去了湖邊。


    此時華燈初上,遠遠望去,湖上畫舫如織。


    許賢下馬,拿了兩壇酒走到河堤旁舉目眺望,很快便找到了遠處一艘白色畫舫,那畫舫不算大,簡單雅致,在湖上緩緩行著。


    許賢微微一笑,就聽得下方有人喊話,“公子,想上哪艘畫舫去?我撐船載你。”


    許賢微微一笑,縱身一躍……


    撐船的一愣,就見人影一晃……許賢已然不見了,左右看了看,還是沒人。


    船夫驚得“娘呀”一聲,以為自己碰著鬼了,趕緊就撐船劃走。


    許賢提著一口氣,幾個縱躍輕輕巧巧落到了那白色畫舫之上,抬手一甩,一罈子酒飛出去。


    畫舫前方的圍欄上,斜靠坐著一個人,白色的衣衫,一條腿曲著,胳膊隨意地架在上頭,黑色的發隨著河風輕揚……他側著臉,高挺的鼻樑勾勒出賞心悅目的側麵來,臉上無表情,似乎是在發呆,卻是伸手不偏不倚地接住了那飛來的酒罈。


    將罈子放下,才有些不情願地轉迴頭來,懶懶看了許賢一眼。


    “你小子,左右看看,畫舫上那些美人眼珠子都快落下來了。


    坐在那裏出神的,正是白舍。


    他將酒罈放到一旁,見上頭大大一個禦字,似乎沒什麽興致。


    “不是從宮裏弄來的。”許賢給自己倒了杯酒,喝了一口,輕輕咳嗽起來,“嗯,好酒。”


    白舍轉眸看他,低聲問,“你這病夫就不能少喝些酒。”


    許賢一笑,“病和酒沒關係,你可莫要冤枉了酒。”


    白舍迴過頭,也沒要再勸他的意思。


    許賢喝了兩口,笑問,“知道這酒從哪兒來的麽?”


    白舍依舊興趣缺缺。


    “哎呀,能就著梅子一塊兒喝就更好了。”許賢說得別有深意,隻見白舍微微一揚眉。


    “嗬……你可真行啊。”許賢笑著搖頭,“聽說你與秦項連搶女人去了?”


    白舍斜眼看了他一眼,似乎不悅。


    “咳咳。”許賢被酒嗆到,趕緊擺手,“我也是聽說。”


    白舍從圍欄上下來,過來也給自己倒了杯酒,問,“查得怎麽樣了?”


    “哦。”許賢從懷中拿出了一張圖紙來,道,“這是瑤海的地理圖,我打聽了一下,那一帶的確有怪事發生。”


    “怎麽說?”


    “比如說有的村,一夜之間牛羊都死了,但是查不出死因。”許賢道,“或者有人進山採藥,就沒再迴來,全村人去找,也沒找到屍骨。”


    白舍聽完,問,“老寬那日究竟是去見什麽人?”


    許賢猶豫了一下,道,“我聽他以前的朋友說,的確是個女人,還扯到十幾年前一段往事什麽的。”


    “玉佛的玉胎是不是香玉?”白舍沉默了一會兒,突然問。


    “對,有一股淡淡的香味,拿遠了能聞到,近了反而聞不到。”許賢想了想,問,“禹岩身上沒有?”


    白舍搖頭,“他不過是小魚,被利用罷了。”說話間,放下杯子,吩咐後頭的船工,“迴去吧。”


    “就迴去了?”許賢單手支著下巴,指了指白捨身後。


    白舍迴頭望過去,就見不遠處一艘畫舫的船尾,站著一個女子,穿著淡紫色紗裙,抱著琵琶,正在看他。


    白舍有些不解地看許賢。


    許賢一笑,“這位你都不認識?京城著名的琴姬九姑娘。”


    白舍臉上神色顯然是沒聽說過,隻是問,“她有何事?”


    許賢失笑,“你還真是呆,能有什麽事?人家姑娘見你白莊主英俊瀟灑風流多金,想找你做入幕之賓麽,去聽個曲子吧,這京城裏多少男人買都買不來的艷福。


    白舍失笑,將酒罈子放下,淡淡道,“我對女人很挑剔。”


    “這女人還不夠好麽?”許賢很感興趣地問。


    “不是好就夠了的。”白舍伸手拿起了桌上的刀。


    眼看著畫舫離琴舫愈行愈遠,那九姑娘蹙眉憑欄輕輕嘆息,轉身迴畫舫去了。


    許賢嘖嘖搖頭,“白莊主,傷了佳人的心了。”


    “那你去安慰吧。”


    此時畫舫靠岸,白舍準備下船,許賢問,“不是好就夠了,那你要個什麽樣的?”


    白舍微微愣了愣,修長食指輕輕叩了叩下巴,似乎是在出神,良久才意義不明地一笑,撂下一句,“要個好玩的。”


    說完,離去。


    許賢在船上喝酒搖頭,托著下巴自言自語,“唉……那我要個什麽樣的呢?”


    ……


    王府之中,鸞璟兒來找茗福,就見她坐在床邊悶悶不樂地翻著一本書,時不時抬頭往外看一眼,樣子有些焦急。


    “別看啦。”鸞璟兒走了進去,“王爺出門去了,今日似乎請了朋友飲宴。”


    “最近王爺經常出門飲宴啊。”茗福不無擔心地說,“你猜,他會不會再娶?”


    鸞璟兒也神傷,“沒準,男人麽……”


    “唉。”茗福有些著急,“陳栻楣已經走了,王爺為什麽不讓你做正室呢?他那麽寵你?你身份也不低啊。”


    鸞璟兒搖搖頭,“不知道,他很久沒與我同房了。”


    “那……那他這些晚上都在哪裏過?”


    鸞璟兒聽到這裏,就伸手用帕子拭起淚來,“不知道啊,他有時候早上才迴,我能聞到他身上那些庸脂俗粉的香氣,還有胭脂印子。”


    “荒唐……”茗福皺起了眉頭,“究竟怎麽迴事啊?!”


    鸞璟兒輕輕嘆息,“要說起來,我們都比那陳栻楣棋差了一招,她先提出和離,王爺定然是麵子上下不去,你也知道,男人麽,王爺似乎對她舊情復燃了。”


    “當真?!”茗福站起來,道,“那害人精,不能放過她!”


    鸞璟兒看她,問,“你有主意對付她麽?”


    茗福想了想,“總之不能讓她那麽好過!”說完,就往外走,“我心裏不痛快,去找我哥一趟,你也別哭了,愁眉苦臉的叫王爺看著就更不喜歡了!”


    “嗯。”鸞璟兒柔弱點頭,茗福搖搖頭,心說鸞璟兒真沒用,就轉身出門,迴茗府找他哥,都尉茗傑去了。


    等茗福走了,鸞璟兒用帕子擦了擦淚,臉上顯出淡淡笑容來,起身迴自己的院子。


    ……


    這幾日,香粉宅可熱鬧了,好些東西搬進來,紅葉和瓚玥一個外一個內,緊著張羅,石梅也是在香坊裏頭,忙著配香粉。


    晌午飯後,香兒跑來,“梅子姐,白……”


    石梅聽到個白字就一抬眼,看香兒。


    香兒無奈笑了笑,道,“是白宅來人了,說是從貴州給帶了香料過來,送到院子裏了。”


    “哦……”石梅些覺得掃興,不過也沒說什麽,出了院子,讓香兒好生打賞白宅的下人,將香料接進屋裏,打開查找。


    翻了翻,卻找到了一個沉木的匣子。


    石梅拿出匣子來看,輕輕打開,見裏頭一根白玉的簪子。石梅覺得奇怪,這簪子哪兒來的呢?她心裏想著,該不是白舍送她的吧?可是又仔細一看,覺得不對……因為這玉簪應該是老人家戴的才是呢。


    想罷,石梅將簪子放迴了匣子裏頭,出門。


    香兒問她,“梅子姐,去哪兒啊?”


    “哦……”石梅道,“他們送錯東西了,我去還。”


    “我去就行啦。”香兒想要跑去,被一旁的瓚玥揪住了,道,“讓石梅去,你幫我搬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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