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言簡走後,蘇淺淺怎麽都睡不著。

    這個提議對蘇淺淺真的很有吸引力,尤其是知道了蘇世文今天的所作所為後。蘇淺淺有種要逃離這一切的衝動。

    能重活一世,蘇淺淺很感謝老天爺的安排,但她隻想過好屬於自己的生活,彌補前世的遺憾,並沒有報複的想法。不管是對蘇世文張麗香還是趙同仁她都沒有刻骨的仇恨。所以提前離開b市,換個環境也許是最好的選擇。

    隻是一想到要離開大姑姑和大姑父,蘇淺淺就覺得很不舍。不管是前世還是今生,她都欠這兩人良多。

    在床/上翻滾了好幾遍,蘇淺淺還是睡不著,幹脆套上外衣出去走走。

    一出門,蘇淺淺就被眼前的美景迷住了,明月當空照,似是給安靜的小山村披上了一層輕柔的白紗。村外蛙鳴聲不斷,一陣接一陣充滿了節奏感,遠遠傳來,不但不覺吵鬧,反倒讓人不自覺地就平靜了下來。

    及至院子中時,蘇淺淺才發現水井旁還站著一道挺拔的身影。她嚇了一跳,定睛一看,原來是今天來的話最少的那個少年。

    陸潛也發現了蘇淺淺,他轉身點了一下頭算是跟蘇淺淺打招唿。

    蘇淺淺這下進退不得,她本想趁著他還沒發現自己偷偷溜走的,誰知道他會突然迴頭跟她打招唿,現在自己若是貿然走了似乎也太沒禮貌了。

    思忖了幾秒,蘇淺淺便落落大方的上前道:“大哥哥,晚上好!”

    陸潛一眼就識破了她,自動報名:“我叫陸潛!”

    被發現了,蘇淺淺的臉刷地紅透了,感覺像是火燒似的,燙得厲害,幸好院子裏光線不太好,看不出來,這才解了她的窘境。

    蘇淺淺從善如流,厚著臉皮打招唿:“陸潛,你好!”

    兩人都不是多話之人,打完這聲招唿就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了!空氣中彌漫著一股尷尬的氣氛,蘇淺淺有些沉不住氣了,剛想道別,陸潛卻突然說話了。

    “小小年紀心事不要太重,有什麽事交給大人去扛吧。你還小,應該無憂無慮地享受你的童年!”

    這是在勸說她麽?蘇淺淺有些感動又有些好笑,她都一老妖精了,哪還有什麽童年。

    “這些話也原封不動地送給你!”蘇淺淺瞥了一眼陸潛,這人年紀也不是很大,卻一副少年老成的樣子,絲毫沒有他這個年紀該有的活力。

    陸潛失笑:“看來我們都沒辦法說服

    對方!”

    蘇淺淺白了他一眼:“我可不沒想說服你!”

    每個人都有旁人無法體會的煩惱與痛苦,這種事誰都幫不上忙,隻能靠自己。

    蘇淺淺的一言一行實在無法讓陸潛把她當做一個十幾歲的少女,靜默了一會兒,他忽然問道:“你相信愛情嗎?”

    蘇淺淺恍然大悟,敢情這位少年正在為情所困。她毫不猶豫地迴答道:“相信!”

    聽到這個答案,陸潛心裏說不出的失望。原本他還以為這個小姑娘會有不同的見解,卻忽略了,十幾歲的小姑娘最是憧憬愛情的時候。他不能因為蘇淺淺對他們幾個不假辭色就擅自揣測她的答案會與眾不同,從而對她抱了太高的期望。

    蘇淺淺沒察覺到陸潛心中所想,這一刻,過往如畫一幅幅的在她眼前閃過,她繼續開口:“我爸媽也是自由戀愛結婚,即便他們現在離婚了,誰能否認當初他們之間沒有愛情呢?至少他們決定結婚那一刻是真心相愛,隻是隨著時光的流逝,我爸的愛情給了另外一個人而已!”

    亦如她自己,因為趙同仁溫暖的目光,她無可自拔地沉溺於其中,即便趙同仁不愛她,但也沒人能否認她曾經真的愛過他。隻是那場愛情隻是她一個人的愛情而已!

    但也不能因為她與母親的愛情都失敗了就否認愛情的存在。

    “愛情有太多種方式,有的兩情相悅,有的一廂情願,有的白頭偕老,有的半路變卦,有的追求天長地久,有的但求曾經擁有,有的是自欺欺人的獨角戲,有的是求而不得的絕戀……不管哪一種,都是愛情!若是遇上的那個人跟自己所求相同,便能一路同行,相攜向老;若是所求不同,即便能短暫同路,最終也會分道揚鑣!”

    大姑姑和大姑父是前一類,而她的父母則是後一類!

    早就知道這小姑娘比同齡人早熟,但沒想到她能有這樣獨特的見解。陸潛心有所感,突然問了個風馬牛不相及的問題:“蘇淺淺,那你想要哪一種?”

    蘇淺淺怔愣了一會兒,突然揚唇燦爛一笑,說不出的璀璨:“我隻活在當下!”

    沒想到這句似是而非的推托之詞陸潛還真的聽懂了,他頗為讚同地道:“也是,你還小,談愛情還太遙遠!”

    蘇淺淺滿頭黑線,拜托現在幼兒園的小朋友都開始早戀了,更何況她的11歲的身體裏住著一個25歲的靈魂!

    離遠山村七八裏遠的地方有一座叫海拔近千

    米的高山——雲浮山!

    雲浮山上有一座破舊的寺廟,附近的人逢年過節都喜歡去山上拜佛,此山因此而出名,算是附近唯一的“旅遊景點”吧!

    次日吃過早飯,陳學殷就催促陳言簡帶他們幾個去爬爬山、拜拜佛。

    前世上大學那會兒,蘇淺淺跟同學去爬過山,唯一的感覺就是累,更慘的是腿會痛好幾天,走路都打顫。

    因此她極度不願意去,但拗不過鄭新的熱情相邀,再加上陳學殷也覺得外孫女應該多出去走走,於是蘇淺淺的意見便直接被無視了,直接被陳言簡拽上了車。

    車子很快就停在了雲浮山下,蘇淺淺扒拉著車門做最後的掙紮:“我留在下麵替你們看車子吧!”

    “不用看,車子又不會自己跑了!”陸潛看不下去了,一把把蘇淺淺拽了出來。

    這兩人何時這麽熟了?丁旭東眼中掠過一抹驚異之色,隨即又默不作聲的跟了上去。

    見實在來賴不過,蘇淺淺隻好耷拉著腦袋跟在陳言簡的後麵。

    鄭新最活潑,他取出相機,對準蘇淺淺:“淺淺妹子,別板著臉啊,笑一個!”

    蘇淺淺狠瞪了他一眼,這家夥長得這麽白,平日肯定很少運動,看你待會兒還笑得出來不!

    鄭新連忙抓拍了一張,怪叫道:“絕版啊!”

    氣得蘇淺淺追著他搶相機。

    有了鄭新這個活寶,一路上絕不會無聊。他又是拍照,又是摘野果,又是對路上看見的各種植物評頭論足的,像隻嘰嘰喳喳的麻雀,就從未安靜過。

    中午11點多,五人終於爬到了山頂。山頂大約隻有四五畝地寬,入目就是那座遠近聞名的寺廟。隻是這所寺廟實在太破舊了,連大門都沒有,寺廟門口矗立著一棵很古老的銀杏樹,足足要四五個手拉手才能合抱住。

    眾人都累癱了,也顧不得形象,一屁/股坐在了銀杏樹下的大石上,大口大口地喘氣。

    “真是太累了,比我跑五千米都還累!”這個時候鄭新都不忘得瑟。

    陳言簡吐槽:“運動會什麽時候有五千米了?我怎麽不知道?”

    鄭新死鴨子嘴硬:“我那是誇張的說法,修辭懂不懂?我忘了,你的語文一直在及格邊緣徘徊,不懂修辭也很正常!”

    兩人又開始鬥嘴,蘇淺淺在一旁很是羨慕。看得出來這二人交情很深,所以才能這麽肆無忌憚的開玩笑

    。不知道她這輩子也能交到這樣一個朋友!

    丁旭東被他們吵得受不了,連連擺手:“停停停,這棵銀杏樹隻怕有好幾百年了,挺有價值的,咱們五人難兄難弟一場,就在這裏合張影吧!”

    難得的,鄭新和陳言簡沒再唱對台戲。

    五人請了一個路人幫給照了一張合照,約好下次洗出來一人一張後便進了寺廟。

    寺廟雖然破敗了,但收拾得很整潔,大殿裏彌漫著一股肅穆的味道。

    蘇淺淺對佛教沒什麽研究,認不出供奉的哪一尊菩薩,隻是隨大流,虔誠的拜了拜就出來了。

    院子裏,一個瞎眼和尚坐在一張桌子前,桌子上放了一個簽筒,下方放了一塊白布,上麵寫著“兩元一簽”。

    整個寺廟,除了正殿就這裏的人最多,不少人站在那裏求簽解簽。

    蘇淺淺看得入神,腦後突然冒出一道聲音:“要不要去試試?”

    蘇淺淺扭頭,原來是陸潛。他看見蘇淺淺一直盯著那簽筒,還以為她也想抽簽,但身上沒帶錢,所以站在這裏躊躇不前。

    “不用了!”蘇淺淺搖頭,前世她是個堅定的唯物主義者,但老天跟她開了個善意的玩笑,讓她重生了。站在這裏她就止不住疑惑,人究竟有沒有靈魂,若是有,那人死後,靈魂去了哪兒?若是沒有,那又怎麽解釋她的奇遇!

    “你要不要去試試?”想起陸潛昨晚還在為情所困,蘇淺淺記得前世自己寢室裏的一個姐妹兒每次遇見有好感的異性就喜歡占卜星羅盤之類猜測對方喜不喜歡她,適不適合她。

    陸潛不知蘇淺淺誤會了,搖頭拒絕道:“我更相信我自己!”

    這人才是真正的自戀,鄭新跟他比差遠了。

    交淺言深,蘇淺淺也不好多說什麽,她笑了笑:“我找我表哥去了!”,,

    陸潛點頭,兩人擦肩而過。

    蘇淺淺前腳一走,丁旭東後腳就鑽了出來:“你跟蘇淺淺何時這麽熟了?”

    陸潛這人說好聽點是安靜少言,實際上最是冷漠,但凡遇到他不喜歡的人,他可以一句話都不跟對方說。就像師雪曼,雖然圍在他身邊近十年,但他敢打賭,陸潛跟她說過的話不超過50句,其中還包括“是”、“嗯”這一類的單音節詞!

    丁旭東跟他做了十幾年的朋友,最是明白這一點,所以才很好奇,怎麽隻過了一夜,他似乎就跟蘇淺淺很熟了。

    不知為何,陸潛並不想讓丁旭東知道昨晚的事,隨意另扯了一個理由:“你想多了,我隻是覺得小姑娘很不容易而已!”

    不願繼續丁旭東繼續追問,陸潛轉移了話題:“我準備提前迴去!”

    “為什麽?”丁旭東不解,以往陸潛不都是要躲到假期快結束了才迴去的嗎?

    陸潛想起蘇淺淺說起那句“求而不得的絕戀”時臉上的悲傷表情,口氣不自覺地帶了一點悲涼:“我想跟師雪曼做個了斷!”

    既然給不了她想要的,那就讓她徹底死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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