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崇光和楊筱君同時將目光投向聲源處。


    帝少陰鷲著一張臉,周身散發的冷戾霧氣冰冷懾人。


    剛剛和楊筱君通完了電話他就往迴趕了。事情發展到現在,他已經不想再隱瞞她什麽了,他本打算當麵和她說明一切,當初接近她,他的目的確實不單純,但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他對她的感情已經悄然發生了變化。他甚至考慮過,為了她放棄複仇,可是,一想到他的仇人也是楊筱君的仇人,他就下定決心一定要幫她複仇,所以他已經做好了和她坦白一切的打算。


    隻是,他剛坐上車沒多久,茉莉便給他打來了電話,雖然她沒說清楚來人到底是誰,但他已經猜到了對方就是高崇光。


    但他從來就沒有想過,他居然會發現他的住處!


    他不知道他到底還知道了什麽,而且會對楊筱君說什麽,所以一路上他都滿懷心事,他甚至氣惱自己,為什麽不早一點將事實告訴楊筱君。


    “喲,看這是誰來了?”


    高崇光站起身來,對帝少的出現倒是沒有表現出過多的驚訝,不過他倒是比他想象得還要迴來得快嘛!


    帝少沒有理會高崇光,而是從他身邊走過,路過他時似乎帶起了一陣強勁的風。


    在楊筱君的麵前停下,他輕輕地蹲下身,手撫上她纖瘦的後背。


    “別碰我!”


    楊筱君的身子往旁邊一躲,帝少的手便從她的身上滑下。


    她看向他的眼神裏是委屈,是怨恨,是絕望!


    這種感情,比她當初得知失明並且友情和愛情雙重背叛時還要強烈。


    為什麽老天非要在她付出了真感情後再往她身上澆一盆涼水,讓她體會到深入骨髓的寒意?


    她不甘心,憑什麽她就不配得到真心嗎?


    帝少看著她,他知道,高崇光把一切都告訴了她。他想解釋,可是無奈的是,他卻發不出一個音節。因為他說的,他無法反駁。


    “唉,真是可悲啊,平時一副道貌岸然的樣子,暗地裏不知道做了多少傷天害理的事來,難怪筱君不理你了,我要是她,我恨不得拿把匕首刺入你的心髒!”


    見楊筱君對那個男人的態度那麽差,高崇光的心裏無比地舒坦。不是有心理學家說過嗎,當你排隊的時候,最讓你興奮的,不是馬上就輪到你,而是在你的身後,排起了很長的隊伍。


    “你給我閉嘴!”


    帝少起身,一雙幽黑深邃的雙眸射出一股冰冷的視線,直直地投射到高崇光的身上,那氣勢猶如猛虎,讓人不由得畏懼。


    高崇光雖然做好了心理準備,可是當他接觸到那銳利如刀刃一般的目光時,他的身體不自覺地微微一縮。


    不得不說,那個男人比他想象得還要不好對付。可是,他抓到了他致命的把柄,現在他才是可以主導一切的那個人!


    高崇光退迴沙發上,雙腿交疊,傲慢地看著麵色凝重的男人,語氣輕蔑地道:“怎麽,惱羞成怒了,想要打我不成?高其靈!”


    聽到從他嘴裏說出“高其靈”三個字時,帝少的瞳孔不經意地微微一縮。


    果然,他什麽都知道了。


    見帝少沒有說話,高崇光更加得意了,趾高氣昂地說道:“我說錯了嗎,我的弟弟!”


    當年,高揚海年輕氣盛,在外地出差時,確實以單身的名義接近過帝少的母親。那時的科技還沒有現在這麽發達,帝少的母親不可能從新聞或是其他渠道認識他,自然理所當然地認為他單身,和他交往後懷上了他的孩子。


    直到孩子都上幼兒園了,徐帆才找上了門來,以正室的身份壓迫帝少的母親離開高揚海。


    高正青也在這時知道了高家在外還有一個孩子,他當然不允許高家的血脈流落在外,所以向徐帆施壓,把那個孩子接迴了高家,隻是高家始終不承認帝少母親的身份,因為,在這種所謂的名門望族眼裏,這種事是可恥的,即使做錯事的人,是高家自己人。


    之後有幾年的時間,帝少一直是在高家度過的,但他根本就不受高家人的待見,就連高揚海也因為徐帆的態度,對這個孩子視若不見。


    終於有一天,徐帆設了一個計,將這個孩子還給了帝少的母親,並向高家人稱孩子是“走丟了”,去警局報警也毫無收獲,高家人儼然接受了孩子丟了的事實。


    如果事情就這樣結束了,帝少根本就不會有任何怨言,他本來就不想待在那個對他來說完全沒有親情和溫暖可言的高家,可是從他迴到母親身邊後,他才發現,母親根本就沒有扶養他的能力,因為沒有任何一家公司,甚至是街邊的小吃店能雇傭母親。禍不單行,母親生了一場大病,由於沒錢醫治,很快地,她便撒手人寰。


    那一年,他才七歲。


    之後,他就被送進了福利院,一對美國夫婦將他收養,他便隨他們一起去了美國,一晃就是二十多年。


    如今,小男孩兒長大了,他早就知道,當年為什麽沒有一個地方肯雇傭母親,因為高家下了通諜,如果有人敢收留他們,就是和高家作對。母親就是因為沒錢治病才病逝,她死之前眼裏的那種悔恨和不甘心,以及對兒子的留戀,他這輩子都不可能忘記。


    他迴來,就是要讓那些對不起他和母親的人,得到應有的報應,他必須讓他們血債血償。


    事情一直都發展得很順利,可是,令他沒有料到的是,他愛上了他的一顆棋子,他現在才發現,他不希望他受到哪怕是一丁點的傷害。


    可是,當高崇光說出他是他的弟弟時,他看出了她眼神裏的震驚。


    是的,如果不是聽到他說出這句話,他差點都忘了,他的中文名叫高其靈,高氏集團的次子。


    高崇光說什麽?


    他說帝少叫高其靈?他還叫他弟弟?


    難道他真的是高家子孫?


    要真是這樣,那麽所有的一切都能說得通了。


    怪不得他說他和自己有著相同的仇人,看來他和高家也有著舊賬。還有,怪不得他那麽神秘,從不向外人甚至是她透露自己的身份,原來是怕暴露了身份後就很難複仇了。


    所有的一切,不過都是他精心策劃的一場王子複仇記,而她,隻是他手下的一顆棋子而已。


    心中像是被千萬隻蟲蟻般啃噬,楊筱君覺得連唿吸都困難了起來。


    她的大腦似乎已經失去了指揮自己行動的能力,木頭一般地蹲在原地紋絲不動。


    “筱君,我剛剛怎麽對你說的,他就是一個偽君子,你以為他比我高尚到哪裏去了嗎?他不過是利用你得到高家的財產而已!”


    很滿意兩人之間的這種狀態,高崇光繼續火上澆油地說道:“如果我猜得沒錯的話,當初醫生說筱君永久性失明,也是你安排他那樣說的吧?你的目的很簡單,就是要讓我徹底放棄筱君,然後你才能趁虛而入,讓她嫁給你,因為你早就知道了楊筱君的父母曾給她留下一份遺囑,你也知道這份遺囑的內容很關鍵,甚至能決定我母親在高家的地位,我說的,對吧?”


    雖然是猜測的話,可是高崇光說出來卻是擲地有聲。


    原來,他從那麽早開始,就已經在算計她了,他難道不知道,永久性失明,對於一個已經沒有任何親人的女人來說,到底意味著什麽嗎?


    “哈哈!”


    楊筱君仰天大笑了兩聲,跌跌撞撞地扶著地麵支撐起自己的身體站起來,臉上掛滿了嫌棄與絕望。


    “雖然他說的大部分都是事實,但有一些我可以向你解釋。”


    看到楊筱君那空洞的雙目,帝少的心也如刀剜般地疼。他雖然嘴上說可以解釋,可是該從何說起,他根本毫無頭緒。


    這是第一次,他對一件事情這麽沒有掌握,也是第一次覺得語言是多麽的蒼白無力。


    這種感覺,就像是當年母親要離開自己時的那種撕心裂肺般的痛楚。他怕楊筱君會離開他,而顯然,從現在的局麵來看,她是永遠都不可能原諒他了。


    “解釋?解釋什麽?事情都到這個地步了,你以為我還會像以前那麽天真嗎?”


    楊筱君搖搖晃晃地走到帝少身邊,周身環繞著襲人的寒意,朱唇輕啟:“如果可以,我寧願我這輩子,從來都沒有遇見過你!”


    她一字一句地說著,好像吐一個字,就有千斤沉重。那聲音是那樣的鋒利,冰冷如同墜地的冰花。


    “利用了你確實是我不對,可是,在我們剛接觸的時候,我不就已經暗示過你,我接近你的目的並不單純。”


    帝少從來就沒有想要否認這一事實,隻是他現在也不知道要怎樣向楊筱君表明自己的心意。


    “嗬!”楊筱君冷笑,“所以,你的意思是說,我根本就不應該責怪你,是嗎?”


    “有意思。”高崇光忽然地鼓起了掌來,“動物學家說過,蛇和你在一起,並不是因為喜歡你,而是它在丈量到底能不能裝的下你,等能裝下的時候,它會開始動手了。顯然,我弟弟是在動手之前就被你給發現了,筱君,你應該慶幸你能在那之前看穿他的真麵目,不是嗎?”


    原來是這樣!


    像是有一股涼風嗖地刮過楊筱君的身邊,讓她禁不住打了一個寒顫。


    好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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