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開房門,林熙敏就迎上來:“怎麽板著個臉?跟沈家琪吵架了?”


    杜悅看著一臉八卦的林熙敏,因她的關心心頭一跳,隨機麵不改色地說道:“沒什麽,隻是有點累了,我想再去睡會兒。”說著,丟下林熙敏就迴了房間。


    林熙敏狠狠地咬了口黃瓜,有男人疼果然不一樣,生個氣還麵若桃花!


    ……


    杜悅躺在床上,裹著被子左翻右滾,怎麽也無法入眠。


    隻要一閉眼,腦海中揮之不去的都是沈家琪那雙深邃的黑眸和他承認的那些話。


    她睜開眼盯著天花板上的吊燈,心亂如麻,有些事情她心裏隱約猜到,隻是不願意去相信罷了,所以當沈家琪毫不猶豫地點頭承認時,她才會無法接受,甚至感到恐懼。


    沈家琪就像是一片海廣博,而她看到的隻是這片海域中的一滴水。


    這些日子兩人相處的點點滴滴,一點點地,慢慢滲入她的大腦中,杜悅想起廣場上他用著她跳舞時輕輕落在她發頂上的親吻,兩人在屋簷下躲雨時動情的親吻,還有遊樂場他把著她的手射擊,每一個細節,此刻都無比清晰地縈繞在她腦海中。


    杜悅用被子捂住腦袋,又在床上翻滾了兩圈,一不小心,就掉到床下。


    ……


    次日,杜悅就在早報上看到了屈氏發表的一份聲明。


    她泄露方案書的罪名被洗清。


    不過一天,相繼有公司。來邀請她去就職,聽到對方爆出優越的條件,杜悅並沒有想象中的喜悅,甚至提不起精力來應對那些侃侃而談的公司高層人員。


    “悅悅,你這樣子不行哦!”林熙敏不知從哪個角落裏跳出來。


    杜宇神色淡然,隨手丟下手機,起身進了洗手間。


    林熙敏望著她的身影,咬了口三明治,嘟囔:“難道真的跟沈家琪吵架了?”


    ……


    本來說好的搬家被杜悅徹底地遺忘了。


    過了幾天,杜悅就在報紙娛版看到了自己跟沈家琪在早餐店門口牽手的照片,編輯繪聲繪色地描寫了他們是怎樣“恩愛”地從早餐店出來,又是如何和善地跟記者打招唿。


    杜宇看著報紙,身旁的沙發突然陷下去,林熙敏貼著麵膜拿了遙控器打開電視。


    “聽說最新一期的經濟訪談邀請了鎮南市的青年才俊……”


    林熙敏剛調到相關頻道,杜悅無意識地抬頭看了眼,然後就看到了沈家琪。


    他穿著黑色正式西裝,白襯衫和一根藍色的領帶,很簡單卻不失禮節的搭配,坐在沙發上,頭發可以修建過了,雙鬢和後頸處的發梢都短了些,更襯得他五官立體和深邃。


    林熙敏看著電視中的沈家琪,又瞧了瞧盯著電視出神的杜悅,默默地溜走了。


    采訪快結束時,主持人話題突然一轉:“沈先生,不知您近期是否有再婚的打算?”


    沈家琪長腿交疊,他修長的手指在桌麵上隨意地點了兩下,才道:“暫時沒有。”


    “之前沈先生求婚的新聞在網上廣為流傳,包括我,都以為沈先生好事將近了。”


    沈家琪勾起嘴角,浮現一抹淺淡笑意:“是嗎?”


    他敷衍的態度讓主持人也覺得無趣,便適可而止地結束了話題,給采訪做了個總結。


    杜悅窩在沙發中,看著電視裏沈家琪跟主持人談笑的一幕,心裏莫名地感到不舒服,迴想到他剛才說的暫時沒有,心口頓時像壓了塊大石頭般難受極了。


    他的迴答不正是她想要的嗎?


    往後大家會漸漸忘卻她跟沈家琪的新聞,都會忘記他當著記者跪下來求婚的畫麵。


    杜悅迴頭看著一直安靜躺在茶幾上的手機,她拿了座機撥打自己的號碼,很快手機就震動起來,顯然信號良好也沒有欠費。


    杜悅掛了電話,她已經一個禮拜沒有看到沈家琪了,自從那天他把她送迴來之後。


    林熙敏從洗手間洗了臉出來,就看到杜悅關了電視站起來。


    “悅悅要出去嗎?”


    杜悅掃了她一眼,淡淡說了兩個字:“睡覺。”說著,就又進了房間。


    ……


    杜悅剛躺下,手機鈴聲大作,她猛地就坐了起來,拿過手機卻隻看到一個陌生號碼。


    那種由期待到失望的過程,就像是一盆冷水澆在她的頭上。


    杜悅接起:“哪位?”


    “那個……你現在馬上來司令部一下。”一道蒼勁的男聲從那邊傳來。


    杜悅立即想到那個在她背上胡亂指點的古怪老人家。


    她不由挺直了脊背,警惕地問:“做什麽?”


    “問那麽多做什麽?二十分鍾,我在門口等你!”說著,老人家利索地掐了電話。


    ……


    杜悅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麽要被一個不認識得老頭牽著鼻子走。


    等她開車到司令部門口,就看到老人家戴著一頂圓帽,也不管現在才五月初,穿了一件短袖花襯衫和一條七分褲,站在大門口邊上,鬼鬼祟祟地探頭四處張望。


    杜悅一下車,老人家顯得有些高興,但隨即就板起臉唬道:“怎麽這麽久?”


    “路上堵車。”杜悅看了眼老人家身後,發現有個水桶和釣魚竿:“你這是要做什麽?”


    老人家轉身拿了自己的家夥,一溜煙就打開杜悅車的後備箱,將水桶和釣魚竿放進去,自己則不客氣地坐進副駕駛座,扣上安全帶,才從車窗裏探頭出來:“還不上來?”


    杜悅真不知道該拿這個老人家怎麽辦,隻好上了車。


    “去六月山。”老人家下命令道。


    杜悅迴頭:“如果我沒記錯,六月山附近有哦不對駐紮。”那裏不允許別人隨意進出的。


    “怕了?”老人家虎眼瞪著杜悅:“就你那熊樣,要擱我不對,早一腳把你踹出去了!”


    杜悅不想頂撞他,點點頭,就啟動了車子,心想:把你送到那我就趕緊走人。


    半個小時候,六月山下。


    遠處峰巒重疊,近處流水潺潺。


    “怎麽把魚竿放這邊?不是不是,還是放那裏吧!”


    “放錯了,再過去一點……你們年輕人都不喜歡釣魚嗎?你怎麽什麽都不懂啊?”


    “去車上把我的水桶蓋拿過來,哎……魚竿都沒放好呢!”


    杜悅頂著烈日,卷著衣袖,一手拿魚竿,一手拎水桶,額發間有細汗,聽了老人家喋喋不休的指揮,“哐當”一下,她就把水桶往地上隨便一丟。


    老人家被杜悅突然的暴力行為嚇了一跳,手下意識地往腰上摸了摸,隨即想起現在是和平年底啊,不是自己在戰壕裏滾的時候,哪來的槍支給他教訓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頭!


    他不動聲色地把摸槍的手放在腰上,然後左右扭了扭,掩飾自己方才掏槍沒掏到的尷尬,幹咳一聲,一雙精明的眼睛骨碌碌地往杜悅身上打轉,自然看出杜悅的不耐煩。


    “小姑娘家家的,心眼怎麽比針孔還小?我又不是沒手沒腳,剛才是你自個兒搶先一步把我釣魚工具拿下去的,不然我也不會這麽沒皮沒臉地麻煩你一個小丫頭!”


    杜悅聽著老人家冠冕堂皇的解釋,她腦海裏隻有幾個字:瞎扯淡!


    這話要是撂他們第一次見麵或許還有點信服力,隻是此刻聽來她隻會更加看清這個老人家惡劣和狡猾的本性,明擺著在坑她玩,而且還是第二次了!


    剛才要不是他在她車上睡得唿嚕聲直響,她也不會好心幫他把釣魚工具拿下來,結果東西還沒放下,他就已經伸著懶腰下車要她把魚竿放好……


    “我已經把您送到,釣魚我不會,就不給您添亂了。”


    杜悅把魚竿往地上一甩,自己轉身就往轎車方向走去,可是拉了半天車門都沒反應。


    借著陽光,杜悅隱約看到自己插在車上的鑰匙不見了。


    也就是說……她的車子被鎖住了!


    杜悅下意識地迴頭,卻看到那老人家正抬頭看天,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


    她隻覺得頭皮發麻,不是被嚇得,而是被氣的,沒想到那老人家會使出這麽一招,本就不好的心情更是跌入穀底,杜悅閉了閉眼,稍微平複了自己的情緒才上前要鑰匙。


    “把鑰匙還給我。”


    老人家斜眼瞅著杜悅伸到眼皮下的掌心,撇了撇嘴角:“什麽鑰匙?”


    杜悅沒好氣地說:“你要到這裏,我也送你過來了,難道你還非要我陪你釣魚嗎?”


    “其實你要留下來釣魚也不是不行……”老人家突然兩手一背,煞有介事地開口:“雖然吧,你啥也不懂,但是當個下手也是可以湊合著用的。”


    “抱歉,我對釣魚沒什麽興趣。”


    老人家聽了杜悅不客氣的話,一張臉立即沉下來,瞪著杜悅哼了一聲:“有你這麽對長輩說話的嗎?你要是我孫女,早不知道挨了我多少槍杆子了。”


    “敢情您孫女都是超人?”


    老人家瞅著杜悅似笑非笑的模樣,蹙起眉頭:“什麽超人?”


    杜悅跟著撇起嘴角:“要不是超人,挨了那麽多槍杆子,怎麽還能安然無恙?”


    老人家先是一楞,隨機就大怒,這個丫頭是在嘲笑他嗎?


    是可忍孰不可忍了!


    虎著臉的老人家大吼一聲:“你知道自己現在在說什麽混話嗎?”


    杜悅把手往前伸了伸:“把鑰匙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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