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你,把我送去另一個時空。”辰堅定的道。“作為交換,我會給你除靈魂外我所擁有的一切。”

    “哦?會遭天譴呢,你犧牲那麽大的代價,卻隻有如此飄渺的希望,甚至是巨大的代價,到底是為什麽?”女人不解的道。

    “人死後會輪迴轉世,忘掉前世的一切,對吧?”答非所問,辰道。

    “是的,正因為如此,人會舍掉前世的羈絆,而轉世後的生物、背景、地位,都是靠你前世積累的善惡來決定的,積善越多,來世會有好報,相反,如果你作孽太多,那麽死後或許靈魂會在地獄裏遭煉獄,永生永世。”

    “可是如果有一種人,轉世無法舍去他的羈絆,他的眷戀,甚至是記憶,那麽又該怎麽辦?”

    “那就說明前世有他極其眷戀的人或物,而這種存在是不被允許的,作為懲罰,那便會輪迴到不同的時空,在不同的環境裏成長,直到羈絆徹底消失。”

    “原來如此。”辰了然“這樣的話,我就是你說的那種人。我有著極其眷戀不舍的人,我可以為她付出一切乃至生命,隻要能迴到她的身邊。”

    “難怪你會到我這裏來。”女人笑道“既然如此,那麽你還記得她的長相麽?把她的樣子畫出來,記得要像一點,不然我可沒辦法找到她所在的時空。還有,畫好之後就過來吧,在施展法術之前,我得先補充一下體力。”

    “好。”順著女人的指示,辰來到案牘旁,上麵整齊的擺放著白紙和筆墨。他執筆,熟練的描繪起來,既然是所眷戀到連轉世都無法抹去的東西,又怎麽可能會不記得?來到這裏後,他無時無刻都在溫習她的模樣,她的一顰一笑早已融入了他的骨髓當中,成了鏤刻在靈魂中不可缺失的一部分。

    想著她的一切,開心時左臉頰旋起的小酒窩,憂愁時輕蹩柳眉,不高興時嘟著嬌嫩水唇,想鬼點子時臉上不自覺泛起興奮的紅暈,以及她偶爾撒謊時眼睛從來不敢直視他的樣子。

    想著想著,時光仿佛迴到了從前,那時候的無拘無束,平靜安逸的生活。唇邊不自覺勾起了幸福的微笑。

    “不錯,很漂亮的女孩子呢,是你的愛人嗎?”耳邊突然傳來蛛姬的聲音。一下子驚醒了辰。

    “!”畫紙上邊就掛著一根蛛絲,上麵竟然生著一隻眼睛,如死魚一般綠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畫上的人。

    ‘……’辰側了側身子,沉默的讓那隻眼睛看下去,他知道這就是蛛姬眼睛的分身,能把它看到的一切通過蛛絲傳給帷帳裏的蛛姬,雖然他很討厭讓她的樣子給不相關的人看。不過……剛才真是好危險……

    辰不自覺閉上了眼睛……

    ‘又想起他了……’

    ‘如果他在的話,是絕對不會讓人近我的身的……’

    ‘不知道,當他知道我消失的消息時,會是什麽表情呢……’

    “喂!小子!”

    “!”剛一睜開眼,就是一張放大的綠眼睛,駭得辰心跳漏了一拍,不自覺的彈開兩步。

    “哈哈哈哈……”蛛姬發出了尖銳的笑聲“你是我見過的最美的人,比女人都還要美。我在想你的血液能甘美到何種程度!”

    “我知道了……”辰輕聲道,慢慢的朝帷帳走去。

    “等等。”蛛姬突然出聲道。

    辰停下腳步,平靜的看著帷帳後麵的身影。

    “把絲帶束上,我不能讓任何人看到我的樣子。”又從帷帳裏伸出銀色的蛛絲,上麵卷著一條白色絲綢帶。

    “好,希望你遵守諾言。”取下絲帶,覆上眼,係在腦後,辰在蛛絲的牽引下繼續向錦床走去。

    “好……就是這樣……慢慢的躺下……”

    摸索著揚起帷帳,辰慢慢的躺了下去。

    “記住,千萬不要睜開眼看到我的樣子……不然……你會後悔的……”

    感覺到麵前的人覆上自己,頸側的肌膚感應到了利齒的冰涼,以及慢慢穿透肌膚細微的刺痛……

    ‘這一切很快就要到頭了吧……’

    ^

    “!”湖畔上的青衣少年戛然迴首,凝望西邊的方向。

    “小兄弟,怎麽了?”撐船的船夫關心的問道。

    “……沒……”青衣少年淡漠的迴應。

    ‘是錯覺嗎?剛才有一瞬間,心跳的忽然很淩亂……’

    ‘會是他嗎?他還需要我嗎?……’

    “……小兄弟,你是不是還有不舍得的東西在家裏?”船夫忽然道。

    “為什麽你會這麽說?我既然要去邊塞,自然就沒什麽眷戀的了。”少年冷冷的道。

    “很像我年輕的時候啊……我曾經也因為賭氣離開了我的愛人,後來覺得心裏不安,便偷偷轉迴去了,果然沒錯,那時家鄉正經曆戰火,我的愛人很需要我。”船夫滄桑的麵容流露出幸福的神情“我很慶幸當時折迴去了,不然我的愛人很可能葬送在戰火之中,小兄弟,你要知道,人可以賭氣,但是有些東西失去就了再也迴不來了……如果你還有什麽不放心的,不要在乎麵子,迴去吧……”

    有些東西失去了……就再也迴不來了……?!

    少年忽然感到極度的驚恐,顧不得許多,少年施展輕功,踏水上岸,急急的奔向西玥王宮。

    ^

    “呃……”錦床上的少年掙紮著坐了起來,不料一陣眩暈,他連忙扶住床沿。

    “嗬嗬嗬……”吸食了足夠的血液,蛛姬的聲音變得悅耳起來,不複之前的嘶啞。“你的血液真是極品呢,人類中少有的高級血液……真是讓我不舍得放你走呢……”

    “別忘了,你得實現我的願望。”辰冷靜的道。

    “我知道。”從蛛姬手腕上伸出幾縷蛛絲,將案牘上的畫纏繞了過來“我會找到她所在的時空的,然後把你的靈魂送過去,因為人類的身體根本無法承受穿越的壓力,而送你走之後,你的身體就是我想要的東西!”

    “好,交易成立。”少年的話音剛落,蛛姬的左手上便印上了一個黑色的六芒星印記,而辰絲帶下的左瞳,同樣也印上了一個紫色的六芒星。

    “感覺到了吧?這個印記是我們之間的契約,違背契約者,將遭蝕心噬骨之痛,身上宛如萬蟲叮咬,死後靈魂不得超生。”蛛姬輕描淡寫的道“好了,給我一天的時間,我得動用本體去尋找,在找到之前你是絕不能離開的。”

    “好。”辰輕輕撫頸,那裏有兩個小凹痕,還在往外慢慢的滲血。

    ‘還是先休息一會兒吧……’見帷帳裏的蛛姬開始打坐,辰倚靠在床沿合眼入睡。

    ……

    夢中花影殘燭,落英繽紛,粉紅色的世界裏,恍惚中看見了一個朦朧的身影……

    ‘……’他想要說話,想喊她的名字,那個纏繞他數千年揮之不去的摯愛。

    如紅寶石般靚麗的眼瞳,流轉著純潔的愛戀。

    她輕輕笑了笑,身旁有紅蝶圍繞,她所在的地方,可望而不可及。

    蝶影蹁躚,一如往昔。

    等我……

    我一定會迴來的……

    一……定……

    ……

    身上忽然被溫暖的流光包圍,辰的意識開始模糊。

    在靈魂被抽絲剝繭的離開軀體時,本應痛苦的辰臉上卻流露出一絲欣慰的笑意。

    在最後的聽力中,似乎聽到了殿門被人粗魯的撞開的聲音……

    是奈歆嗎……

    終於徹底陷入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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